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妃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倒是从那抬走喜鹊的担架之上垂下的右手发现了问题:井水泡得她的手发白,但她右手食指的指甲缝里留有大量的泥土!
如果说落井之后,又不想死,或者出于求生的本能,想抓住井壁爬出来,那么,应该每个手指上都有泥土。
可是现在,却仅有食指上有泥,难不成,她在井底留下了什么线索?
这个发现让月妃兴奋不已!她恨不得马上派黄通达下井查询,只可惜因为井内出了命案,皇上封锁了井口。
仵作验尸证明喜鹊为淹死。
月妃将指缝的发现提了出来,可可王当下派人到井下去查看,回来却答未发现井内有任何线索。
月妃不甘心,乘晚上当差的人少,又派黄通达前去井内查看,黄通达回来回报,井壁内未见清晰指印,也没有被抹过的痕迹,青苔很厚。
月妃突然间想起《道德与法》节目里介绍过的故事,凶手将死者溺毙之后抛尸池溏,造成溺水身亡的假相。
“这不是杀人现场!”月妃说道。“有人抓住了喜鹊要将她溺毙!情急之下,她留下线索,是想告诉我们凶手是谁!而凶手为了掩盖真相,将她扔进了井内!”
“这我就不明白了,凶手为何不将她溺死之后直接推入水中呢?”百合不解地问道。
“云顶宫内,只有小溪,如果不是有人存心杀害,怎么溺得死人?看来喜鹊的记号,就在小溪附近!”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查看!”月妃喜道。
当下主仆三人,提了两盏灯笼,黄通达和月妃一组,百合一组,便来到溪边查看,那小溪不过寸许,却是蜿蜒崎岖,分成两队查找,才不会有所遗漏。
终于,黄通达发现了一处脚步杂乱,便唤过百合,百合当下便提着那盏灯笼过来,凑到一处,在一处石头后面,果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这是什么意思?”月妃不解问道。
“像是一个图滕!”百合说道。
“难道杀害喜鹊的是一个什么组织?”黄通达猜测到!
“我们来到宫里这么久,没听说过什么给织呀?”百合不解。
“这件事情太奇怪了!那拉妃被打进冷宫,结果不明不白地死掉了,说是上吊自杀,可是那冷宫之中何来绳索?接着她的宫女,原本还求我收留她的,结果突然被人杀害了,还制造出她溺死的假相,这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分明像是谁有预谋地将她们主仆送上黄泉。”月妃说道。
“公主,这件事情,通达心中还有很多疑虑,但是却隐隐觉得,这一切可能与可可王有关,不如我们将知道的这一切暂时不表,待属下查到更多证据了再作打算。”
“说得也是,百合,你赶紧把这个图滕临摹下来,以便将来作证用。
“是!”百合当下拿过事先准备的纸张,将那记号临摹下来。
原来那喜鹊因见那拉妃甲缝之中留有血迹,本来怀疑皇后娘娘是杀人凶手,欲借月妃之手除掉她,才会主动提出侍奉月妃。
及至见到云妃颈中伤痕,才知真凶原是云妃!
那喜鹊也是个心细之人,她发现那拉氏甲缝内有血痕,查验其身又没发现血源,遂认为她是遭人谋害,死前曾抓伤凶手。
能进入冷宫而不遭阻拦的,无非大王和王后,大王若想杀那拉氏,就不会将她打入冷宫听候发落了。所以喜鹊便认为唯一的嫌疑人便是王后,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又担心向可可王告发不能将其扳倒,才会想出到月妃宫中当差,等到星神登基月妃封后,自己便能向月妃告发再将皇太后绳之于法。
灵沙王后和云妃进来祭拜那拉妃,喜鹊便盯着灵沙王后细看,未曾发现她身上有抓痕,正在失望之时,却惊见云妃脖子上的抓痕。
原来凶手不是王后,而是云妃!
喜鹊当下心里又惊又怕,她思来想去,决定向可可王告发!
而云妃见到喜鹊神情,便怀疑她对自己生疑,和灵沙王后离开后,便派人暗中观察她,夜里,喜鹊只道夜深人静了,便去找可可王,谁知刚走到半路,便被人捂住嘴将她带到溪边,将她的头按井水里,喜鹊极力挣扎,无奈地不能挣脱,又不会写字,只得悄悄画下一朵云,暗示凶手是云妃。
黄通达查那图滕并未有消息,却是听到一个大好的消息--月妃有孕了!
盼孙心切的灵沙王后大喜过望,她想起灵猴说过的话,便猜想月妃肯定难产而死,静沙国古谚语有云:极贵之人天生养,意指无母抚育的孩子往往贵不可言。
那颗原本已移向云妃的心,便又偏向于月妃而来,不时探望,殷切关怀。
百合谨记东台皇后的教导,生怕公主出了什么叉子,亲自煮食,莫不用心。
偏这日灵沙皇后患上眼疾,视物模糊不清,又痒又痛,担心传染给月妃,便不敢前去,云妃闻言,亲自端上汤药,又送上自己临行前母亲亲缝的枕头。
“母后,这枕心用的是东台药材夏枯草,有去火明目之功效。”
“难得你如此孝心,如今那月妃有孕,母后对她关心多了些,你不会怪母后吧?”
