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惋惜之余也对这个坚强的女孩,有了一丝丝类似“钦佩”的感情。一个身心健康的人都不一定有那样的能力和坚韧,而这个坐在轮椅上看似柔弱的女孩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
在值班的时候他们也常常听凝蓝主持的节目,时间久了,他们也成了凝蓝忠实的“粉丝”。她在节目中的时候,谁也无法从中听出一丝丝对生活,对人生,对命运,对未来的悲观。相反地她总是以一种积极乐观的态度去劝导听众,而且极有耐心。
有时候情绪激动的听众会有一些过激的言语和情绪化的表现,凝蓝却一点都不以不忤,她总是很有耐心地劝说着,倾听着,直到听众发泄完心中抑积的牢骚和情绪。
其他一些主持人会为了收听率,为了节目的节奏,而寥寥数语便匆匆结束与听众的交流。凝蓝却反其道而行,她不是不在乎听众的感受,只是她更在意是否可以真正帮人解开心结。
她不想自己的节目和一般情感热线一样,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却因为时间太赶而没有办法仔细倾听听众的心声。
有时候她甚至用了整个节目的时间只接了一个电话,她也知道收音机旁还有很多听众在为打不进热线而着急。
但如果只是单单为了多接几个电话,而没有真正用心去帮助别人答疑解惑,那就是违背了她的初衷,也违背了她定下的节目宗旨。
也许就因为她的耐心和真诚,温暖了一颗颗冰冷受伤的心。疑惑得到解决的听众一般都有介绍自己的朋友来听凝蓝的节目,于是,她的听众群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广。
相对于那些时尚流行的话题,上了年纪的警卫伯伯们更喜欢凝蓝温润如流水般细腻的节目风格。
由于时间太晚,夜太深的关系,警卫伯伯们总是特别留意凝蓝的下班时间。虽说凝蓝不是一个健康的女孩,但论相貌,论气质,论学识,论涵养……她一点都不输给当下一些标榜时髦的女孩子。
她的美是由内而发的,是不需要任何人工雕琢的,她身上有一种特有的恬静气质,让人觉得很舒服。
如果她不是身体这样,他们一定早早就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儿子。哎,奈何命运捉弄人啊,一个那么美好的女孩子居然得终生依靠轮椅。
不是他们观念守旧,一般人家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媳妇,不管她性情多么娴雅温顺,不管她得长多么漂亮讨喜。谁家会愿意讨一个残疾的媳妇呢?那不仅仅是生活问题,更关乎面子。
人毕竟是生活在一个大环境里的,不可能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不可能不理会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虽然有点扼腕,但他们还是不能接受。所以,只好在自己能力范畴之内多照顾她一下。毕竟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子,要在这个社会是生存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今天值班的是李鹏程,年轻的时候他是一名军人,长年累月的训练和退伍后仍然每天晨练的习惯,使快迈进六旬的他看起来仍像是四十开外的壮年。
虎背熊腰的他加军人特有的严肃表情,身上散着一股威严之气,颇有一种将军的霸气。李鹏程虽然看起来不易亲近,事实上他是一个特别心软慈善的好人。
他待凝蓝就像对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关心,有时候陈珍赶不及及时来接凝蓝,他便会请凝蓝进保卫室或是陪她在路边等。
李鹏程对她的好凝蓝一直知道,并且感激在心,就因为有那么那么多人在背后默默关心她,帮助她的人,才有今天坐在主持台上侃侃而谈的她。
凝蓝停下拨动轮椅的手,面向李鹏程,微笑说道:“是啊,今天整理了一下资料,不知不觉就到这时间了。”
“这样啊,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也要顾哦。”李鹏程关切地说。
“谢谢李伯伯的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凝蓝温顺地应道。“李伯伯我得走了,我忘了时间,珍姐应该等急了。”凝蓝的语气因怕陈珍担心而有些着急。
“我没看到陈珍啊。”陈珍天天来接凝蓝因此和保卫科里的人也比较熟。
“真的吗?这么晚了,珍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凝蓝的心猛地一惊,照理说陈珍不应该这个时候还没来接她的,除非出什么事了。可是,她并没有给她打电话啊。
一般情况下,陈珍如果提前到她只会默默等凝蓝出来,而从没有打电话上去催过。但如果有事不能来的话,她一定会先打电话告诉她的。
凝蓝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珍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李鹏程看见凝蓝一脸忧心的样子,赶忙安慰道:“也许她有事耽搁了吧,说不定正在赶来的路上。别着急,外面冷,先进来暖和一下吧,别感冒了才好。”
“谢谢李伯伯,我还是到外面去看看吧。”婉谢了李鹏程的好意,继续滑动轮子出了电台大门。
