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诺思前想后,最后说道:“呵呵,在小孩面前说这些不好。”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子的说法很猥琐,可是总比真的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要好的多吧。
郁骏笙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没再搭理她。
她愣了几秒钟之后,又开始了美食诱惑:“今天我带来的是千金桔香吐司,大家赶快来吃吧。”
分发完毕,盒子里依旧还剩了一个,其实那个是她特地做了给郁骏笙的,但一想到刚才自己信誓旦旦地说的那一席话,她有些囧。
孩子们吃完以后对着那个多余的吐司看了又看,面面相觑,不知道千金在想什么,其中一个开口问道:“千金,还剩的一个怎么办啊?”
她摸了摸头发,犹豫了一下说:“啊,这个……。”
“笨蛋,当然是郁叔叔的。”另一个小孩插嘴。
“怎么会?这盒子里面没我吃的份。”
他不说话还可以,一说话气氛就更不对。许一诺强颜欢笑对上他的眼:“其实也不一定,俗话说见者有份嘛!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她急急匆匆出门,才发现天上又开始飘着蒙蒙细雨了,这天还真是多变,昨天一场大雨以后突然放晴,而今天明明刚刚还是大好的晴天,现在却又开始下起雨来。
许一诺没有带伞,只好折回孤儿院拿,谁知踏进屋里居然看见他真的在吃着她精心做的桔香吐司。一种淡淡的喜悦漫上心头,让她立刻改变了主意。
“郁骏笙先生,外面在下雨,请问你方不方便送我一程?”
重新听到她的声音,他惊得回头,视线在她脸上静静地停留了半晌,才说:“我没空。”
“你都吃了我做的东西,怎么说也应该报答报答。”
“我是怕扔了浪费。”他不紧不慢地说着,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许一诺有些忿忿,吃了她的东西竟然还是这般态度,谁知才腹诽了一会儿,就听到郁骏笙的声音在门边响起:“还不走?”
她心下一喜,忙跟了出去。
坐在他的车上,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自己终于在半年以后重新坐上了他的车,仿佛他们的生命是从此刻才真正开始有了交集。
她东张西望的,然后感慨:“开这么高级的车,一定很有钱吧!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老板还是司机?”
她问了之后他没有回答,然后她又自顾自回答着:“不对,你这性子要是司机早被炒了,一定是老板。”
他瞥了她一眼,然后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安静点。”
她这下真的很听话,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感到有人在拍着自己,她缓缓睁开眼来,有些迷蒙地看着郁骏笙,揉了揉双眼,问道:“到了?”
“还没有。你去坐出租吧,公司有些事情不能耽搁,两个方向,不好意思。”
这是好不容易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于是开始死皮赖脸起来:“没事的,我在车上睡会儿就行了,你先去公司办事,反正回家也没事。”
郁骏笙拿她没辙,便掉头往公司的方向开去。
等她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座椅已经被稍稍放平了些,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她暗自欣喜,侧头就看见他遗忘在车上的手机,便拿起拨通了自己的电话,然后才放回了原位。
抬眼看到“征鸿置业”四个大字,还未及多思考,就看到郁骏笙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想了想,便继续闭上眼来装睡。
然后,她就这样一路“睡”到了自家楼下,此时天已经黑了,雨却依旧没有停,路灯的光线在雨帘里面交错摇曳着,他轻拍她:“到了。”
她并没有很快下车,而是转向他,问道:“天不早了,你饿了吧,要不上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他面无表情地拒绝。
许一诺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她咬了咬唇,继续道:“我做的菜色香味俱全,酸甜苦辣你喜欢吃什么?我猜一定是辣的。”
他一惊,偏过头去看她:“你怎么知道?”
她眨了眨眼:“说了是猜的。”
他重新恢复那波澜不惊的神色:“我家里有人做饭,不用麻烦你了。”
许一诺的睫毛微微有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有亲人在身边就是好,哪像我,一个人住,每次做的东西都只能自己吃,根本就没有人给予肯定。”她说着说着便开始有些哽咽。
郁骏笙喊了一声:“许小姐。”他试图阻止她继续下去。
谁知她却擦了擦眼角的泪,口中却病没有停下来:“叫我千金就可以了。其实哪怕只是批评,我也很开心。像你这样的人,一定无法理解别人自斟自酌的悲哀。”
他轻叹一口气,拔下了车钥匙,略带无奈地说:“上去吧。”
她顿时面带喜色,跳下了车:“嗯,我住在第五层。”哪还有半点泣不成声的样子。
她把钥匙往鞋柜上一扔,说了句:“你随便参观。”便径自走到了厨房。
房子收拾得很干净,也比郁骏笙想象中的大很多,其中有一间似乎是琴房,里面除了一架钢琴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他走到了厨房才发现,这哪是一间普通的厨房,几乎要比房间还大,里面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许一诺转头看他,对上他那略带惊讶的表情,慢慢介绍道:“这是我的烹饪室,各种工具一应俱全,所以对我而言,美食就是没有做不出,只有想不到。”
“看来你一定很会赚钱,做什么的?”这房里的布置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许一诺嘴角一弯,唇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你是不是开始对我产生兴趣了?”
