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去苏家老宅了,苏暮哲心神不宁的看着窗外,外面雨下的正大,风卷进来吹得筱雅迷了眼睛,她走上前替暮哲披了一件衣服,“别担心,有我陪着你呢。”苏暮哲拍了拍她的手把她带到怀里,窗外雨丝微凉,拍打在地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他们就那样站了良久,筱雅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做什么?”暮哲满脸不解。
“嘘——”筱雅示意他噤声。
她把手机调成了录音模式,放到窗沿上,然后靠在苏暮哲的怀里冲他神秘的笑了笑。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叠成一对合二为一的恋人。
雨停了,亮出一片通透的蓝天,天尽头浮现出七色彩虹,筱雅觉得这一刻突然好熟悉,好像是昨天的放映片,她记得许多年前,她与楚铭刚刚认识的时候也是雨天,他牵着自己的手跑到工地的最顶层,他们与苍穹那么近,伸伸手就能触碰到云朵。
此刻,她突然觉得昨天是那么遥远,就好像那些甜蜜和她无关。“暮哲,我们去房顶啊?”她惊呼,抓起苏暮哲直奔阁楼。
只有这一刻的甜蜜才是属于她的,真真切切。
暮哲笑她孩子气,脚步却也跟了上来。
他们从阁楼爬出来,坐在房顶的窗台上,双腿荡起像划船似的。筱雅把电话插上耳机,一只塞进暮哲的耳朵,一只留给自己,顿时滴滴答答,窸窸窣窣的节奏沾满心田,那样空灵的声音真是人间难遇。这是最好的音乐了吧,来自大自然的歌唱。
筱雅笑看他:“好听吧?”
暮哲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美的乐章,比在悉尼歌剧院听独奏来的没得多,“你喜欢下雨?”
“你不觉得吗?下雨的时候世界都变的干净了,它和雪不一样,雪融化了越来越脏,玷污了本来的白茫茫,而雨本来就是水滴,纯粹简单的多。”筱雅靠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有板有眼地回答他。
在这空隙里苏暮哲放肆的打量她,“你还喜欢什么?”
筱雅笑着睁开眼俏皮的对上他慌乱的眸子,“你啊。”
两个字够让苏暮哲高兴半天的,他憋着笑心里却乐开了花,他也有害羞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随随便便的承认都是对我的赏赐。”
“哪有那么夸张?”她嘟着嘴巴看着他。
苏暮哲揽过她,“我爱你总是比你爱我多一点,所以你不会懂的。”
“或许吧。”筱雅默认。“那我宁可我们之间永远都这样比例失调。”
“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暮哲笑着揉她的头发。
他们这样就很好了,哪怕并肩而坐不发一言。
空气里夹杂着雨丝落叶,这是秋天的最后一场雨了吧,后来的许多年,每当苏暮哲累了,倦了,都会翻开手机听雨声,这一辈子他再也没有听过比那再美的东西。也是因为她说的一句话,在以后无数个雨天里他再也没打过伞。
方筱雅琢磨不透他爱的是自己,还是她背后的方家血脉。就像苏暮哲,他也不晓得方筱雅的心里还有没有楚铭,从不敞开心扉的两个人,孤勇沉默的爱着,不是不深爱,而是爱的方式太孤单。
苏宅家宴,方宇南代表筱雅的长辈也早早到场,此刻正和苏柳聊得开心,苏柳倒是极其赏识这个方家接班人!
“爸爸,哥哥。”筱雅一身莹黄色长裙,长发斜挽,鬓角插了一支凤尾花好似九曲仙女。
方宇南客客气气的招呼她:“二人世界怎么样啊?”
筱雅偏过头躲到苏暮哲怀里,不再看他。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的很,什么是假装?这就是!方宇南能对她热情?开什么玩笑!还不是看在苏暮哲的面子上,还不是巴结苏家!
