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跟在他身边也快三年了,这三年来她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表现,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在“茫茫众女中”看上她。
努力的结果让她从众多优秀的秘书中脱颖而出成为他的贴身秘书,刚接到人事命令的时候,明若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虽说她认真好学又肯吃苦耐劳,但秘书科里人才济济,她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既然幸运之神光顾到了她,那么她会努力好好抓住这难得的机遇。
越靠近孟浩哲,明若星越是深深被他工作上的魄力和胆略的吸引,认真而严谨的态度更是散发出无法言喻的迷人气息。
就这样她每天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不敢有一丝经毫的懈怠,她要给他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事实上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现在的她已经是孟浩哲身边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助手,也只是助手而已。他虽是高高在上的总裁,却很顺和,对员工很礼遇,从不随便乱发脾气,也不会颐指气使地教训人。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个好老板,好上司,但也仅止以此。
三年前熊熊燃烧的爱慕之火,早已被他公事公办、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风所浇熄了。她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讨好他,他也不会在私底下与她有所交集,她也终于想通了,她永远只会是他的一名员工而已。
明若星是个聪明能干又有智慧的女人,她当然不会白白将大把青春浪费在无谓地等待上。当她完完全全看清孟浩哲对她的态度后,她便收起所有幻想和遐思,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现在她已经有一个快要论及婚嫁的男朋友了,她对孟浩哲只剩下下属对上司的敬重和一点点私人的崇拜,再没有掺杂一些什么其它的东西了。
“咚咚咚……”不一会儿,总裁公办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请进。”依然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觉得是浪费,不过声音并没有过度忙碌的浮躁,仍是一贯的不温不火,让人无法从声音里分辩出他此时的情绪。
“总裁,那位小姐坚持非见您不可。”明若星清亮的声音里明显透露着无奈。
“我不是说了吗?现在没有时间见客。”抬起埋在文件里的头,略显疲惫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不悦。明秘书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今天怎么三番两次打扰他工作?
“我都跟她说了,可那位小姐说您一旦听了她的名字后一定会见她的。”明若星呐呐地说。
“她说她叫什么名字?”以前老是有很多女人借着各式各样的名目来见他,希望能得到他的青睐。他已经快被烦死了,现在就更没有心思去应酬那些花痴似的女人。不管她是王董的女儿,还是吴总的侄女,抑或某某公司的女经理……照理说明秘书已经很习惯处理这些事了,不可能明知道他很忙还三番五次来烦他。
“林晴微,她说是您的好朋友。”明若星如实以告。那女人是很美很冷艳没错,可那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完全将她的美丽破坏殆尽。
“林晴微?”眼睛身躯一眯,她怎么会找到这来?
“是!”明秘书恭敬地回答。
“请她到会客室,我一会过去。”微一考虑后,对着明若星下令。
“是的,总裁!”轻轻带上门。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总裁的朋友,不然总裁也不会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答应见她。要知道,对一般自以为是找上门的女人,孟浩哲从来都是不假以辞色的。
不过,那是总裁的私事,她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了。明若星边想,边走到林晴微前面。“林小姐,总裁请你到会客室,他一会儿会见你。”职业化的笑容。
“好吧。”没想到几年不见,当初穷得叮当响的落难王子,如今又飞上金字塔顶端了。连见一面还要预约,架子蛮大的嘛。
早知道当初就不要贪图那一点点小小的享受,将这么一个优质的男人放掉,真是她人生最大的失策。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她回来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总有也会成为她的。