南方虽不似北国漫天飘飞着洁白的雪花,但深冬的寒却似一把锯子一点点向骨头缝里钻。没有白日阳光暖暖的温度,黑暗的天幕下便是透着一股钻心的寒。一阵冷风吹过,凝蓝不由得拢紧脖子上的围巾,以稍稍挡住一点点萧瑟的寒风。
出了大门,凝蓝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没有看到陈珍的身影,她不由得迳自胡思乱想起来。
深夜的冷风瑟瑟吹过,呼呼的声响更平添几许寒意。越想越着急的凝蓝,赶忙掏出包包里的手机,按下那一串已经刻印在脑海里的号码。
嘟……嘟……嘟……一阵忙音后,传来电脑制式的声音“你所播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播。”凝蓝不厌其烦的试了一遍又一遍,电话仍是无法接通。不只陈珍的手机打不通,就连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
凝蓝开始着急起来了,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连净净也不在家啊?都已经这么晚了,她们能到哪去呢?
一个又一个问题,一个又一个猜测,使凝蓝越来越不安。她的生活圈子很小,除了陈珍和净净以外她几乎没人可找。
况且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她又坐在轮椅上,要到哪里去找呢?还是回家看看吧,说不定她们都在家呢。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凝蓝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当凝蓝慢慢转动轮椅准备推上马路的时候,一部熟悉的跑车突然停在她面前。
车门缓缓打开走下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一个“应该”身在千里之外的人,一个刚刚才打入她节目热线的人,一个令她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人……此刻竟然会出现在电台门口。
凝蓝轻轻甩了甩头,现在虽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可是她还没有睡觉啊,不应该出现幻觉的。
盯着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伟岸男子,凝蓝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珍姐没有去接她?为什么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为什么明明要几天后才回来的孟浩哲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凝蓝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孟浩哲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慢走到凝蓝前面,屈膝蹲下与她平视。“怎么看到我不开心吗?”声音轻柔地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吓的小猫。
“你不是在出差吗?晚上通电话的时候,还说要再三天才能回来,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好半晌后,凝蓝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因为我想你,想快点见到你,所以把原定一个星期的计划,赶在四天里完成了。”孟浩哲轻轻抚上凝蓝冰冷的脸庞。
“珍姐呢?”直视着那脸令自己心跳加速的脸,凝蓝问出心底最在意的事。
“她在家,是我告诉她要来接你的。”看着凝蓝着急的神情,孟浩哲突然觉得自己错了。他知道凝蓝一直缺乏安全感,他不应该以自认为“惊喜”的方式来“惊吓”凝蓝。
“凝蓝,对不起!我只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珍姐的不出现会令你这么不安。”孟浩哲一脸懊悔。
“浩哲,我很高兴这么快就能见到你,但我更希望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好好的。”凝蓝不急不徐地说着,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是否生气。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吓”你了,原谅我的弄巧成拙,好吗?”祈求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自责。
“浩哲,我并没有怪你,真的!珍姐和家里的电话都打不通,我怕她们出事,所以有些着急了。”小手覆上贴着自己脸庞的大手。
“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家吧。”绽出一朵笑花,安慰眼前的男人。
“好,我们回家!”抱起冻得浑身冰冷的佳人,小心翼翼放入副驾驶上。
当他要转身的时候,那双圈住他脖子的纤手突然收紧,不肯放开。一张脸埋在他胸膛,帖得紧紧的。
“凝蓝,凝蓝,你怎么了?”对于凝蓝突如其来的亲近,孟浩哲很开心,但更多的是不解。她这是在跟自己撒娇吗?
