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祁路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牧茗依旧冷冷淡淡。
他收紧了扶在她腰际的手,问道:“我看你这样子也上不了班了,我去帮你请个假吧。”
“不用了,我再熬一个小时就下班了,我又不像你是领导,可以动不动就请假。”她虽然还是和他唱着反调,可字里行间却像是个在和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女生,让扬祁路心头漫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江念恩看到他们向这里走来,牧茗轻抿着唇,弧度上泛着若隐若现的倔强,而自己的祁路哥正弯着唇角,一脸兴味地看着身边的牧茗。
江念恩心里没来由地一乱,心口最细致的地方仿似如同被尖锐物体扎过,怆然里夹着一丝酸痛,不深不浅却恰到好处。
她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脑海中已闪过万千思绪,各种心念怪异而矛盾地缠乱交织着。
“念恩,麻烦你帮我去取些跌打膏药吧。”牧茗又恢复了往日的表情,眉端唇际间流动着一种闲适与安然,让念恩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骂自己刚才的心胸狭隘,忙堆起笑意,去了药房。
“等等一起吃饭吧!”扬祁路边帮她揉着脚腕,边抬眼看向她,黑宝石的眼睛清亮的摄人心神,牧茗突然觉得他和郁骏其实有着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那相似的黑眸都可以夺人心魄。
她像是心跳漏了一拍,忘记了回答,扬祁路勾了勾唇:“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好啊,叫上念恩一起。”她浅浅一笑,既不退却,又不愿和他独处,其实看她刚才的表现,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已经很满意了。
晚饭后,见她脸色稍霁,他便决定先把念恩送回家去,两个人的车里静默依然,他绝口不提昨天的事,尽管心里觉得有些憋屈,明明是自己不舒服在先,可今日反倒要看她脸色。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给他脸色看,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在乎的表现呢。
她坚持没让他送上楼,扶着楼梯把手慢慢爬上了五层楼。
她站在家门口,纤手伸入包里左翻右翻就是没能掏出钥匙来。最后终于放弃了,知道自己的钥匙定是忘记带出了门。
林立应该是休息的,可敲了门后里面没人应声,手机也是无人接听,她决定先忍着脚腕上隐隐的疼痛出去转转,到时再回家看看。
牧茗走到附近的街上,在这凉爽的夏夜里,街上灯红酒绿的,茶楼、酒店、商店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芒,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打发时间,无意间经过了一家酒吧,正好一群喜欢寻求醉生梦死的年轻人走了进去,牧茗在喧哗的人群中竟看到坐在吧台前的一个熟悉身影。
她想了想后,还是推门进了去。走到吧台跟前,那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撑在桌子上,慵懒之态尽显,牧茗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人看到堂堂的妇产科医生在这里喝酒的话影响会很大的。”
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更不希望他一个人闷在这里借酒浇愁,这种做法到最后无疑是伤神又伤身。
他像是一愣,转眼看她,脸上泛起了七分笑意,眼中却满是迷离的醉意:“你来啦?来,陪我喝杯酒。”
她一把抢下他手中的酒杯,轻声制止:“邵峰,你醉了。”
“我没醉,我只是心情不好。”他低低地说着,然后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很长很长,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疲惫。
牧茗看不下去:“邵峰,你听我说,与其这样折磨对方,不如再给大家一次机会,或者经过这次之后,她就真的死心塌地爱你了呢。”她一直觉得邵峰其实仍是爱着她的,他只是没有办法接受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而已。
“你不明白的。”他摇头,脸上泛着红光,眉宇间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忧伤。
她不禁怔了怔,虽说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毕竟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旁人所能真正了解的,一如她和郁骏笙。
牧茗本就不是个太会安慰人的人,便也沉默了下来。邵峰看着眼前安静的女子,久久移不开视线。无可否认,她身上那似是与生俱来的娴静淡定的气质,还有那颗总是奋不顾身的善心,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 也许只有现在,他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她。
牧茗觉察到了他强烈的视线,尴尬地转过了脸,他自嘲地笑了笑,又一杯杯喝了起来,牧茗怎么劝阻都是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她只好拨通了扬祁路的电话。
把邵峰安顿好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看到扬祁路额角沁出的汗珠,略带愧意地说:“你刚回去没多久,又把你喊出来,真不好意思。”
扬祁路瞪了她一眼,有些不满:“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客气吗?不过你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我,这倒让我很欣慰。”
牧茗一愣,或许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依赖上他了。
抱着一丝希望敲响了自家的门,依旧没人应,牧茗这下彻底失望了。
“去医院里拿吧,她是不是在上班?”