精致的妆容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以前一直是对她千依百顺的,相信现在也一样。高跟鞋尖细的鞋跟踩在光洁如镜的进口大理石上,发出一阵嗒嗒的响声,如同她此刻的心跳一样,因兴奋而变得急促。
“晴微,你怎么会来?”当她已经喝完三杯咖啡后,在耐性即将告罄时,久等不见的男主角终于出现了。
“呵呵,老朋友那么久没见了,就不能来找你聊聊天,叙叙旧吗?”尽管已经十分不耐,脸上还是堆起自认为最甜美,最有魅力的笑。
“当然可以啊,只是觉得很意外。”孟浩哲找了张离她较的沙发坐下。
“人家刚回来也没个可以谈谈心的人。”丹凤眼里放射出千瓦电辐。“刚才路过你公司门口,心念一动就上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这里的?”他记得在餐厅门口他没有给她名片啊。
“哦,前天逛街的时候碰到柳眉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你了。听说,你这些年来事业做得很不错,现在已经是知名集团的总裁了。”林晴微避重就轻地说。
“哪里,运气好而已。”淡漠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浩哲,你还在怪我当初离开你吗?”眼睛里隐隐闪动着泪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对方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知道的,当时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条件,我不得不离开啊。”为什么她以前没有发现他是那么英俊,那么迷人呢。
“当然,你有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点点头,表示理解。
“浩哲,这些年来我也不好过啊。那个死老头说得天花乱坠,等我真正跟他到了那里后,才知道什么名车啊,豪宅啊,都是骗人的。他只是一个养鱼的小渔夫而已,还逼着我每天陪他下海养鱼。不只没有华服名牌穿,每天过得比一般民工还不如。”说着说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看起来十分可怜。哭得投入的时候,都不顾脸上那精致的妆了。
孟浩哲站起身来抽了一张面纸递给她。“谢谢!”微微颤抖的肩膀,止不住的抽泣,这哪里还是那个高傲自负,爱美的林晴微啊?
“那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啊?”原来,这些年来她也受过很多折磨,并不是像他所想像的那样吃香喝辣,穿名牌、住豪宅。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毫无形象地哭得那么凄惨,纵使有些尚未解开的疙瘩,此刻也已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毕竟俩人曾一同走过一段难忘的青葱岁月,一起开心地笑过,痛苦地哭过,一起同甘共苦过。
虽然她最后的选择真的深深刺伤过他,但时过境迁,一切的一切都已消失在岁月的茫茫楚河里,现在再去计较那些不但一点意义都没有,更显得幼稚可笑。
他已经找到属于他今生的幸福了,当然也希望她能够快乐、幸福。即使成不了情人、夫妻,也可以成为普通朋友,不是吗?
“我也想啊,可谁知道那变态老头整天把我看得死死的,我连逃了几次都被抓回去,还挨了一顿毒打。”说完,拉下肩带,背后靠近肩膀的地方有道丑陋的疤痕,那是被鞭打后留下的痕迹。
看到那道伤疤孟浩哲整颗心都软下来了,她在受苦的时候,他还在怪她爱慕虚荣,弃他而去。本以为她过着逍遥惬意的生活,没想到她正经受着常人无法想像的折磨。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幽幽一叹。
“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的愚蠢选择,可是……可是……后悔还来得及吗?”泪痕未干的脸上有着明显地希冀,近乎祈求的卑微。
“只要有心改过,什么时候都不嫌晚。”他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热血沸腾的年轻小伙了。
不管怎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她离开的那一天就已经彻彻底底结束了,现在他对她除了关心和同情之外,没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浩哲,你还是不能原谅,对不对?”哭泣使她原本甜腻软呢的声音变得沙哑,却更添一份令人心疼娇柔。
“不,过去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现在我们已经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了。”不是他残忍,如果现在不说清楚的话,以他对林晴微的了解,她肯定会认为自己对她余情未了,到哪时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烦恼。
