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看看右看看,商焱那存在感十足到无法忽视的身影到底还是不在了。伸长了脖子一瞧,原本停在路边那辆十分显眼的老吉普早已没了踪影,连着把她的希望肥皂泡泡也带走,放在阳光下炸裂成泡影。
到底还是无法接受啊……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为什么就这么衰被撞破了!?原本应该根本不相干的事啊!
安一一长长地吐了口气,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真是衰到家了,这叫什么事啊?本来已经计划得万无一失,结果一个接一个地出状况,他们难道现在不是应该在动物园开开心心的像一家四口般地逛着吗?不是应该欢声笑语中,俩人越发了解对方吗?不是应该这样吗?
她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般,一点力气也没有,失望之极的同时还失去了希望。这件事又不是普通的误会,就算解释清楚了,仍然会令人产生种种顾虑。更何况,商焱有没有那个“义务”来听她的解释还不一定呢,他们的关系似乎目前仅止于“孩子的家长”。
她又叹了口气,机械般地往前迈步准备去地铁站。走了几步发觉身边无人,回头一看,林天和秦鸭梨俩人一脸犯了错误的表情,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地面,一付认错的模样。这俩人又不是呆子,就算前面死撑觉得自己没错,可是看着她这付样子也知道事情糟糕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乖乖低头认错,什么话也不说,不然万一安慰到马腿上,被踢上一脚肯定会痛死吧!
“回家吧。”安一一有气无力地招呼道,连批评他们的心情也没有,一切等回家再说。
几人正气氛沉重地往地铁站移动中,都觉得太阳黯淡风儿无聊时,一辆小电驴“吱”地一声在他们身边下,张老师一脸惊慌和诧异的表情映入了她的眼帘:“你怎么来了?”
安一一呆了呆,条件反射地问道:“你又怎么来了?”
“有警察打电话给我说林天出事了……”张老师也是极了解林天脾气的,话还没说完就蓦地明白了过来,对林天眼睛一瞪,“你还想瞒你妈?”
张老师猜得不错,秦鸭梨一开始被误会时,虽然有林天的全力解释,可是警察根本不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总觉得是被骗了或者蒙蔽了,执意要他提供亲属的电话。他当然不想把这事告诉安一一,能瞒就瞒嘛,就提供了张老师的电话,警察打过去一问,张老师果断地否认了自己是林天妈妈,经过警察的严厉教育他仍然大吵大闹,仗着是孩子的身份不肯说实话,最后还是秦鸭梨在被拘留的威胁下说了真话——或者说,他对于社会规则的习惯性发挥了作用,这才提供了安一一的电话号码。
当这一大堆话秦鸭梨和林天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完,地铁站的标志牌已经遥遥在望了,张老师得知事情原委后也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林天,你要钱做什么?”这时候林天哪里还敢乱答话,偷瞄了眼安一一的黑脸后决定装哑巴到底,张老师知道他不敢答话,便掉转矛头对准了秦鸭梨,“你也是,这么大人了,他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警察都来了你还不赶紧解释?”
“我解释了啊。”秦鸭梨的委屈更加浓重,“他们不信。”
“因为你的举动太奇怪了,你也不想想,公司怎么可能雇佣林天啊?他才十岁啊,哪个公司雇他哪个公司倒霉,童工啊!”
没想到,秦鸭梨眼睛眨巴几下:“中国没有童工吗?”
“我……你什么意思!”张老师把脏话咽回去,眼睛一瞪,怒气直奔MAX破表而去,这秦鸭梨还真是会刺激人,什么好话都能让他讲得“出好入坏”,“你来这么久有看见童工吗?”
“没有。”秦鸭梨十分老实地回答,却绝不如此简单地放弃,“但是我不可能走遍整个中国,偏远地方你就能肯定一定没有吗?”
这话把张老师呛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晌后对安一一耳语道:“我讲不过了,帮忙。”
安一一此刻正在哀悼自己那破裂的、还未发芽就枯萎的恋情,更不用提万一这事传出去了,她在学校家长中的形像更是一落千丈了——虽然本来已经比较恐怖了,但有总比没好嘛。她闻言瞄了眼秦鸭梨,冷哼一声一付嗤之以鼻的表情:“你傻了啊,我们这偏远地区吗?你怎么不说美国人讲英语我们这儿就要讲英语啊?偏远地区‘也许’有,林天就能去当童工啦?你脑袋没毛病吧?”
真计较起来,秦鸭梨也只是随口反驳。这件事本来就是林天主导,他只是帮忙,而且他自认这件事做得并不算太烂吧,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他也是一肚子的窝火无处发泄,只不过显然安一一的损失更大,他只好把闷气往肚子里憋。此时被张老师这么一激,忍不住开始反驳,虽然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无聊了,但说都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
此时被安一一跟着反扑,秦鸭梨也不得不败,闷闷地低下头去。张老师得意地点点头,送了几人进地铁站后便骑着小电驴离开了。三人间的气氛更为沉重了,就连旁人都有种乌云盖顶的感觉,忍不住多瞄几眼这缓步前行的三人。林天大气也不敢出,秦鸭梨黑着脸,一肚子不快,安一一更是如同魂游太虚般,双眼发直。
地铁上仍然挤得如同罐头,安一一三人周围却完全没人挤过去,似乎有某种阴沉气场散发出来。所有人的眼神都不自觉地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好不容易熬到下车时,她突然觉得身边多了个人,抬头一看,是个一脸慈祥的大妈,对她微微一笑轻声道:“么事的啦,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年轻嘛,还有机会!”
这话也不知大妈从哪里学来的,安一一听得心头不禁一暖,这种陌生人的问候最令人感动。再说,她对于商焱的期望虽然高,但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也高,高风险高收入,赔了倒也不会令她太过绝望,失望是肯定失望的,好在也不至于打倒她。
她正准备对大妈说声谢谢,大妈已经微笑着伸出手来,道:“妹子,给一块钱坐地铁吧!”
“……”
地铁是入口收钱的有木有啊!
最后,安一一还是给了大妈一块,这已经是破天荒的了,不过仍然被大妈无情地嫌弃了。等仨人走到家门口楼下,开始爬那黑洞洞的楼梯时,她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仍然装着低落的样子只不过是想着怎么借这机会好好整治这两个家伙!
一段时间放松,这一大一小就不知道这家是谁作主了!?
踏进家门,安一一游魂状飘进厨房,秦鸭梨十分自觉地也跟了进来,林天当然不输秦后,仨人在不大的厨房里磕磕碰碰的,最终还是她放弃了,又如同游魂般飘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见林天体贴地托着饭碗奔进客厅摆好桌,秦鸭梨也把摆盘漂亮的菜一一放上桌,俩人如同乖孩子般坐在桌后,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叹了口气,她还是坐到了桌边,见着俩人相视一笑,一付诡计得逞的模样,立刻冷哼一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秦鸭梨小心翼翼地道:“我能不能请律师?”
她一瞪眼:“你要是敢请,我就直接判你终身监禁,不得保释!”
秦鸭梨缩回了脖子,林天在半晌的犹豫后,终于开口道:“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