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幽淋忽然向着完颜耻略了过来,她的步伐并不快,但每走一步都与手上的动作完全的配合。
她行动时,简直让人找不到半点破绽。
当她已掠到完颜耻面前时,她早已经从别人的身上拔出了剑。
当她停下来的时候,她手上的剑已经抵住了完颜耻的喉咙。
“你才不会这么好心。你的每种药里都一定掺了足够折磨一个人到生不如死的计量。”
完颜耻不动,因为他知道他根本没有动的必要。
因为那些原本默不作声的下人此时也拔出了剑,四把剑也齐刷刷的对准了她的脖子。他从季幽淋的手上轻松的把剑拿过来,丢在地上,那些人才收了剑。完颜耻现实的得意的,他道:“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还不是只能选择给他吃或者不给他吃。”
“不。”季幽淋说:“我还可以选择杀了你,杀出去。”此时此刻季幽淋也只能说说气话。
完颜耻不禁大笑了起来:“那你也未免太笨了,别忘了,杀了我,你一样走出不去这里半步。更何况——没有解药,你更走不了。”
季幽淋的面色变了变,咬牙道:“好,那我跟你谈条件。”
“怎么谈?”
“他受了重伤,试药的时候必然会痛苦百倍,那些药剂重的,全部由我来试,就算你不给我解药也没关系,但是请你在他每次试完药之后,给他百分百的解药,让他解除痛苦。”
完颜耻听见季幽淋的话,忽然一顿,身形便顿住了:“你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听你的?”
“对你来说,这一点坏处都没有。用一个快死的人试药并不能试出什么。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愿意再去费尽心力的捉几个人回来。”
完颜耻不禁笑了笑:“我开始欣赏你了。”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话,他已不需要在说什么,因为他已将另外一瓶药递给了季幽淋。季幽淋也已经明白,她的提议奏效了。
鬼狐狸吃过解药之后,人果然恢复了平静。然而他的心里却无法平静:“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值得。
让一个人女人为自己遭受更多的罪,换成任何一个七尺男儿都应该觉得愧疚。
季幽淋没有理会鬼狐狸,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她整个人松缓下来,人就是这样,只要浑身一松缓下来,便会感觉到困,感觉到累,她打了个呵欠,已经感觉自己有些疲惫:“没有为什么,现在我困了,想睡一下,不要吵醒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人已经躺在卧榻上。
鬼狐狸一直在看她,仿佛天地间就她一个人,仿佛他的目光一离开她,他就会发疯。
季幽淋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却忽然道:“如果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就叫醒我。”
“我从不知道你原来还这么任性。”
“我不是任性。”季幽淋依旧是闭着眼,但是她却说:“虽然你教我武功,可是你刚才也看到了。指望我一个人逃出去根本不可能,而且你还受着伤,身上还有毒,我带着你不要说再去拿‘玄天令’就是逃出去都不可能。”
“可那些毒也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忍受的的。”
“别忘了,女人是世界上最能吃苦的动物,生孩子难么痛,不一样没事。”
鬼狐狸笑了笑:“这跟生孩子毕竟是不一样的。”
季幽淋已没有回了回音,她已熟熟的睡去。
季幽淋这一觉睡的够久,而且谁的昏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头都有些疼。
“你醒了?”房间很暗,四周很黑,鬼狐狸就算看不见她,也能感觉到她醒了。她熟睡时的平静气息已被他印在了脑子里。
“恩。”她下了榻,走到桌子前,倒了两杯水,走到鬼狐狸身边,扶着他坐起来,递给他一杯水:“他们还没来吗?”
她嘴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完颜耻跟他那些属下。
“马上就会来!”鬼狐狸从季幽淋的手上接过那杯水的时候,竟然看见了她手上的牙印:“这个……是我留下的?”
“是。我没有自己咬自己的习惯。”
“还疼吗?”
季幽淋摇了摇头。两个人就忽然好想变成了哑巴。
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过了很久,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中清脆,诡异……
鬼狐狸知道季幽淋早已准备好,可他永远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被痛苦折磨,他拉住季幽淋的时候,完颜耻已经如约的端着药走了进来:“让我来喝。”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很清楚。
“不行。”季幽淋说:“你的伤势还没痊愈,谁知道在折腾几天,会不会有问题?