“浩哲,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她已经拉下身段来求他了。
“晴微,我就要结婚了。”他知道如果不说清楚,她是不会死心的。
“结婚?”哭红的眼睛闪烁着迷离的光。
“是的,我未婚妻,你见过的。”一谈到凝蓝他脸上刚毅的线条马上柔和了下来。
“那个坐轮椅的女孩?”她不可置信地问。
“是的。”他不觉得坐轮椅有什么不好起齿的。
“为什么是她?”一个残废怎么跟她比,心底这么想,脸上却是另一种表情。
“因为我爱她,她是我这辈子遇到最美好,最纯真,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孩……”凝蓝的优点数都数不完。
“你不介意她的身体状况吗?”小心翼翼地问。
“不,一点也不。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管是美是丑,是健全还是有点缺陷,你都不会在意的。只想加倍对她好,弥补她以前所没有得到过或失去的一切……”沉浸在幸福中的他,没有看到林晴微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看来,是我自己没有抓牢手中的幸福,让它悄悄溜走了。”嘴上这么说,眼里却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精光。
那是以前她不在才会让那个残废走入他的生活,现在她回来了,而他又是那么有钱有权,又魅力无比。不管怎样,她林晴微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眼前这个曾经她被抛弃过的男人也一样。
“晴微,虽然我们的缘份很短暂,但我们永远是朋友,以后若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不要客气。”在他心底林晴微还是以前那个偶尔爱耍耍赖,撒撒泼的任性女孩。
“恩,好。那我以后来可不可直接找你,而不用再等那么久了?”眨眨眼,调皮地问。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也是她今天坐在这里等那么久而没有拂袖而去的代价。
“呵呵,当然可以,呆会儿我会记得提醒明秘书的。”他爽快地答应了。
自那以后林晴微有事没事就往孟浩哲的公司跑,而孟浩哲也因为曾经的关系再加上听她说过这些年来的所受的苦,在内心深处产生一种莫名的愧疚。
如果他当初极力挽留,那么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么多非人的痛苦了?如果他当初细心一点,不要被愤怒蒙蔽了理智,也许她现在已经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了?
基于一种补偿心理,他给了她一笔数目不少的钱,还透过关系帮她找到一间保全设施完善的单身公寓。
本来他是想把她介绍到朋友公司去上班的,可林晴微说什么都不去,她要在他的公司上班。孟浩哲是一个公私分明、很有原则的人,他严禁下属开后门,拉裙带关系。所以,尽管他很想帮她的忙,但也不想因此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章制度。
林晴微到浩然集团上班的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她天天到他公司报到的决心。
他开会时,她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看看杂志;他忙碌时,她会也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看书或上上网。
对于林晴微这样的转变孟浩哲起初感到很惊讶,以前的她是个一刻都静不下来的人,白天逛街,晚上泡吧。而现在这个看起来温婉娴静的人,真的是他以前所认识的那个林晴微吗?
也许,时间使人成长,经历使人改变。虽然不太习惯突然转变那么大的她,但他依然替她感到高兴。也不是说以前那个活泼好动的她有什么不好,只是自从认识凝蓝后他就偏爱这种温柔娴静的性格了。
在她好不容易脱离“魔掌”回来后,他也不忍心那么快逼她开始工作,他想给她一段适应期,等她慢慢走出阴影,走出伤痛后再说吧。
就当照顾一个妹妹吧,反正以他现在的经济实力就算多养几个也没问题。何况现在的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奢侈非名牌不可了,相反地现在的她非常节减,连衣着都朴素多了。
孟浩哲只一心以为林晴微是因为刚回来没有人陪才喜欢时不时来他的,他以为林晴微和他一样放下当初那段年少轻狂时没有开花结果的感情,他根本没有想到过林晴微为什么要一直待在他身边?
虽说历经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商场的虚情假意、阿谀奉承他一眼就能出来。但一直极重感情的他,就是很难用看“敌人”的眼光,去对待身边的朋友。
别人对他好,他一定十倍奉还。他不喜欢欠人人情,却很乐意帮助朋友。这也许跟他小时的经历有关吧,只是这样的性格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吗?是可以交到真正肝胆相照的朋友,还是沦为被人利用的把柄呢?