“不要动,让我靠一下,一下下就好。”闷闷的声音里透出从未有过的任性。
“凝蓝,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吓到你了?”察觉到不寻常,更为刚才的“冒然”而自责不已。
短短几分钟时间,孟浩哲却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现在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可是他一动也不动,就那么静静任由抱着她。
“我好想你!”细如蚊鸣的声音由胸口传来,却像巨雷一样震撼了他的心。
孟浩哲起初还以为他听错了,直到鼻尖传来一阵幽香,他才有真实的感觉。他不由得惊喜又略带疑惑地问:“凝蓝,你说你想我,是真的吗?我没听错吧?”
凝蓝缓缓松开圈住孟浩哲脖子的手,抬起头来,直视那晶亮似黑夜繁星的眼睛。“你不是想听我当面跟你说吗?”看到孟浩哲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凝蓝自责不已。
交往了那么久,他费尽心思帮她解开心底的层层魔幛,为她做了那么那么多,从没有过半句怨言。
而她呢?她却连一句想念都“吝于出口”,让一个那么自信骄傲、意气风发的男人变得那么不自信。
她真不配得到那么深浓的爱,那么细心的对待。她一直没有想过自己现在的角色,只一味沉浸在自我的世界,没有顾虑到他的感受。
忽然袭上心头的感悟,让凝蓝克服羞意,大胆表达出自己内心世界最真实的情感。“浩哲,我好想你。我一直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我怕自己一厢情愿的付出,会得到别人不屑一顾的嘲笑和讽刺。我一直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因为我害怕,怕自己会做出一些令别人厌恶的事,更怕别人会讨厌我,离远我。
我以为只要让自己做到无欲无求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得了我了,那样我就不用再害怕了。然而,那样的我并不快乐,长久以来的压抑使我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在一个人封闭的世界里久了,我慢慢变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感觉。面对听众的问题我可以侃侃而谈,无所顾忌、直言不讳表达出瞬间感悟的想法。
可是面对你,我一直不知道该知道做。因为我在乎你,在乎到小心翼翼,谨言慎行。越是这样,我越不知道该怎么让你明白我的感受。
浩哲,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态度让你很不安,我实在无法像一般女孩那样坦然,那样大方。对我而言,说出的话就像庄严的承诺,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神圣的诺言。
在还没有完完全全理清思绪,看清心意的时候,我不能,也不敢大胆说出心底的想法。尽管很想很想告诉你,让你明白,可我依然不能说,不能说……”
面对凝蓝突如其来的表白,孟浩哲呆住了,他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没想到她是因为高兴,因为害羞,更因为清楚了自己的心意,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明明是他还给她惊喜的,怎么反倒是她为他制造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呢。
翻江倒海般的狂喜一波波涌上心头,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最美妙的一段话。虽然没有他最想听的那一句,不过没有关系他可以等,等她愿意说的时候,等到她想说的时候。
“凝蓝,对我你不需要有任何顾忌,想说什么都可以。不要把我当成外人好不好?让我参与你的世界,感受你的世界。