郁骏笙冷哼一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没多久,许一诺就端上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好菜。郁骏笙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她做的菜,不似川菜的那种麻辣,又不像湘菜的那种火辣,而是透着一种鲜美,入口醇香,却是后劲十足。无可否认,她的手艺果然一流。
他抬眼看了看她:“你怎么不吃?”
她只是摇摇头:“我不吃辣。”
“怎么不早说?”
“没关系,你喜欢就行了。”许一诺回答得极为自然
他微微一怔,然后像是漫不经心地转了话题:“你父母呢?”
她没有意料到他会问起这些,愣了一下才说:“远着呢。”
“远?”
“是啊,很远。”
简短的沉默过后,他说:“对不起。”
“没事,反正也习惯了。”
突然,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半空劈下,一声惊雷在瓢泼的大雨中炸响,许一诺的身子微微一颤,可他还是捉到了她眼里一闪即逝的怯懦。
“你怕打雷?”
她挺直腰板:“还好啦,旁边有人会好很多。”
“那如果我不在呢?”
“裹紧被子听MP3不就得了。”
他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雨小了很多。打在窗台上啪嗒啪嗒的雨声变成了“滴答滴答”,像是一首极富韵律的协奏曲。他对她说:“我得走了。”
她没再挽留,斜倚在门边看他换鞋,还不忘说一声:“对了,你手机里最后一个已拨电话是我的号码。还有,雨天路滑,你开车小心。”
他点了点头:“天气预报说雷雨会持续到明天,你晚上把被子裹紧些。”
她只是笑,打心里开心,其实他只不过是一个口硬心软的家伙。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再出现在孤儿院。
连续下了好多天的雨,终于迎来了一个大好的晴天。许一诺在高档别墅门口站了一会儿,依稀听到里面有传来孩子的哭声,再一次折回,对着刚才拦住自己的保全说:“我真的和周先生说好的,是他同意我今天来看小初的。”
保全面露难色:“许小姐,要不你再打个电话给他,只要他点头我就让你进去。”
电话里刚传来一个厚重的男音,她立即开口:“周先生,我是上次和你联系过的绿漾孤儿院的义工许千金,我现在已经在你们家门口了,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不好意思,许小姐。今天我突然有个临时会议,现在人在莫斯科,我们下次再约吧。”
许一诺本还想说什么的,可对方却已经收了线。
于是,她又一次被拦在了门外,只是别墅里传来的阵阵哭声却让她内心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正在晃悠悠的散步,她想了想,便走上前去。谁想却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她坐在出租车上,满脑子回响着的全是老太那怜悯的话语:“周太太的孩子刚满一个月的时候就夭折了,之后周太太的精神状况就一直不大好,周先生不惜花大价钱从孤儿院领回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就不再见他们出来,那满屋子的哭声惹得我的心是一阵一阵的痛,但是他们家看守极严,势力有很大,就连警察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的话你就想尽量办法把他接走吧。”
绿漾孤儿院的院长推了推眼镜,看着坐在对面的许一诺,长叹一口气:“千金,周先生可是出了大笔费用接走的小初,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再把他领回来了。”
“可是那周家的女主人有虐童癖啊。”
“片面之词是不可信的。”
“我已经去他们家转了好几天了,没有一次小初不是在哭的。”
“不如你去报警试试?”
“去过了,警察居然对我说大人管教孩子天经地义,居然还怀疑我有臆想症。院长,其实我可以出更多的钱来领养小初。”
院长只是摇头:“不行,领养的话你并不符合法律规定。说不定小初他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就别再瞎操心了。”
许一诺为这件事一直烦恼了很多日子,终于有一天,突然灵光一现,她拿起手机,在电话簿里翻到了一个号码,按下了拨通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