春意渐浓,各式各样的花儿都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引来蜂蝶无数。春天是一个希望的季节,更是一个恋爱的季节。花香飘浮的空气里掺杂着缕缕掩不去的馨甜味道,那是属于爱的芬芳,幸福甜蜜的味道。
自那天和陈珍一番剖心的畅谈后,凝蓝觉得整个人突然间变得轻飘飘的。卸下了沉重的包袱,笑容由内心深处满溢而出,化为一颗颗五彩的泡泡飘浮四周,不只自己轻松,更感染了别人。
离婚期仅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抛开思想负担的凝蓝这才有了真正期待的感觉。那种对新生活的怯怯期盼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新奇感觉,甜甜的,微微的醺,像喝了一口陈年的葡萄酒,涩中带甜,苦中有甘。由舌尖慢慢扩散,渐渐进入喉咙,暖了胃,暖了心,暖了微凉的骨骼。
微风徐徐的春夜,凝眸望去冰冷的钢筋水泥构建而成的高楼大厦,亮起一盏盏温暖的灯。五颜六色的灯盏,代表各式不同的情怀,不过,总有一种暖暖的感动流淌在眺望人的眼中。
每当看到这样的灯盏,这样的画面,凝蓝就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幅温馨动人的画面。那是她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渴望,是她不曾出口的期待。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羡慕那样一家人和乐融融围坐在一起的时光,哪怕只是聊聊家常,说说八卦或者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坐在一起看电视。
那样平凡又平静的幸福,一直是凝蓝内心最深的渴望。但她从来不曾表露过,也没有人知道那样的时光对她有多大的吸引力。
抛下包袱的她终于可以允许自己大胆地去幻想那样的情景,那样的时光,因为她就要和最最心爱的男人组成一个家庭了。
她不希冀婚后的生活能有多么多么浪漫,多么多么甜蜜,她只想要个一个平凡的家,一个可以陪她坐在灯下看电视,在阳台看灯海,看星星的家人。
家人,没有血缘关系却要生活在一起一辈子的家人。她相信孟浩哲会是一个完美的丈夫,体贴的情人,更是她一直寻寻觅觅的“家人”。
是啊,她怎么会那么傻,傻得一直将那么一个完美的男人往外推,甚至于希望他退出自己的生命舞台。孰不知他早已经是自己人生戏曲里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一个重要得一分钟都不能缺席的主角。
他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单纯的演员,更是她人生的导演。制造各种惊喜让她去经历,去感受;将她纺织的一个又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变成现实一呈现在她的前面。
抚着无名指上那枚由数不清的心镶嵌而成的钻戒,她的心不自觉地流过一道道暖暖琼浆。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为她戴上戒指时,脸上那种激动又严谨的表情。
那不仅仅是套上一枚戒指的瞬间,更是一个庄严的许诺,关于一辈子的誓言,一生的宠爱和疼惜。
在他执起她的手套上戒指的瞬间,他们的心就已紧紧贴合在一起了。可是,又傻又笨又蠢的她还是一直犹豫不决,还没有完完全全挣脱出禁锢自己的桎梏,这样的行为不但苦了自己更伤了他。
可他却一句抱怨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丝丝不悦,他依然如常般对她那么好,甚至于更加好。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要她自己想清楚,理明白。他要的是她实心实意毫无保留的爱,而不是一时冲动之下的感动。
那一颗颗原本冰冷的“心”,此时却变得无比灼热,烘干了她心底潮湿的犹豫,熨平所有不安的褶皱,爱的温度一点点慢慢攀升攀升再攀升,直到绽放出一朵又一朵五彩缤纷的花蕊,在夜空之中闪烁着无比迷人的彩光。