不要去在意别人想法,你只要做回那个最最真实,最最舒服的你就好了。我们是生活在一个大环境里,但总不能时时考虑到别人的感受,而压抑自己的情感吧。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让我了解你的感受,你的情绪,我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有没有错啊。
凝蓝你知道吗?今天的你让我太惊喜了,请你以后做回真真正正的自己,偶尔让我有一点小虚荣,小陶醉,好吗?”说到最后孟浩哲已经是近乎呢喃了。
他好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这么静静抱着心爱的女人一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一直一直永不放手。
“我会努力去做的,但长久以来的自我禁锢,使我不知道常有些迟疑和不确定。浩哲,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不好的地方,你要告诉我,提醒我,不要包容,不要容忍,好吗?”为了眼前这令她重新找回自我的男人,她愿意努力去找回遗失的自己。
“凝蓝,不需要刻意改变什么,只要让自己真正开心、快乐起来就好。”温柔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宠溺的鼓励。
他不要她为了他而改变,他要她做回真正的自己,那个被理性压制了许久许久天真无邪,活泼烂漫的她。
爱她就要爱她的全部,包括优点和缺点。理性的她,令他钦佩;感性的她,使他心怜。不管是淡然似水的她,还是圣洁如莲的她;不管是端庄内敛的她,还是可爱俏皮她……每一种不同的面貌,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令他心动。
不论她是否改变,她都是她,唯一令他感到怦然心动的女子。上帝给他的特别恩赐,他愿意用尽一生的时间去守候她,保护她,让她快乐,给她幸福。
孟浩哲默默在心底起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放开她。除非……除非有一个人比自己更爱她,而她也爱他。否则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他都会誓死保护她。
这个瘦瘦小小、柔柔软软的女孩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让人为她牵肠挂肚而甘之如饴,叫人为她魂牵梦萦而心甘甜蜜。
搂着凝蓝柔软纤细的身子,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孟浩哲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就那么静静的拥着她,不言不动,也能从彼此规律的心跳声中,听到一种自于天簌的美妙旋律。
那么悦耳,那么动听,让人只想深深沉醉在其中,不要醒来。就算因此而丢了世界也没关系,只要有她在身旁。
靠在孟浩哲宽厚温暖的胸膛上,凝蓝觉得很安心,似乎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躺在绵软的云里,好舒服,好温暖,好想一辈子就那么靠着。
不管用外面的风风雨雨、蜚短流长,不必强装得很理智,很坚强。可以做回自己一直渴望的天真女孩,无忧无虑享尽世间万般宠爱。
此时此刻,俩人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声音,希望就这么一直相拥到天荒地老。凝蓝更加偎进孟浩哲的怀里,而他也将凝蓝揽得很紧很紧。
彼此之间好像没有一点缝隙,连心灵都靠得那么那么近。夜寒露重,两颗相互依偎的心,却碰撞出一道道绚丽多彩的异光。就像流星划过漆黑的天幕,迤逦出一条长长的金黄,令人感动,并且心动。
车窗外寒风呼呼刮过,车里面两个因坦白心声而越靠越近的人,在绵绵不尽的情话中,感受春暖花开的美丽时刻。
凝蓝渐渐感悟到爱是需要表白的,一味藏在心里,不但苦了自己,也令自己爱的人不安心。
既然已经决定爱,接受爱,那么就把一切顾忌、烦恼通通抛到脑后吧。现在她要好好享受爱人和被爱的幸福,享受被人疼宠的快乐。
那些无谓的烦恼,就让它们随着阵阵呼啸而过的寒风飘远……飘远……以后的事谁又能预料呢?好好把握现在才是最最重要的。
