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谁悲谁喜在这个四爷府里已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茹微和胤禛的新房内红烛不灭,与李氏和乌喇那拉氏的寝房成为鲜明对比。
乌喇那拉氏躺在冰凉的床上,呆望着打落在地上的白月光,心底的某一处似是被人使劲儿掐住,闷堵之余又透着道不明的疼痛。
这种感觉强烈地徘徊在她的心头,伴着茹微灿烂的笑容和胤禛流露在眼底的温柔。
乌喇那拉氏不觉用力闭眼,试图将那两人的容貌通通甩出脑海之外,但是她越是刻意去遗忘,就越是记得深刻。
终于,几滴不坚强的眼泪顺着乌喇那拉氏的眼角慢慢滑落,此时的她开始憎恨自己的忍耐,甚至觉得胤禛在考验她的容忍力。
如果她不再忍让呢?他会怎样?
几缕酸涩,几缕悲伤,夹杂着爱恨随着泪水涌出眼眶,乌喇那拉氏扯唇涩涩一笑,早知自己今日活得像个弃妇,当初说什么也不嫁给这个男人……嫡福晋的一个头衔,换来的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姻缘。
正当乌喇那拉氏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丫鬟春柔的急呼声,原来是弘晖病了。
乌喇那拉氏披上外衣后急忙随春柔赶到弘晖的寝房,只见弘晖小小的脸蛋烧得通红,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汗珠。
春柔告诉乌喇那拉氏,弘晖自用完晚膳后人就感到不适,入寝后便发起烧来。
乌喇那拉氏听后没有丝毫犹豫,亲自去找胤禛,她知道今晚是茹微和胤禛的新婚之夜,但是弘晖毕竟是他们亲生的儿子。
孩子病了,当阿玛的怎能只顾得鱼水之欢……
一路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急乱。
待乌喇那拉氏来到茹微的寝院后,见屋内亮着烛光,便叫守夜的丫鬟进去通报一声。丫鬟见乌喇那拉氏一脸的焦急,猜测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没敢犹豫就小心翼翼地敲门。
“何事?”
此时说话的是胤禛,而躺在他怀里的茹微早已睡得没有反应。
乌喇那拉氏推开站在门口的丫鬟,自己主动解释道:“爷,弘晖病得不轻,你可否去看看?”
简单的话语让胤禛感觉到事情的不妙,他并不认为乌喇那拉氏是存心找茬儿,便轻手轻脚的将怀中的茹微放到一旁,自己起身穿上衣服,岂料正当他要迈步离去时,背后却突然传来茹微那蔫蔫的嘟囔声,“这么快天就亮了?”老娘记得才刚睡下啊……
胤禛回头看去,发现茹微抱着枕头,眼睛正很努力地睁开,可是露在其中的睡意却丁点儿不减。
胤禛心里莫名一暖,“没呢,你先睡吧,我等等就回来。”
“嗯?”茹微抱着枕头坐了起来,揉了揉双眼,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你现在要出门吗?”
胤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府里的阿哥突然病了,我得过去看看。”
“哦……”茹微垂目想了想,她差点忘了胤禛早已为人之父了,唉……在心底默默叹口气后,茹微冲着胤禛笑了笑,“你快过去吧。”
胤禛淡淡地点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茹微看着房门开了又关,烛光也随着袭击来的微风而摇曳不止,最后留下了一室的寂静。她心里虽是稍感不痛快,但毕竟那是胤禛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生病,做父亲的都应去照料才是。
有人说,女人不能嫁给有孩子的男人,这句话现在看来倒是有点道理。
茹微轻轻叹了口气,把枕头放好后又重新躺下去,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能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胤禛回来。
胤禛和乌喇那拉氏一起来到弘晖的房间,见孩子睡得异常不安,胤禛便让贴身太监快去请太医来府诊治。
虽说弘晖的身子一向不大好,刚出生的那几个月常常是高烧不退,连太医们都担心这孩子会活不到满岁。
不过在乌喇那拉氏的精心照料下,弘晖慢慢健康起来,只是因为体质偏弱,因此时常感冒发烧,但大多数都是在严冷的冬季,夏季很少会病得这么厉害。
胤禛坐在弘晖的床边,拿过丫鬟递过来的湿毛巾,在弘晖通红的脸蛋上轻轻地擦抹着。
乌喇那拉氏站在一旁看着胤禛的一举一动,眼睛一酸,泪水便不觉盈满眼眶。
胤禛给弘晖擦好后,偏过头看向乌喇那拉氏,未料到入眼的竟是乌喇那拉氏那双同时充满忧伤与希望的眼眸。