凝蓝那张原本就清丽绝美的脸,此时更是散发出明艳动人的神采,连天边的星星看了都害羞地躲在云层里去了,不敢直视令人着迷沉沦的幸福之光。
“小蓝,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连我进来都不知道。”陈珍带笑的的话飘入耳内,将凝蓝由遐思里拉回到现实中来。
“呃……珍姐,你说什么?”一时半刻她还无法完全回过神来,毕竟刚才的幻境太美太美,她真的好想好想就这么一直沉沦下去。
“呵,不会是在想浩哲吧?!”戏言的话语却没有一丝丝嘲笑的意味,只有满满的开心和由衷的祝福。
“珍姐……”一下子就被人看穿心事,她没有以前的心慌和恐惧,只有忍不住那一点点慢慢升起的羞意。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想是正常的,不想才奇怪呢!”抚了抚凝蓝飘逸的长发,慈爱的神情就像妈妈看女儿一样。
其实,在陈珍心底凝蓝就像是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一个乖巧懂事,却被命运无情捉弄的女儿。她对她是又爱又怜又心疼,而如今这个女儿即将要出嫁了,她的心啊,是挺复杂的。
她当然希望凝蓝可以有一个爱她疼她的丈夫,一个宠她懂她的爱人,而她也相信孟浩哲会是那样一个好男人。
只是,她还真有点担心。她不是怕孟浩哲会对她不好,是怕凝蓝会不适应。她不是一个适应能力特别强的人,甚至于她害怕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生活,那样她会觉得很不安,没有安全感。
不过,这是人生一个必经的过程,就像蛹挣脱茧化为美丽翩然的蝴蝶一样,是由女孩蜕变成女人的必经之路。
也许过程之中难免会有些不适应的地方,但她相信有孟浩哲的陪伴,有甜蜜浓烈的爱支撑着凝蓝一定会很快适应,一定会!
“珍姐,谢谢你!”清丽的脸上挂着真挚的笑。
陈珍对她的好又岂是一句谢谢可以表达得了的,只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表述内心的感激,只能将所有的感谢和感激及感恩,一并化为这短短两个字。
这些年来陈珍为她付出的已经远远超过她的职责范围,她不仅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更小心翼翼“养护”着她的心灵。
可以说如果没有陈珍的细心照顾就不会有今日当电台节目主持人的她,更不会有即将成为新娘子的她。她现在所拥有的,所享受到的一切的一切,有一半以上是陈珍带给她的。
“傻瓜,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有什么好谢的。”故意板起脸,但眼角的鱼尾纹泄露了她的心情。
“珍姐,你知道我一直是个不擅于表达自己的人,有些话我始终藏在心底。这些年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多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从小到大由于环境和身体的关系我一直在没有朋友的陪伴下,一个人静静度过的。
是你让我深刻体会到了那种至深至诚的友谊,那是我一直渴望却不敢也不能奢求的幻想,而你却将我所期盼的一切通通加倍给了我,让我觉得好温暖,好温暖……”说到动情处,声音都有点微微哽咽了,不过脸上的笑却益发灿烂明媚。
“小蓝,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吗?你不是一直喊我珍姐?姐姐照顾妹妹,保护妹妹不都是天经地义的吗?”凝蓝就是这样子明明是她在她最困难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给了她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她所做的一切本来就是份内的事,她却对她怀有那么多感激。这孩子啊,就是太善良,太懂事了。
“是!那我以后就不说了,不过你要答应我做我一辈子的好姐姐,好吗?”晶亮的瞳眸里闪着希冀的光。
“呵呵,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一辈子赖着你的。”傻凝蓝她怎么可能舍得不要这个可爱的妹妹呢!?