凝蓝到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是被幸福紧紧包围住的,只是她总让无谓太多太多想法,蒙蔽了看幸福的眼睛,让太多太多多余的顾虑,挡住了感受幸福的心。
她不会再这样了,从今天开始她要重新审视自己对生活的态度,和看问题的角度。以前的她或许太悲观,总觉得孤独才最适合自己。
现在的她要重新活一遍,把以前错过的精彩通通补回来。做一个自信而快乐的凝蓝,一个拥有全天下最美好事物的女孩。
不知不觉,时间一分一秒悄然流逝,两个相互依偎的人,两颗渐渐靠近的心,却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不愿让一点点轻微的动静,破坏了这份寒夜里特殊的温暖,惊醒隆冬里早到的春天。
日和黑短暂交缠过,留下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露,凝固成霜,在晨光乍现的黎明时分,焕发出无以伦比的迷人晶光。
天一点一点慢慢亮了起来,冬日初升的旭日将斑斑彩色的光芒洒向沉睡中的大地。蒙蒙的天空染上绚丽多姿的粉妆,慢慢晕开一份别致的浪漫,开启人间新的一天。
调皮的阳光跳跃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惊醒浅眠的孟浩哲,低头看着凝蓝枕在自己胸前的甜美睡颜,一丝甜甜的气息溢满整个车厢。
那张如天使般纯洁美丽的容颜,此时正睡得像个孩子一样。卸下了冷静和防备的她,竟是有种让人心怜的柔弱。
尽管手臂已经麻痹到没有一点点知觉,孟浩哲还是没有稍动一下下。轻轻抚着那张熟睡的娇颜,深邃的眼眸温柔得随时可以溢出水来。他就那样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痴痴看着凝蓝沉睡中的脸。
旭阳柔和了黑夜的凛冽,连呼啸的寒风也变得温柔起来。缕缕飞扬的金黄舞出点点斑斓的绚丽,让这个严冬的晨曦不再冰冷刺骨,多了一份属于有情人的浪漫和温暖。
唉,今天枕头怎么硬硬的,不过感觉挺舒服的。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不像她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嗯……有点熟悉,是一种淡淡的麝香混着合烟草的味道,很好闻,令人感到安心的气味。
犹自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凝蓝,觉得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好踏实,她一点都不想醒来,不由自主地又在“枕头”上蹭了蹭。反正她是个夜猫子,几乎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清醒的。
她忘了拉上窗帘了吗?怎么阳光那么刺眼。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暖暖的,柔柔的,像被羽毛轻抚过一样。
可是不对啊,窗户与她的床头相对,就算没有拉上窗帘,阳光顶多照到床尾而已,不可能照到她脸上的啊。
难道这不是她的房间?凝蓝猛然一惊,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益发强烈的阳光使她又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等她慢慢适应了阳光的强度后,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熟悉的景物。
玻璃车窗,还有窗外渐渐多了起来的行人。这是哪里啊?她怎么会在车里醒来呢?凝蓝摇了摇有点混沌,还不是完全清醒的头。
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啊……她刚才好像撞到什么。这下子凝蓝完完全全清醒了,抬起头,孟浩哲带笑的脸就那么毫无预警地映入眼中。
记忆回笼,昨夜的事一幕幕如幻灯片一样在她在脑海里清晰地播放起来。喔,她怎么睡着了?还把人家的胸膛当成枕头一样睡得那么舒服。难怪她刚刚听到一声闷哼,她撞到他的下巴了啦。天啊,这叫她怎么见人,怎么面对他啊?
