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依旧在空中,脚,一一点过那些褐黑的胸膛,扫过下颚,似舞蹈般轻巧地旋转一圈,然后轻轻坠地,如猫般悄无声息,那丝银白衣襟也随之落定。潇洒,不失风度。
哀嚎开始此起彼伏,那些褐黑被弹出数步,纷纷倒下,不尽呻吟。
大堂内狼藉不堪,杯盘坠落,碎瓷满地,酒菜横飞,桌椅,横七竖八……君子奕淡淡地环视了一周,眼神稍微停留在如心身上。刚刚木名勋也说要把他也抢走?是美得令男子也动心。可惜,他是男子。
如心也看着他,刚刚那飘落的潇洒沉沉地印入心底,不住地发酵着,竟无法停歇。似一石投进死水,波澜始起,涟漪微动。满腹的才华,卓绝的武艺,精明的头脑,沉稳的气质,以及那淡淡的柔情。可惜,他为古人。
“君,君子奕,你怎么会在这。你,你不是回京城了吗?”木名勋那强装气势的语气颤抖着,听起来却别有一番感觉。又是一个恃强凌弱之辈。
本来每次巡视,君子奕最多停留两天,可这次竟然破天荒的四天了还没离开“君临”,难怪木名勋要讶异了。君子奕也不知道为何停留,只是舍不得离开,似乎为了一抹水蓝而牵绊。
“木少爷,今天这么有雅兴寻我们君家的麻烦?”君子奕淡淡地开口,似带着笑,剑眉却微皱,星目闪烁着,一股寒意与霸气直逼得木名勋频频后退。
“呵呵,怎么敢,有太子爷给你撑腰,谁敢惹你君子奕!”木名勋的眼底闪过了一抹类似的恨意的东西,语气,酸味四溢……
太子爷撑腰?如心眼底闪过讶异,看来这君子奕真非池中之物,深藏不漏。
“哦?木少爷过奖了,那不知道你这又是作何?”君子奕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悠哉,轻轻吐着话语,眼眸深邃,是那布满星辰的夜空,漆黑而又神秘。
木名勋有些震慑于君子奕的气势,但是天生的优越感却充斥着他的自尊,不容如此落败,“素闻君少爷处事公允,绝不偏私,赏罚分明。那么这事还得请君少爷给个公道。今儿个听闻‘君临’推出新菜肴,想来品尝一番,你店里的小二竟然拦着不让进,如此的待客之道也罢,可这剑兰姑娘却不问缘由的就对我动手,君少爷道是如何解决呢?”说完把那依旧还红肿的手背在君子奕眼前晃悠。
红烧猪蹄,是如心见到那只手的唯一想法,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轮廓。
君子奕见着也是微微闪过笑意,不过,并未有人发觉。
剑兰却暗自懊恼何不再下手重一点,让他以后无法为非作歹。
“哦,是吗?”君子奕依旧不动声色,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是商人,若是这利害关系都理不清,那枉费“玉面阎罗”的美称了。
“怎么?想偏私?”木名勋以为给君子奕下了马威,不禁有些得意忘形,步步紧逼。
君子奕将他的反应看着眼里,嘴角有些讽刺的弧度,淡淡地开口,“怎么会?怎么说都得给木少爷一个交待不是?”
君子奕这话一开口,大堂里开始出现的抽气声,有些想说句公道话。却隐忍了,木名勋的报复手法早已是闻名的残忍。剑兰却不以为然,从小伴着君子奕长大的,岂会不知他的不简单。
听到君子奕这话,木名勋开始扩散笑意,得意不已。
“不过,如今那名小二行动不便。听闻木少爷乃是仁慈之人,还望给个时间先就医。稍后君某便会带着他同剑兰登,府,谢,罪!木少爷以为如何?”君子奕故意把这登府谢罪拖长了音,眼睛环顾了一下,顿了顿又说,“此刻‘君临’一片狼藉,还不方便留木少爷多坐。木少爷可先行回府,不久君某便会前去赔礼道歉。”
木名勋没料到君子奕会出这招,正中他死穴。若他爹知道他今日所作所为,绝对囚禁他的心都有了。他不服,又能如何。恨得咬牙切齿,还是得忍。
“有这份心就好了,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君少爷家务事自理便可!”说完狠狠地瞪着还躺着呻吟的那群打手,转身要离去。
“木少爷稍等!还有一事未理呢!”君子奕嘴角浮出一抹算计的笑。商人,从来都是让自己只赚不亏的!
“还有什么事?”木名勋这话明显的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正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君子奕脸上的那抹笑如六月艳阳,刺进他的心,痛,烧得真是痛!
“刚刚众位都目睹了,是木少爷的手下砸了这几桌酒菜,制造了这一片狼藉,不知道木少爷是否会小气的赖账呢?”君子奕的眼里闪烁着精光,语气有些随意,却毫不客气地直击木名勋的软肋。
“你……”木名勋气愤了。自尊心不容许如他所说般被认为是小气的赖账,又不甘愿被讹诈。有口气提在心口,咽不下,也喷泄不出,如那鱼刺梗在喉间,卡的生疼,又咳不出。
“还是木少爷今日忘了带钱出门?无妨,君某可以跑一趟随木少爷上国舅府取去。叶掌柜,拿算盘来!”君子奕一手接过算盘,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珠子上拨弄着,一下一下,弹出一曲清脆的韵律,回荡在大堂。
如心有那么一种错觉,君子奕那只手,可以翻云覆雨。若是由那只手拉着,也许自己可以释然,可以无所畏惧了。可是,那似乎很遥远……
“曲柳木桌一张,十两银子;总共四张,四十两。椅子一张五两银子,八张,四十两。这一桌,辣子鸡二两,回锅肉,一两……”君子奕煞有其事的用指尖拨弄着玉珠,嘴里念念有词,听得木名勋恼火一阵一阵。
“停!”木名勋怒气腾腾,恨不得揍掉君子奕那算计的笑容,明明是他打的人,帐却赖他身上,如何不气!就那破柳木桌还能十两?但是,他有太子撑腰,有太子撑腰!木名勋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愤愤地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扬出,“一百两,够了吗?”
君子奕的笑意更深了,国舅府什么没有,有的是钱财,就拿这么一百两,不够,“这几坛酒可是陈年女儿红,少说也值个几十两,后堂还有个伤筋断骨的在就医,再加上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