“拉勾!”凝蓝伸出尾指一本正经地说。
“好,拉勾就拉勾!”陈珍好笑的看着凝蓝难得孩子气的举动,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地伸出自己的尾指。
凝蓝笑了,陈珍笑了,月儿笑了,花儿笑了……属于两个女人一生的誓言就在满天熠熠闪光的星星的见证下完成了。
笑过闹过后陈珍这才突然想起自己今夜来找凝蓝的目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四方形的红色锦盒。不是特别鲜艳的红有着岁月轻轻划过的痕迹,虽有点褪色却依然看得出主人珍视它的程度。
陈珍将锦盒递到凝蓝面前,催促她打开。凝蓝虽有疑问,但还是乖乖地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色泽圆润,晶莹剔透的玉镯,在灯光下隐隐散发着一圈淡淡的光晕。虽然凝蓝不懂玉,但她仍能看得出这玉镯一定价值不匪。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好漂亮的玉镯。”凝蓝赞叹着。
“喜欢吗?”陈珍笑着问。
“恩。”这玉镯色泽均匀通透,摸上去又滑又润。
“喜欢就好。”看凝蓝细细抚摸玉的样子,陈珍也看出了她是真心喜欢这玉镯的,而不是在敷衍她。
听到陈珍“奇怪”的话,凝蓝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
“小蓝,你下星期就要结婚了,珍姐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只玉镯是当年我和净净他爸私奔的时候,唯一从家里带走的东西。它是我妈妈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给我的,说是我外婆当年给她的嫁妆。”她还记得妈妈当时的表情是那么慈祥、和蔼可亲。可现在……都怪她不好,是她伤了她的心,辜负了她的期望。
“珍姐,这礼物太贵重,而且意义重大,我不能收。”一听是陈珍的“家传之宝”,凝蓝赶忙合上盖子,说什么她都不能收。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陈珍有多么希望能够得到父母亲的谅解,能够重新回到他们身边尽一个女儿该尽的孝道。
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家二老还是不能原谅她当初的行为。这让陈珍很伤心,很难过,也更加后悔当初的一意孤行。
她每天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没心没肺傻大姐的样子,别人也许看不出,但凝蓝知道,她懂得那是她的保护色,她用开心的笑颜来掩饰心底的懊悔。
加上她不愿让净净以为妈妈后悔生下她,不要让她小小年纪就背负上大人的错误。那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才是事件错误邂逅里最最无辜的那一个。
握住凝蓝推却的手,“就是因为它有意义,我才送给你的。我希望你能戴着它替我幸福下去……”
“那样我就不能收了,珍姐,幸福是要自己去感受的,别人代替不了。”看着陈珍那张略显沧桑的脸,眼睛里跳跃着坚持的火花。珍姐还那么年轻,她还有大把大把的幸福在等着她去享受呢,怎么能够这么悲观呢!
“小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都说玉是幸福吉祥的象征,我希望它可以带给你幸福和快乐。”陈珍幽幽解释。
“珍姐,你的心意我领了,有你诚心的祝福比什么都重要。正如你说的,玉是吉祥如意的象征,那么你就更应该留在身边。在你希望我得到幸福的时候,我也同样期盼珍姐可以很幸福很幸福,狠狠幸福。”她们的心意都是相同的,因为她们彼此珍惜着对方。
“对于所谓的幸福,我也已经不再去奢望了,现在我只希望好好把净净带大,那样我就无憾了。”曾经的伤依然是那么清晰,清晰得可以看到血如泉涌般流了一地又一地。
“珍姐,你不要那么悲观好不好?我都可以遇到幸福,为什么你要那么灰心呢?”她真的不想看到这里颓废的珍姐,在她心中她一直是乐观的,积极开朗的。
“瞧我,怎么说起这些丧气话来了呢!?”她不想让自己的事影响她好不容易才开朗起来的心情。
“珍姐,答应我,有遇到好的对象也要认真把握好吗?伤害有时候就像流星,很美却因为短暂而让人觉得凄婉。但我们不能因为怕看到流星的无奈,而放弃观赏星星的乐趣啊?!”伤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走不出来。
“小蓝啊小蓝,你就会开导别人,别忘了自己也要幸福啊!”又一声长长的叹息,为什么明明自己比她大,却总是说不过她呢?!