“不是,她休息的,只是最近晚上不怎么回来睡。”
“为什么?”
“她男朋友回国了,她就经常陪着他。”她说得无比自然,可话一出口后就觉得气氛一下子变了,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嘴角那玩世不恭的笑意突然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们之间不也是男女朋友吗?
她终是没能拗过他的意思,依言去了他家。进门就看见茶几上那个纤尘不染的碎纹烟灰缸,没来由地心头一暖。
由于两手空空地过来,她只好借了扬祁路的睡衣。他的衣服很大,短裤穿在她身上竟似七分裤,对着镜子看了看,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好笑。
轻轻推开浴室的门,他循声望去,看她穿着他宽松的睡衣,不由笑出了声:“还蛮合身的。”
牧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径自往房里走去,扬祁路也跟在她的后面,牧茗一急,突然一回头,他却没来得及收住步子,她一下撞个满怀,隔着薄薄的棉质睡衣,她感受到了他胸膛中的暖意,又羞又恼,忙退了一步:“你睡客房。”
“你知道的,我家基本没有客人,所以只有我的房间,没有布置客房。”
“那我睡客房。”她有些紧张,连他刚才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清楚。扬祁路只觉好笑,半眯着眼睛看她,看得她越发的不自在。
牧茗转身又向房间走去,刚想伸手关门,他却用一手顶住:“你想让我睡沙发也得让我拿下枕头。”
她终是让他进了房,扬祁路随手拿起一个软枕,往外走去,牧茗却忽然喊住他:“不如还是我睡外面吧。”
“不用了。”他不想再多说,直往外走去。
“对了,你不用再拿条毯子吗?”
“不用了。”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再留他下去会惹出麻烦吗?他强烈地控制住自己身上莫名的燥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来得自然无比。
“噢,那我先去喝点水。”牧茗忽觉有些口渴,便准备往厨房走去。
他拦下她:“我去吧,你呆着别动。”
他把水杯拿到房里递给她,她的指尖不小心触到了他的手,他的心里微微一颤,手里的温度不禁让她急忙握紧水杯缩回手来,轻微的激荡,还是有一些水洒在了他的身上。
她一急,忙抽出纸巾在他的衣襟处随意擦了擦:“不好意思啊。”她向来很省事,为何偏偏今天就如此麻烦。
空气里仿似弥散着一种隐隐的毒素,只要轻吸一口气,他的世界便可昏天暗地。
他一手扣住正在专心致志轻拭着衣上水渍的她,终于兵败如山倒地唤了一句:“牧茗。”
她微一抬眼,轻“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他的唇已经印了上来。
他将她的娇躯紧压在墙上,唇舌在她的芳甜中长驱直入,她的心脏骤然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跳动着,直觉想推开他却反被他紧紧抱住,他身上不浓不淡的檀香味源源不断地笼罩着她的全身。
他的吻越来越专注,越来越诱哄。然后他的唇开始流连于她的耳根,她的脖子。
她的心田流转着一下一下回荡的酸甜麻涩,她慢慢软绝下来,温软如棉的她在他炽热的怀抱里使不出一丝力气抗逆,不知不觉地合上了双眼。
“啪嗒”一声,牧茗手里的玻璃杯落地,扬祁路的意识恢复了一点清明,在她耳际的喘息依旧还带着一丝狂热,嗓音因压抑而沙哑:“我可以吗?”
牧茗的思维即时停顿,然后抬眼对上那一双燃烧着柔情烈焰的黑眸,她踮起脚尖用唇瓣轻轻地覆上了他的,一阵强烈的颤栗掠过他的身体,他震动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将她横抱起来,按倒在床上。
他的手轻轻贴上她的脸,她只是紧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羞涩还是紧张,他的唇,他的手,终于一路膜拜地往下缓慢地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两人都开始意乱情迷。
她只觉得痛,手指几乎嵌进了他的背,轻吟出声,接下来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的理智慢慢涣散,那种疼痛在一波又一波的情潮中渐渐淹没,他在黑暗中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