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季幽淋不明白他的意思。
鬼狐狸说:
“你不说要救你的族人必须先找到‘玄天令’吗?你那个朋友看来武功比你高强的多,他都如此了,你还能打算怎么办?”
季幽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应该再回一次完颜家。完颜耻一定还会再回去那里。”
“一个人?”
“恩。”
鬼狐狸沉了一口气,他知道,她如果一定要去,结果一定不会是好的:“就算现在你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也防不住完颜耻的暗器,更何况你的武功一点也不高强……有的时候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经很不错了。就算你斗过完颜耻,死人谷身后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觉得,我拿不到‘玄天令’,因为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应该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死?”季幽淋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她讨厌的人,“有很多无辜的人,他们一生都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平静安稳的过自己的日子,他们又招谁惹谁了?那些为了一己私欲的人却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没有本事的人都躲起来了,有本事的人呢?你这么有本事的人也没有出现救他们啊”她的语气充满悲愤,声音也越说越大:“也许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没心理会别人。”
鬼狐狸皱着眉头笑了起来:“我没心?”他觉得自己一番好意完全别当成了驴肝,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我看你是只看到了弱者的悲哀,而没看到强者的无奈。我问你,如果你是一只狼,在冰天雪地、饥寒交迫的时候看见了一只白兔,你会不会吃了它?”
“我……”季幽淋回答不出。
“有些人跟动物一样,就是那只白兔,兔子饿了可以吃草,但狼却他们必须要吃它们,也注定如此。”
“谬论。”季幽淋无法反驳他的话,也无法同意他的话。她总觉得这个世界只要想过自己的日子,还是有机会的,人不一定要跟别人去争什么,比什么,不一定要这样。因为人跟动物不一样,人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想法,那么只要人自己愿意,通过自己努力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
他只是想让她同意她,可她偏偏就是不同意。
“你可以不同意我,但我对你并没有敌意。”鬼狐狸的语气忽然软了,毕竟他并没有看不起她,也并没有让她生气。如果这个女人误会他,他会觉得很闷,他从来没对哪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情绪。
“谢谢你的没有敌意。”季幽淋留下这句话,然后负气地转身离去。
鬼狐狸终究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季幽淋有这样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满月之夜——
透着冷风,冷风吹动着蒙古包上的碎步沙沙作响。
季幽淋还在跟鬼狐狸生气,她觉得鬼狐狸再看她的笑话,所以她今晚宁愿待在言孝武身边,也不准备回去休息。
这两天,乌赫也不知道给言孝武喝了什么样的药,虽然他身上的毒很快便消失了,但是他人却越来越爱睡觉,一天至少会有三五个时辰都让他睡觉。
草原上人生性豪迈,总是喜欢围在篝火旁载歌载舞,原本很热闹的夜晚因为夜色渐渐深沉,而渐渐没了动静,现在……外面的热闹似乎早已退散,只剩下风吹动东西发出的响声。
夜,真的好静。
就在她快要睡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轻柔而且非常有韵律,就像有人在唱歌,而且如泣如诉。
季幽淋被这阵莫名的声音引了出来,然后她就看见了鬼狐狸。他也一样是被这阵奇怪的歌声引出来的。然而能听见这声音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一样,其他人仍然都在熟睡,就连白魂都不曾感觉到丝毫。
他们正觉得奇怪,就在这个时候,散发着柔美光芒的“残魂宝剑”忽然出现在两个人中间,不知为什么季幽淋跟鬼狐狸看见这把剑都失了神。
这样的光芒简直太美了,她们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不知不觉间他们都伸出了手,失神的同时握住了剑柄。
光芒在这一瞬间增强,变得刺眼。知道将两个人彻底埋没在光芒之中。
然而,光芒之中却不刺眼,一点也不。仿佛外面的光芒只为了包围他们。
这一切都仿佛是梦,但却又不是,这亦真亦幻的感觉真的是亲临其境。
在奇境里,季幽淋似乎变回了鹰黎。而鬼狐狸居然变回了楼启枭。
他们两个人始终再次相遇。
“我们好久不见了。”她说,如诉衷肠。
楼启枭丝毫没有感觉突兀,自然而然的接口:“真的好久不见。”四年的时间,居然可以叫他们‘恍如隔世’。
恍如隔世……
在时间的长河中,他们经历太多了,这些经历几乎让人沧桑,所以他们仿佛失散太久了,久的好像有一千年,一万年那么长。
“向你这样只在乎权利、只在乎地位的人是不是早已没有心了?”鹰黎又问着。
“不是。至少在我遇到你之前一直将心埋葬在最深处。它只对你敞开过。”
“你说谎。”
“我没有。”
“那么攻破苍云的士兵又都是假的吗?”