胤禛微微一怔,大脑一时间成为空白。乌喇那拉氏盛在眼中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对弘晖的担心,更多的,还有对他的期望。
期望什么,却是一言难尽的。
“阿玛……”
就在两人无言对视的这一刻,床上传来一句微弱的呼唤,胤禛急忙收回纷乱的思绪,低头看着弘晖,“晖儿,怎么醒了”
年纪小小的弘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阿玛不喜欢自己的额娘,但是他却固执的认为,阿玛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身子骨太弱。
“阿玛,晖儿没有生病……晖儿的身体好着呢,您不要讨厌晖儿啊。”
孩子的话,掺杂着道不明的悲伤,藏在其中的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无助的恳求。
乌喇那拉氏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从未想到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一旁的胤禛,心早已如刀割般疼痛,这个请求自己不要讨厌他的孩子,是他的儿子……
可偏偏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竟然会在生病的时候强装无恙,明明是难受得睡不好觉,却还要把嘴角向上扬。
一瞬的失神,带来的是满心的痛与伤。
胤禛伸手将弘晖抱入怀中,他感觉到那小小的身体有那么一刹那的紧绷,是惊讶还是害怕?胤禛暗想,藏在心底的悔恨感随着心跳迅速扩散到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中。
是他太忽略弘晖了,认为只要有乌喇那拉氏的照料,弘晖就会健康成长。
胤禛重重地叹口气,一边轻拍着弘晖一边慈爱地问道:“晖儿,阿玛这么抱着你舒服吗?”太久没有抱过孩子了,还真有点不自然。
“舒服。”弘晖用力点点头,而胤禛知道,就算不舒服,孩子也不会说出口。
“晖儿,你要记住,阿玛从来没有不喜欢过你。”就算他平日对弘晖要求严格,也是因为对孩子抱有很大的期望。
乌喇那拉氏看着抱着弘晖的胤禛,终是淡淡地舒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的容忍并非白费,起码换来了他对孩子的一片疼惜……即使,这份疼惜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太医半夜赶到四爷府,经过诊治后确定弘晖只是换了热伤风,然而胤禛却留下来陪了弘晖一宿,这让乌喇那拉氏略感惊讶,同时又担心起茹微会为此不悦而误认为是自己存心找茬儿缠着胤禛不放。
不过事实却是恰恰相反,第二天清晨茹微便来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脸上没有一丝阴霾,眼中盛满了对弘晖的关心,这一点从她拿来的礼物上就能看出来——————
“福晋,我得知小阿哥生病了,所以就给他带来了一个小玩意儿,希望他能快些康复。”茹微说着,便伸手递给乌喇那拉氏一个像熊非熊,像狗又非狗的东西。
乌喇那拉氏接过来定神看了看,有些困惑地看向茹微,“这是……?”
茹微舔了舔嘴唇,话说这个东东可是她亲手制作出来,本来是想做只小毛熊的,结果因为技术太差,就缝补出来这么一个“另类” >_<
“呵呵。”茹微傻乎乎地挠挠后脑勺,解释道:“这是我做的一只小熊,送给小阿哥解闷玩儿的……那个,我想小孩子都应该喜欢这种玩意儿吧?”没有逻辑的解释证明了茹微此刻很尴尬。
解闷玩儿?乌喇那拉氏听后倒是觉得有那么点意思——————这么抽象的东西的确能锻炼小孩子的智力……
乌喇那拉氏抬眸看向茹微,柔柔一笑,“谢谢你了。”
“不谢不谢~”茹微赶紧摆摆手,虽说乌喇那拉氏对她而言是情敌,但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她可以讨厌胤禛的女人,却不能厌恶他的孩子。
“对了茹微,你早上是不是起不来啊?”乌喇那拉氏见茹微笑得没心没肺,倒是想起来胤禛今天早上说的话。
啊……哈意思?茹微莫名地眨眨眼。
“爷今早上朝之前还让我包容你一下……爷说你爱赖床,懒得连早膳都不吃。”
呃,老娘……老娘其实不是那么懒的>_<
见茹微红了脸,乌喇那拉氏便笑道:“今后若是起不来,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谢谢福晋……”
呜呜,福晋呀福晋,您老可别把老娘的那份早膳给取消了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