孟浩哲把凝蓝从半梦半醒到完全清醒的整个过往,统统无一遗漏地收入眼中。凝蓝真是太太可爱了,害他几度差点笑出声来。
看到凝蓝满脸通红、羞涩不已的样子,为了让她断了想“钻地”的念头,他只要勉为其难放弃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机会”,不逗她了。
“早啊。”看着如误入陷阱的小兔般惊慌失措的她,故作若无其事的声音里满满压抑的笑意。
“早。”声音细如蚊鸣,头低得快埋到膝盖里去了。
一阵长长的沉默过后,孟浩哲再也压抑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突如其来的笑声令凝蓝更加窘迫不已。
“凝蓝,你刚睡醒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真想每天醒来都能看到。
“你取笑我?”过了刚开始的羞涩,想起昨夜俩人的互相坦白。凝蓝决定从今天开始,抛开过去做一个真正快乐的自己。
“不是取笑,是赞美!”压抑不住的笑意使声音听起来不怎么据有说服力。
凝蓝故意看向窗外的风景,不理他。只要跟他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听听彼此的心跳声,感受空气中流动着属于的气息,就感觉幸福。
看到佳人不理自己,他只好赶忙讨饶道;“对不起,不要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嘛。”
噗哧一声,她被他那副滑稽的样子逗得笑倒在他怀里。“有那么好笑吗?”摸了摸自己的脸。为博佳人一笑,他真是牺牲大了,要是让别人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地上的镜片恐怕可以开店了。
抬起头她大大的翦眸里不再有一丝迷茫或混沌,直视着那汪吸引她灵魂的幽泉。“浩哲,我不会忘记自己昨晚说过的话,我会做一个快乐的自己。那不是为了你而改变,我要做回那个被自己压抑了许久许久的我。”清丽的眼眸一片澄澈坦然。
“凝蓝,从昨晚到现在你真是给我太多太多惊喜了。还好我心脏够强,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让我一次收到那么多,慢慢地一点一点我可以陶醉得更久一些。”把她垂落在脸上的发丝拨到耳边,用指腹轻轻揉搓着。
“好,我答应你!”她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她不要勉强自己,不管她是否有所改变,他都会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
“答应我,不要勉强自己,不要封闭自己,不要再所顾虑,不要把一切事情都往自己自己身上揽。记得,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只要快快乐乐地活出真实的自己就好了。
不要抗拒我的靠近,狂风暴雨中我会为你遮风挡雨,烈日炎热时我会为撑伞扇风,你可以尽情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深情的眼眸传递出庄严的承诺。
“那么多“不要”听起来好霸道哦。”他怎么总是处处为她着想呢,时时刻刻都让她这么感动。
“谁让你那么爱钻牛角尖,不“霸道”点怎么能打动于大主持人的芳心呢?”这样的气氛好轻松,好畅意。半嘴是调节气氛,让爱慢慢融化在空气里的一种方式。
“那么会甜言蜜语,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蹶嘴的她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在撒娇一样,却又流露出一股女子的柔媚让人不由自主心猿意马起来。
“我怎么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呢?!”说着故意往她身上嗅了嗅。
“我才没有吃醋呢。”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赶忙捂住嘴巴已经于事无补,更平添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我又没说你吃醋。”坏坏地笑,有种计谋得逞的得意。
“你真坏,不理你了。”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才发现她一直被他紧紧揽在怀里。
“真的不理我了吗?”稍一使劲,胡乱挣扎的女子又重新叠回他怀里,俩人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点缝隙。
一阵优美的旋律打破车内绮丽的暧昧,孟浩哲一动也不动继续享受着暖玉温香抱满怀。不识趣的铃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似乎在跟主人比耐心,最终在凝蓝的催促下他才很不情愿地接起来。
“喂!”敢骚扰他和亲亲女友好不容易的甜蜜时光,休想他会有什么好口气。
“浩哲吗?凝蓝有没有跟你在一起?你昨晚说要去接她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啊?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彼端传来陈珍略带忧虑的声音。
“哦,珍姐啊,凝蓝是跟我在一起,你放心吧,她没事好好的,我等一下就送好回去。”对于这位一直对凝蓝照顾有加的大姐,孟浩哲一直感激在心。
“那没事,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你们出去好好玩玩,不用急着回来。”听到凝蓝平安的消息,陈珍便放心了。她也年轻过,知道那种时时刻刻都想和心爱的人黏在一块的感觉。