“好,珍姐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幸福!”凝蓝笑着用力点点头。
“唉,这下子我不答应也不行了。”做作无奈的一叹,引来凝蓝一阵窃笑。
“我就知道珍姐最好了。”眨眨眼,调皮地笑。
“你啊……”凝蓝一对她撒娇她就没辙。“那现在你先把玉镯收下,等净净长大后找到幸福的时候,你再交给她。”先让她收下再说。
“这个……”凝蓝很是为难,一方面这玉镯的意义非凡,再者,她不想带走珍姐妈妈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可是,如果不答应珍姐一定会生气的,那不单单是一个镯子,更是一番无价的心意。
“小蓝,你就当帮我先保管嘛。”看出凝蓝已经开始动摇,再接再厉。
“先说的,我只是暂时保管。不过,珍姐一定要努力找寻自己的幸福哦!”她那么坚持,她也只好收下了。
“好!”笑容再次爬上脸庞。
打开红艳的锦盒,拿出里面被小心珍藏着的玉镯,凝蓝脸上原本轻松愉悦的表情随着陈珍的离开而黯淡了下来。
她比谁都清楚那种孤独无助的寂寞感,像个体内住着一头不名的野兽随时随地都会扑出来狠狠咬你一口。
没有人会来救你,没有人知道你正拼命挣扎,因为你根本就无法出声,不能叫痛。只能自己强迫自己去适合,去忽视那痛入心扉的感觉。
其实,陈珍和她都是一样孤独却害怕热闹的人,不同的是陈珍是在经历过一场浪漫的烟花雨后,才开始害怕的。
她不只害怕再度受伤,更怕别人不能善待净净,现在净净是她唯一的宝贝,也是她的依靠和支撑,她不容许别人欺负她,哪怕那个可以给她一辈子的幸福也一样。
在那段凄凉得近乎绝望的日子里,如果不是有净净陪在她身边,她也许早就一了百了了。是净净让她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敢和理由,为了这个小小的生命她选择了坚强,选择了乐观。
但那一切都是表现给别人看的,真正的她早已被她自己埋入深深的泥沼里了。她用大大咧咧来掩饰脆弱和彷徨,用傻里傻气来忽视别人异样的目光。
凝蓝深深地明白在陈珍傻大姐似的表相下,其实埋藏着一颗害怕受伤的心。其实,她们两人虽然经历不同,但想法和顾虑几乎是一样的,所以,她们才会那么投缘,相处得那么融洽又和谐。
虽然经历过一段婚姻,但珍姐还很年轻,她不应该因为曾经受过伤就封闭起她自己啊。再说,净净总有一天会长大,她会飞向那片自由自在、辽阔无垠的天空,那么到时候珍姐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现在她还可以宽慰自己,告诉别人她还有净净可以照顾,可以依靠。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呢?孤独是会成倍成倍增加的。
凝蓝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帮助陈珍走出过去伤痛的阴霾,让她重新拥有一颗年轻青春、活力四射的心。
一颗镶满心的钻戒,一个意义非凡的玉镯,今夜凝蓝被满满的情意,满满的祝福包围着,感动着……
凝蓝一边哼着歌,一边用花洒小心地给每一朵都洒上适合它们需要的水分。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卉品种,却是她一手精心养护起来的。
看着眼前一朵朵在春风中轻舞漫步的含苞花蕊,凝蓝的嘴角不禁弯起一道美丽的弧,比那些花儿还要娇艳几分。
在她的心目中这些在别人眼中毫无特色的花,都是她的宝贝,她的朋友和亲密的伙伴。数不清在多少个无眠的夜里或寂寥的白天,是它们伴她一起度过的,它们倾听她的心声,感受她的孤独,体会她的无奈,分享她的悲喜……
这种特殊的情感是不能用什么来衡量的,所以,她总怀着一份感激的心情去浇灌它们,因为它们是她所有喜怒哀乐的见证者,也是默默安抚她的好朋友。
凝蓝并没有林黛玉那样多愁善感的绵绵诗情,但看见花开的时候,她会很开心,看见花谢的时候,她同样会伤感。
她养花并不是学人附庸风雅,而是想找一个可以默默听她倾吐心声的对象。它们不必需以任何动作来安慰她,只要能听听她心中不能诉与人知的苦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