“不行也得行。”鬼狐狸的眼睛又黑,又亮,又大,被这样一双眼睛瞪着,季幽淋感觉浑身仿佛都被定住了一样。
她现在已经感觉浑身被火燃烧了一样,全身上下都发起热来,也不知为什么,却突然有股怒火从心底升起,竟忍不住大声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的生死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是死是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终于还是挣脱了他,走到桌子前,虽然她也在犹豫,但绝没有后退的意思。
鬼狐狸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喝下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不然他也不用一开始就喝下完颜耻的药,他虽然动作很慢,但仍旧在季幽淋端起药碗的一刹那来到他的面前,从她手上抢走了。他的眼睛虽然还是很黑,很亮,但是眼神却已经变得非常温柔:“这种事,只能由男人来做。”他话已说完,药也灌进了自己的肚子。
季幽淋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在忽然间,一股热浪涌上了眼眶。
就在此时,
啪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巴掌音响了起来。
完颜耻拍着手掌,一副正看戏的模样,他不禁笑了起来,笑的邪肆:“精彩,果然精彩,你们两个还真是情真意切。”
鬼狐狸也笑了起来,笑的比完颜耻还邪:“怎么?你嫉妒了?”
“我为什么要嫉妒?”
“一个阵中的男人身边,总要有几个红颜知己,可惜你身边好像一个都没有。你不嫉妒?莫非你身体构造有问题?”
“我看你根本不应该叫鬼狐狸,你应该叫色狐狸才对。”
“我是很色。但是可惜色狐狸是采花贼的称号,我还算不上。”
“呈口舌之快。我倒要看看这次我的药会给你带来怎样的痛苦。”
鬼狐狸用手掩住嘴,轻轻地咳嗽:
“不管我再怎么痛苦,比起你来我总是幸福的。”
“哼,我想看看明天早上,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话音落下之后,完颜耻已随人慢慢的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而这次,安静之中,仿佛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浪费我的好意。”季幽淋喊了出来,不知为何没,她心底的怒又被够了起来,她大吼:“谁叫你多管闲事的?就算我死了,你自己逃出去不就行了?!凭什么要干涉我的事?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
季幽淋没想到的事情终究发生了,她还没骂完、还没骂够,就看见鬼狐狸的身子倒了下去,捂着嘴的手也松了下来,他的手心已满是鲜血。
季幽淋大骇,立即扶着他站起来。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都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撕开一样,就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季幽淋将他扶会床上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季幽淋,想到就立刻去找,其实也不用找,因为季幽淋就趴在他的床边。
不同的是,白魂已经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季幽淋睡的竟会特别熟,就连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都没醒过来。
鬼狐狸看见白魂,并没有多惊奇,他知道他一定会找过来,而这种相信,并非他对他有多深的信任,只因他知道他目的的重要性。
“你晚了两天。我以为我刚走,你就会追来。”
“召集手下赶过来是费了些事。毕竟这里是浩海的地界,龙域的人想要混进来并不容易,害公子再次受伤,是属下失职。”
鬼狐狸嘴角撇着弧:“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太鲁莽了,幸亏你聪明,不然就要像我这样陷入险境了。”
“只要公子一声令下,属下马上铲平完颜家。”
鬼狐狸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第一,我中了毒。第二‘玄天令’还在完颜耻的手上。”
白魂一惊,急忙道:“公子中毒了?中了什么毒?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无性命之忧,但却让我痛不欲生。”
“属下这就去找解药。”
“不忙。”鬼狐狸叫住他:“先帮我打听‘玄天令’的下落。”
“公子还在想这个丫头的事?”
“我只是不想欠她人情。”
“有件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公子。”
“什么事?”
“这……”
“我不会怪你。说。”
“属下行动的时候,发现另外一批人也是冲着救人而来的,想必是这个丫头的人。可是看他们的装扮,属下敢断定,他们都是异族人,这些人毕竟是来历不明,公子还是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