“不。但那只是我母后的计划。在我爱上你之后,我早就打消了灭苍的念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的心都在你那里。我从来没有背弃过我们之间的誓言。”
“背弃?誓言?”她笑了起来:“那都不重要了。”她望着他,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无法拉近,不管他怎么追,终究是追不上她,他们之间终究是保持着一段的距离,仿佛是永远无法超越的距离。
“为什么?怎可能不重要。”
“我已经没有心了。”她说的平静。她一直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一碗水,平静的没有半点感情:“我早已经是个死人、是个魂魄。我已经不想恨你了,恨你,只能让我更恨自己,我明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却还将感情放在你的身上,是我自己太笨,又能怪你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在伤害我的族人,不要再伤害苍云的百姓。”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深深的扎进他的心里,让他心乱如麻,痛不欲生:“不可能。”他不相信,若是不很了,便也不爱了吗?不,失去她的爱,他将如同枯木:“你在骗我对不对?”
“鹰黎早已经不存在了。”
“你说谎。”他大吼。吼声震天。
“我没有骗你,如今的苍云女皇是季幽淋。我这次现身只为请你帮她,只为请你看在你欠我的份上,帮助季幽淋让苍云国的百姓重回中原,让他们永远不要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南疆。”
“那……你呢?”
“我将永远守在这把剑里,守护着苍云。”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当初要离开我?”
“难道你不知道,一个亡国之君,活着只有无尽的屈辱吗?”
“可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国家。”
“我不需要。忘记我吧。”
“不可能。我,我做不到。”
“你会做到的,帮助季幽淋,就算你并不准备帮她做苍云国的女皇,也请帮助苍云国无辜的百姓。”
……“别走。别走。”
“公子……你没事吧。”
鬼狐狸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蒙古包里。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自己变成了楼启枭……
“我……怎么了?”他摸着头问白魂。
白魂却摇了摇头:“公子昨夜发了一夜的梦,我在想,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
“前尘往事吗?”鬼狐狸做了起来,感觉头很痛。
昨天晚上的事该不会只是他在做梦?
季幽淋呢?她是不是也一样?
还没等白魂反应过来,鬼狐狸已经冲了出去。
此时的季幽淋同样是被言孝武叫醒的,她也感觉自己坐了一夜的梦,梦里她变成了鹰黎,变成一个漂亮美丽的女人。还看见了楼启枭,他就是鬼狐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昨天晚上睡的并不好,莫非是漠北的天气害你感染了风寒?”言孝武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她就睡在自己身边,但是她睡的并不好。是他给她披上了毯子,让她躺在榻上的。然而整整一夜却变成他在守护她。
“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支撑起身子,捶打了几下肩膀。浑身上下都好像要散掉了一样。
言孝武眉头皱起:“什么样的梦?”
“我梦见我变成了鹰黎。还梦见了楼启枭。”
言孝武静静的思索了片刻:“那你们在梦里都做了些什么?”
她轻笑:“如果我说,我梦到鹰黎让楼启枭帮我。帮我让苍云国的百姓脱离南疆重新回到中原生活,你相信吗?”
“我……”言孝武想了想:“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看你想太多了。如今我的伤势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我看我们也应该尽快再去完颜家,尽快把事情处理好赶回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