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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旅行作一个证人(4)

山脚到山上的路比较崎岖,但专门有供游人骑坐的大骡子,我们就雇了两匹,骡子皮毛黑亮黑亮的。为我们牵绳的两个小伙子是兄弟俩,长得都很英俊,大的才18岁,小的15岁,我想和他们聊聊,他俩就调皮地呵呵笑,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说:花儿会唱吧?给我们唱几句听听吧。两个小伙子倒很大方,开始不停地哼唱了,花儿很好听,只是我没有记住歌词。 #

树木很茂密,有很多很大很老的树,根部粗大虬结。林荫遮在头顶,筛下几点阳光,跳跃在拉绳的小伙子身上,跳跃在安迪背的相机上,大骡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我也在阳光里上上下下了,看不见面貌的各种鸟儿藏在叶间,只有动听的鸣叫不绝于耳,会蓦然看到一簇花,在树脚,静静而妖艳地开放。

很快我沉浸的一种陶醉被打断了,孟达天池到了。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纯净的水,依山而绕,映着山,映着树,柔美地静。

我和安迪沿着池边驿道慢慢走着,看周围山坡上的湖光映射,看山坡上那些花儿在水里的影子。

听别人讲了好几个版本的有关天池的传说,总之,传说,这本身就是一个魅力的词汇,因为它是传说,似乎比故事更多了1份理想的寄托。

湖水很平很静,因为是中午,只有湖光,没有风吹皱成了潋滟。当地人告诉我,到了夏秋季,如果有树叶草木飘落在湖中,立刻就会有水鸟把它清理干净。我看去,眼前的湖面还真是不见一枝一叶在漂浮。到冬季结冰时,冰面会形成各种呈现吉祥纹,佛塔,海法螺等的图案,那一池冰心就都虔诚盼春了。

其实在撒拉族来此地之前,这里叫做冬日玉措湖,来之后将其改名为“孟达天池”。孟达是撒拉语“其孜”的汉译,它的意思就是“在这里”。是啊,在这里,在这里有了家园,在这里有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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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在这里看望传说,在这里流放爱情,在这里依偎,坐在池边,听“回音壁”反射瀑布的声音,就如同我心里映射来自他的光波,在这里,一切都在这里,继续流传,继续前行。

2004年6月22日这里的黄河是清的

昨晚赶到尖扎县住宿,今天一大早出发,赴贵德。

大约距离贵德县城近40公里处,我们进入阿什贡峡。这一带是著名的丹霞地貌区,两边的山很有气势地夹峙在山谷侧畔,尖尖地入了云端。而形貌,像着了火的一座城,在蓝天下傲据,那些亿年万年蚀出的纹路槽坑遍布,随着时间的抚慰,它渐渐显出某个耄耋老人的面孔或是虎豹的优美背脊,或是一座气派的房子住着千万年来不弃不离的风神。

谷底河水翻卷而过,我们也仰视过红色的一片奇异之地,到了阿什贡村。

将车停在村外,下了车,心怀崇敬地注目眼前碧绿清澈的河流,而这条河流,竟是我们心目中早已定格的泥浪翻滚的黄河。

它像一个轻灵的女子,粉黛未施,轻轻巧巧地流过,它会不会知道前方等待它的那场深重?

黄河发源于青海巴颜喀拉山北麓的约占宗列渠,那里海拔5400多米,终年积雪。在源头有星宿海,真是美丽的名字,是一片有无数小湖泊的沼泽,然后进入鄂陵湖和扎陵湖到玛多,绕过积石山和西倾山,穿过龙羊峡到贵德,大约有1900多公里。在这个过程中,除过冰雪、湖泊,夜晚的星辰照耀,它又有什么理由不是冰清玉洁呢?

阳光下的清灵河水从面前流过,闪耀着点点水光,要拼命记住眼中的碧绿,那真是关于著名的黄河的一段最早的记忆。

我们沿着鹅卵石筑成的黄河大堤向县城慢慢驶去,左边是清澈流动不息的黄河,右面是无边的绿色的芦苇荡,芦苇荡微微地在风中有些起伏。深处一会儿飞起一群水鸟,扑啦啦扇动翅膀。

肥沃的水土里会生长很多珍贵的中草药,大家都称贵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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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南水乡,那是因为黄河的滋育,四面环山,谷地开阔,天生丽质的美妇何能不妖娆呢?

