太平看了看,心道果然是京城啊,交通秩序就是好,城中青石铺路,阔道高楼,就连小摊贩也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街道两侧。最让太平欣喜的是在行人中看到了不少女子,其中不乏富贵人家的闺秀,有丫环嬷嬷相陪,看来京城的规矩也不是她想像的那么大,女子亦可上街行走。
水铃铛在南市与他们分手,走的时候告诉太平,若要寻她,就到南市的“宝和堂”药店,她和钱二暂时会住在那边。
水铃铛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对太平说道:“姑姑,这里是京城,可不比在荆州,行事都讲究规矩,你万事要小心。”
太平知道名义上自己是姑姑,实则这些年水铃铛对她就像一个大姐姐,很多东西她都是从水铃铛这里学到的,她点头道:“铃铛,你以前教我的那些规矩我都记着呢,放心吧,只要别人不惹上门来,我不会对人动这个!”一边说,一边俏皮地晃了晃拳头。
水铃铛哑然失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叔公要我告诉你,真危及自身时,规矩什么的,你没必要记。”
太平拜师时,辛无殇让她发过誓,不得他允许,绝对不能在人前使用他所教的一切,从水铃铛转告的这句话就知道老毒物对这个唯一的弟子还是疼爱的。
太平心中一暖,紧紧握了一下水铃铛的手:“你见到他老人家,一定代我谢谢他!”
萧子逡行在车前头,将人送到了侍郎府,府门前两个大石狮子,彰显着主人家的身份贵重,抬头只见高高的匾,上书慕府两个大字。
门房老远见着靖王的车驾,早早去通传了,所以马车才到府门边,就有人迎了出来,慕云飞带着,妻子儿女跟在后面,一大家子好不热闹。太平不知道谁是谁,下车后低了头站在一边,这时候大家都忙着参见靖王,没有人记得她这个小女子。
还是靖王先提起了太平,慕云飞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个女儿,在慕蕴涵的小声提示下,太平上前给慕云飞和蒋氏见礼,她对蒋氏的称呼是“夫人”,她不想叫这个女人母亲,母亲这两个字眼太高贵了,蒋氏承受不起。
蒋氏瞥了她一眼,脸上保持着平和的微笑,对这个称呼似乎并无不满,拿出手绢在眼角沾了沾,说道:“都长这么大了,我早就念着接你回来,你爹爹却说荆州那边气候好,你身子弱,要好好调养,现在可大好了吧?”
太平答道:“谢夫人惦记,好多了!”
两口子向萧子逡表达了谢意,邀请他进府小坐,萧子逡以要赶着进宫复命为由,没进门就走了,他走的时候,太平看到蒋氏身边的姑娘一脸的不舍,抬起头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慕云飞和蒋氏脸上也都写着惋惜,显然他们对靖王没进门很是不甘,太平马上猜到这位靖王爷是单身。蒋氏身边的姑娘看见和她相当,看着比她大一点,一定是府里的大姑娘慕月蓉,户部侍郎家的嫡出女儿,论身份地位也是相当当的,不至于对一个妾室之位还眼巴巴的,只有王妃的位置,会让他们露出这样的表情。
至于另外那几个,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蒋氏和慕月蓉在,都规矩得很,低首敛目的,看不出情绪来。太平看着她们,心道这些就是自己的姐姐妹妹了!
“回来了,先去洗浴一下,你住的院子你母亲已经收拾出来了,让下人带你下去先歇一歇。”慕云飞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淡淡地,就像是跟一个陌生人说。
太平低了头小声答道:“是!”
相较于慕云飞的冷淡,蒋氏反而显得很是热情,她拉着慕月蓉笑眯眯地上前介绍:“我记得你叫太平是吧,这是你大姐姐月蓉,你们年纪差不多,以后要多亲近才是,月蓉,三妹妹从乡下来,不懂的东西,你这个当姐姐的要多教教她。”
慕月蓉微笑着点头:“母亲,我会的。”
蒋氏生得并不丑,肤色很白,不过长了一双吊梢眼,这为她减了不少分,幸好她生的几个孩子眼睛都像慕云飞。慕家这位大姑娘遗传了父母的优点,那白皙的肌肤就来自蒋氏,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何况这位大姑娘长得挺漂亮。
她的头发精心梳理过,在头顶盘出了繁杂的花样,只余左侧鬓边一缕垂在肩头,打扮倒也不俗,一根白玉钗插在发间,钗端坠了流苏,填补了右侧的空白,随着走动一摇一晃的,平添了几分妩媚。
见她看着自己笑,太平也回了一个淡淡的笑。蒋氏还向她介绍了另外几个姐妹,她们也适当地表现出了自己的礼貌,对太平微笑颔首,态度并不热络。
蒋氏身边的苏嬷嬷看样子很受器重,一切都由她打点,太平在她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蒋氏给太平配了一个嬷嬷,三个丫环。
等苏嬷嬷走后,鎏金没让那三个丫环插手服侍太平的活儿,东西也不让他们搬,自个儿一样一样往太平屋子里头抱,反正她们的行李不多,外头的小厮又都搬到了院里,只需要她抬进屋来就是。
鎏金干惯了粗活,力气不小,没几下就搬好了,末了三个丫环要跟着她进屋服侍太平,被鎏金挡了回去,说姑娘不喜人多,有她服侍就好,让她们原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没姑娘的吩咐不得打扰。
鎏金说完,叫秋棠的那个丫环挑眉道:“我们是夫人吩咐来服侍三姑娘的,自然听姑娘的,不过从头到尾都是姐姐在说话,这到底是姑娘的意思还是姐姐的意思?还请姐姐言明!”
秋棠故意提高了声音,好让屋里的太平听到,她以为这么说了,太平会出来,没想到等了片刻屋里声气儿也无一丝,鎏金暗自冷笑了一下,正因为是夫人指派的丫环,太平才不要她们服侍,看来这是个心气儿高的,神色颇为不甘。
她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姑娘身子不好,你们三个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要如何照顾姑娘起居,姑娘说了,你们就在外头侍候,屋里就我一个人够了,等你们慢慢熟悉了情况,她再重新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