“好的,珍姐再见!”挂了电话,一脸促狭地看着因听到电话内容而羞怯不已的小女人。
“怎么办?珍姐让我们不要那么早回去。”他越来越喜欢逗她的感觉了,卸下冷静面具流露出女子特有娇媚的她,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一想到自己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他的心就被一种莫名的感觉撑得胀胀的,满满的。
明知道他在捉弄她,可凝蓝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羞赧,让一朵朵绯红的云霞爬上双颊。她也想表现得落落大方,坦然自若,然,原就一直封闭在自我世界的她,要一下子有那么大的转变,还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别看她平时一副冷漠淡然的样子,一旦害起羞来就跟鸵鸟想埋入土里似的。这样千变万化的她,这样风情万种的她,这样隐忍内敛的她,这样冷静理智的她,这样天真无邪的她,这样娇媚羞涩的她……叫他如何不动心,如何不深深疼入心坎里,爱到心都泛疼依然觉得不够。
“凝蓝,最近工作很累吗?”收起玩笑的表情,昨天说着说着便靠在他身上睡着了。真不知道是她太没危机意识,还是对他太放心了,抑或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她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不应该对他太放心,更不可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会啊,这样工作我很喜欢,而且令我很有成就感,怎么会觉得累呢?”她不敢告诉他她是因为挣扎而失眠,因为矛盾而忧心,更因为突然释然的轻松,因为看见他的开心。
一下子一直困扰着她的种种忧虑,仿佛一阵轻烟随着心结的打开而烟消云散。整个人突然变得好轻松,多日未曾好好休息,绷得紧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散了下去,不知不觉倦意袭来,她便毫无抵抗能力地堕入那片很轻很软的绵絮里。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一定支持,但如果因此而累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他怎么觉得她好像又比他出差前还要瘦一些呢。
“有你、珍姐和净净看着,我就是想忙坏自己都没办法啊。”看似抱怨的语气却飘逸出难以隐藏的感动。
“你啊,这么大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不时时看着你怎么行啊?”捏了捏她挺俏的鼻子以示警告。
“唉,你们现在一个个串通好了,我连个抗议的地方都没有,能不屈服吗?”好哀怨的语气哦。
“怎么说得我们好像在虐待你似的……”故意挑了挑眉,一副你敢说是就等着受惩罚的样子。
“呵呵,你们是关心我嘛,怎么会是虐待呢?”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也有当狗腿子的潜力嘛。
“好委屈的样子哦。”大爷不是很满意她的表现,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哦。不然……嘿嘿……
“我……”咚咚咚,有人敲拍车窗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孩子透的玩闹。
“先生,这里不能停车,请赶快开走。”昨晚和凝蓝说着说着,最后她慢慢地在他怀里睡着了。他不想惊醒那张宛如天使般的睡颜,也许是气氛太美好,也许是她的香味太迷人,再加上前几天没日没睡的工作应酬,让他的体能到达了极限,不知不觉他也跟着睡着了。
醒来之后又开始和凝蓝“斗嘴”,根本已经忘了今夕是何夕,没注意到自己的车正停在电台大楼的路边,给人家的出入造成不便。
“对不起,我马上开走。”关上车窗,深深看了一眼脸红得可以煎蛋的凝蓝,踩下油门向她家的方向驶去。
天啊,她竟然没看清楚自己是在电台门口,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在车里和他“打情骂俏”。要是让其他同事看见了,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还好,她一般都要到晚上十点以后才进电台,白天的警卫不认识她。再加上由车外根本看不见车里的人,不然她干脆辞掉工作算了,真丢脸。那样的辞职理由不是更丢人,好像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喔……怎么办?怎么办?又羞又窘的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裙子都快被绞破了。看得孟浩哲又好笑又心疼。
阳光柔柔的微笑始终跟随着这对有情人的身影,斑斓的金黄在飞舞着婆娑翦影,那是对有情人的祝福和祈祷!
送凝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净净和陈珍都分别上班、上学去了。由于凝蓝工作时间的关系,这时候通常是她好梦正酣,和周公下棋、聊天正起劲的时间。
凝蓝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早餐是什么时候了,嗯……应该是还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的时候吧。
妈妈是个很注重饮食健康的人,她规定家里的每个人都一定得吃早餐。以前爸爸、妈妈、哥哥都住在一起的时候,早餐时间是一家人聊天谈心的最佳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