“母后说的是哪里话,姐姐本来就是先嫁面来的正室,姐姐如能生出长子嫡孙自然最好,媳妇只盼着给母后您再添一孙,让这云顶宫多些孩童笑声,就更好了。”
“妙极妙极,母后等着你的好消息!”
不几日,灵沙皇后眼痴康复,便让下人拿着云妃枕头前来归还。
“母后眼疾尽去,真是可喜可贺!”
“说到眼疾好的这么快,全是你和星儿的功劳。本宫自枕了你这枕头,晚上睡得更安稳了,而星儿说月妃催她每日清早为母收集松针上的露珠,让我洗眼,如此三日,我才得以重见清晰世界!”
“这都是姐姐和太子的功劳,媳妇的这个枕头倒是次要了。”
“这枕头是你母亲亲手缝的,珍贵无比,你肯将她送予我枕,单是这份孝心,也不差啊!我既已恢复,这枕头当还给你,免得你夜里思亲,又无亲近之物了。”灵沙王后说着便让宫女将枕头放回云妃床上去。
“母后今天来得巧,儿媳刚熬好银耳羹,母后喝上一碗吧!春儿,快,给王后端碗银耳羹!”
“是!”
那宫女应声上前,给王后端上银耳汤,偏偏撞到了给云妃放枕头的王后宫女,只听见哎呀一声,手中的银耳汤羹正倒在那枕头之上。
“哎呀!”云妃叫了一声,冲过去将那枕头拿了过来,只见那枕头绣着鸳鸯的一面,被银耳羹淋湿了,云妃心下心疼不已,碍于灵沙王后在,不好发作,只得隐忍。
“灵儿,你怎么这么小心,弄坏了云妃的陪嫁之物,这可如何是好?”
“母后不要再怪责了,我让春儿拆掉枕头洗晒便是了,来来来, 我们喝银耳羹吧!”
那春儿说了声:“奴婢这就去。”
“等等!”云妃担心春儿手笨,弄坏了心爱之物,便说道:“你把剪刀拿来,我来拆吧!”
春儿拿过剪刀来,云妃将那线头剪开,又小心拆散开,露出了里面的枕芯。
“快拿个盆来装。”
春儿递过盆来,云妃将那枕芯倒了进去,只见大半盆的夏枯草上,有一缕母亲的发丝,当下取了过来,放在掌心,心中默想:“母亲,您现在可好?”
“娘娘,奴婢现在就去洗晒!”春儿说道。
却见云妃在一旁不语,灵沙王后也没有心思喝羹了,便对春儿说道:“你主子是想念亲人了呢,你赶紧去吧。”又走上前来轻轻拍拍云妃的背,说道:“你既嫁得七星国来,便也是我的女儿,若想念母亲,权且把我当成是她便是了!”
“母后!”云妃喊叫一声,扑进了灵沙王后的怀里。
却听见外头洗着的春儿突然间发出一声大叫!
云妃只道她弄坏了枕头,当下冲了出去:“春儿,怎么啦?”
“娘娘您看!”那春儿手捧着一把淋湿的枕心,只见这枕心被洗得失掉了颜色,变得乌乌紫紫的了,吓呆了。
“你这个笨奴,这枕芯晒晒就成,把枕面洗干净便是了!谁让你把枕芯也拿来洗的。”
“哎!”灵沙王后走出来看到此景,便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实在是太笨了,本宫给你换个伶俐的丫头!”王后说完便走了。
“多谢母后!恭送母后!”
那春儿一听灵沙王后说要换了自己,当下便吓呆了,跪下来求道:“请王后娘娘开恩,请云妃娘娘开恩,春儿一定会改!”
眼看着灵沙王后已经走远了。云妃朝着春儿说道:“起来吧!”
“娘娘,奴婢不敢,奴婢请求娘娘责罚,万不要换了春儿。”
“你立大功了!”云妃说道。
春儿不解地看着她。
“你若帮本宫办成一件事情,本宫不仅不赶走你,还让你当上主管,俸禄加倍!”
“娘娘要春儿做任何事情,春儿都是万死不辞,岂敢有非份之想?”
“很好,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是了,若是事成,有你的好!但你若是走漏了风声或者做错了分毫,本宫就会舍车保帅,你明白吗?”