站在筱雅身边的苏暮哲只是四处打量,看都不看苏柳一眼。
“哼!孽障!”苏柳一点情面都不给,拄着拐杖狠烈的照着苏暮哲的脊背打过去,他也不躲,干等着棍子落下来。筱雅见状急忙侧过身挡在前面,苏柳万没有想到她会挺身而出,即便收了力到底晚了一步。
方筱雅自小身子就弱,这一闷棍打下来怕是不得了,可她偏偏性子里透着股韧劲,愣是没喊出声,只是往苏暮哲怀里倒了过去,喘着粗气,半晌才费尽力气说:“你怎么不躲啊?”
是责怪,更是心疼。
他根本没想到她会护在身前,听她闷哼一声心里顿时揪了起来。平常回老宅,老爷子哪有一次不打他,不论人前人后,苏柳毫不顾忌,忌讳苏家势力的自然会说苏柳教子有方,只有苏暮哲知道他那是替自己的小儿子出气呢,他不待见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打骂他早都习惯了。
筱雅弯着腰连咳数声。“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回去。”他在她耳边嘱咐着。
筱雅连连摆手,“不用了,全家都等着呢。”
苏暮哲剑眉朗星,此刻却一身戾气,筱雅见他脾气上来,连忙拉住他:“我真的没事,爸爸好歹年龄大了,咱们这样走肯定让他脸上挂不住,就算为了我这个刚入门的儿媳妇,咱们也不能走。”
苏暮哲拿她没办法,只好扶着她进入会客厅,餐桌摆放有序,落座的位置也颇为讲究,按理来讲苏暮哲这个长子应该坐在苏柳身边,筱雅使劲眼色他才挪着步子凑过去。
“等等!”苏柳发话,满场无声。
“今天借着全家到席,我苏某人把话放下,苏家的产业是我打下来的,谁也别想抢走!这第一把交椅在我没死之前谁坐着也不算数!”
这话气的苏暮哲火冒三丈,无奈筱雅在旁他只能一忍再忍。刚要坐过去,只听苏老爷子说道:“看来我们苏家真是要大团圆了,少哲?”
话音刚落,见从卧房里走出一个男子,卡其色风衣趁着他身材修长,与苏暮哲的气质完全不同,他清新俊逸的倚在门框上打量着满室惊愕的人群,嘴角浮起的笑让人心生联想,若说是宸宁之貌怕是不为过。
苏少哲迈着步子走到筱雅身边,“嫂子真是美人儿。”说着用手指勾起筱雅的下巴,作势要吻下去,全场倒吸一口气,只见苏暮哲上前一把推开他:“你放尊重点,她不是你平日接触的那种女人!”
苏少哲歪过头,邪魅的笑着,那笑容渗人到骨子里,“大哥,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古板的很。女人还不是一路货色,还不是都要给男人睡的!有什么分别吗?”
“你…….”苏暮哲真想扇他一巴掌,就这种畜生话也说得出口,他到底哪一点配作接班人!
“我什么我,看上她说明你眼光好,没烂俗到家,你怎么还听不懂我的赞美!”苏少哲随便抽出一个椅子,堂而皇之做在苏柳旁边。“爸,儿子回来陪您了。”
苏柳笑的开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了爸就不用操心公司的事了。”说着看向苏暮哲,旁敲侧击:“回来了就回公司上班,帮我好好盯着苏家的股份,别到时候被人卷走还替人数钱。”
苏暮哲再听不下去了,拉起方筱雅的手往外走。他就不该来,生了一肚子的火,憋了一肚子的气,到头来费力不讨好,谁都说他的不是,他为苏家做的点点滴滴老爷子都看不见,事事都是苏少哲做的最好。
苏暮哲生起气来除了方筱雅六亲不认,此时他火气大的很,筱雅一路小跑才跟上他的步子,她拉着他的衣角,一脸为难:“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苏少哲算什么东西!”说着转过身在筱雅下巴上蹭了蹭,那地方苏少哲刚刚碰过。
“你弄疼我了!”筱雅躲开他暴躁的大手,向后退了退。
苏暮哲盯着她,“离那混账远一点,听到没?”说完揽过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那样痴狂沉醉直至沦陷,方筱雅就是一味奇药,只有她能治愈他所有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