“春儿明白,春儿若是做得不好,情愿牺牲自己保全主子。”
“好,果然是个忠心的小丫头!”云妃点了点头,在春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见那春儿点了点头。
月妃有喜的事传到东台宫中,帝后甚喜,当下备下婴儿服用具玩具无数及孕妇用品无数,快马送来,云天宫内迎接使臣热闹非凡。
单于星和月妃亲自陪席接待使臣。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黑暗之中,一个黑影潜入月妃房内,取出一个枕头来,交给等候在外的春儿,不多时,春儿便将重新缝制的枕头交给了黑影。
原来云妃见到枕芯内是防止怀孕的薰衣草,当下便明白了东台皇后的用心,不动声色地换掉了月妃枕芯,这枕芯虽然还是夏枯草,却用毒性极强的苦楝树之根提练的汁液,泡了七七四十九天,毒汁全都浸透到了草心之内,虽然不是直接食用,但却通过呼吸及与肌肤的接触,慢慢渗透进去,剂量虽然极少,日积月累,却是越聚越多。
即使腹中胎儿命大不死,但也足以令其至残!
云妃耐心十足,不争宠,不争先,事事谦让,对上尊重,对下慈爱,人人赞扬。
她就像那蜘蛛吐丝完丝,优雅地待在一旁静待猎物投网。
终于有一日,月妃大叫腹痛,太医赶到之时,已经血染床褥……
月妃产下已死男婴,格外伤心,单于星也倍受打击,可可王则因此一病不起。
不久可可王去世,单于星新王登基,灵沙王后成了皇太后。
月妃被封为后,云妃成了云贵妃。
皇太后见两位东台媳妇都未产子,而今儿子已经当上新王,是时候为儿子选妃了。
大批秀女被选进宫,单于星也有了三宫门院。
年少时,他统一多族,成为星神。及至成年,却不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心情也倍觉打击,便也开始流连年轻的妃嫔之间,这些年轻的妃嫔之中,他又最喜欢奉素娥,这素娥原是单于星幼儿玩伴奉泰之妹,幼时便总是喜欢围着他转,少女时更是将他拟为心中的白马王子,知他选秀便瞒着父母偷偷溜出来,结果被招进了宫中。
灵沙太后知单于星新秀之中,最钟情于她,便安排她到云宫与云妃同住,以姐妹相称。
单于星原本一直对云妃心存芥蒂,认为她做作伪善,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又开始喜欢她事来为自己的样样打算,每会素娥她都识趣走开,便开始对她改观起来。
心机单纯的月后失子之痛久不能愈,便对单于星也淡薄起来,日疏日远。月后思念亲人,时时捧着母亲新手缝制的枕头,不觉竟然磨破了,便更加伤心了。
百合见及,赶紧抢过来帮助公主缝制,却发觉里面那缕头发有异,皇后青丝如缎,这发线却是枯草一般,而且极为粗糙,拿去给宫中的太医鉴别,太医竟然得出这是马尾的结论!百合大吃一惊,又抖出夏枯草来,太医亲自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这夏枯草被被苦楝树根之汁液浸透,误食了便会中毒啊!”
“啊!如果只是作成枕头,会如何?”
“毒液通过呼吸和肌肤进入体内,长期积累,也会伤身啊!”
“如果有孕会怎样?”
“胎滑血崩!”
“啊!”百合吓呆了,这是东台皇后亲自缝制的枕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惊惶不已的百合马上使信到东台国,向皇后反应实情,皇后大惊失色:“枕头是我亲手缝制,绝不可能出差错!”
东台皇后知道女儿被人下毒,担心不已,山高路远的,便又派出人手照看月后,嫔妃不满,怨言传到太后耳中,太后便招来单于星说他:“后宫之中,最贵和睦,家和万事兴,皇室和睦,则可兴国,身为王后,不为大王分忧,却耽于享受,实在是罪过!”
皇后秘信黄通达让他彻查云贵妃,黄通达偷出云贵妃枕头查到枕芯仍是薰衣草,殊不知云妃怕他们查到,枕头只是摆设,夜间根本不用。
云贵妃一向与人和睦,八面玲珑,实在看不出暗藏祸心。黄通达见太后初时对月妃极为爱护,后来却是态度大变,便怀疑是太后不想月妃产子,将来七星国继承人有东台国血脉而出的狠招。连同那拉妃及其宫女喜鹊惨死都与太后有关,便时时暗中观察太后。
这一日,突然间山脚峰烟四起,原来是被七星国灭国的风起国王子荷勇磨剑多年,见时机已熟,便联合其它几个小国攻打七星国,星神称王多时,养尊处优,耽于美色,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还好云山天险,敌人虽然团团围住,却也攻不上来,从山顶滚下的石头将敌军打退了,但是不久他们又聚了起来,单于星一怒之下,要亲自作战。
灵沙太后担心儿子安危,便求月后向东台国求助。
大敌当前,月后放下成见,飞鸽传书向东台国求助,并暗下决心,等东台将士攻下风起国等众多小国,她便回去东台,再不踏入七星国境内半步。
太后久等东台国救兵不至,心情烦燥之时,云妃巧进一计,太后当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