钱其琢挥笔题写了“天下黄河贵德清”,也给这里增添了旅游的火气。

而除了清清的黄河,贵德还有完整的明清古建筑群落。贵德古城,还保留有基本完好的城墙,著名的玉皇阁、文庙、关岳庙、城隍庙等,除了街上的人已是时代装束,不然真是可以复归到明朝去看一看了。

我们登上玉皇阁雕梁画栋,飞檐俏丽的阁顶,飢在栏杆上吹着微风,贵德县城在眼下显得欣荣,远处的山爬着云安详地守着。

黄河边有白色的帐篷和漂亮的度假村的房屋,有小片的油菜花刻划在其间。夏天到了,边歌边舞,会有很多庆祝的歌

石0

阁顶四角飞起的檐下挂有风铃,时不时铃铃作响。午后3点,阳光温暖懈怠,风铃声挑弄着松弛的耳朵,我也靠着安迪,眯上眼睛,打一会儿幸福的盹儿。

下午在街上饭馆吃饭,店主介绍我们去温泉看看,说贵德的温泉在青海可是出名的。位于河西乡扎仓沟口西南,距离县城也就十几公里。

到温泉的时候,看见南岸山坡一块石上刻着“沸泉冬温”四个字,周围山岩焦黑的多。腾腾袅袅有几十处泉涌,除过专事修建的洗浴房,在高高低低的泉区,大大小小有着一些天然的池子。还有几处很特别,像高处的一个水龙头,从悬壁的裂缝中喷出,而且是间歇的,隔上几十秒就是“哗”的一声喷吐上几秒。我和安迪就选了这样一处地方,坐在大石上,鞋袜脱在一边,守着这眼泉,脚泡过一会儿,就有新的热水从高处注进来,从脚底升起的暖酥酥的感觉真是太舒适了。

贵德温泉的水温非常高,可以达到92度。不远处有个池子里,几个藏族女人穿着薄褂子就坐在水里,水面在她们白皙丰满的胸部漾着,衬着黝黑红润的脸庞。脖子上硕大的藏珠项链并没有卸去,湿透的薄衫紧贴着肌肤,她们静静的脸上挂着笑容,有时说着什么。我被这样一种健康自然的情景感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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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的气息索绕脖间,旁边另一处小水槽里放着十几个鸡蛋,大概一会儿就会熟了。

我指给安迪看她们,说你瞧她们多美,我要是男人,会爱她们健美的身体。

藏语温泉的名字叫“德什吉曲库”,意思是平安、幸福的热水泉。当地人说当年后羿射日,落下的九下太阳之一就钻进了贵德的地下,至今还散发着它的热力。

夕阳西下,黄昏的温泉笼着一点轻烟,我俩躲在暖暖的大石上,枕着小石头,两双被温泉泡过的脚,并排在一起,红得像四只玩偶。

鲁1

2004年6月23日金银滩的那支情歌

又一次过了日月山,远远看见仍旧如玉的青海湖,我们不再惊扰它,继续朝北。

下午1点到了金银滩草原,我们没有去邻近的西海镇,直接将车停在草原路边附设的停车场,就可以在金银滩上徜徉漫步了。

草原很大,一条公路在中间,似乎看不到边际,边际有云静静飘摇。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从草原中间过去,南岸滩上细细密密开着洁白的小花,叫做银露梅,所以这片滩叫银滩;北岸开着金黄的金露梅,取名金滩;这种美丽的意境大概就是当年吸引王洛宾的地方吧,在细软如织的草地上,美丽的姑娘卓玛轻轻甩来的皮鞭幸福地击打在歌王的心灵,一首《在那遥远的地方》自此优美感伤地传唱开来。

美丽的草原,金银闪烁,策马放歌,美人在旁,为了将来会逝去的这些,做一个忧郁并快乐的感情中人吧。

草原上有整齐的帐房宾馆,我和安迪去订了一间。

我们顺着草原一直慢慢散步,一直走到西边的小丘陵斜斜爬上去,找了一处平地坐下来看山下的草原,有帐房前的炊烟,有一群一群牦牛,有红袖子的藏族姑娘走了过去。

一切都是自由自在的,花儿自在地开放,云朵自在地飘过,空气的纯净和宽大无当也让人呼吸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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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群背上染着红点的羊从身边挤挤挨挨地过去,大约有四五百只,后面跟了两个骑着漂亮黑骏马的藏族汉子,扬着皮鞭,看见我们,露出洁白牙齿。

嗨,你有这么多羊,一定很富吧。

啊,有钱,没处花呀,只好再买羊,他开怀地说着。

是呀,他们习惯了流动的帐篷,当然也不会去购房购电器,他们离不开血肉相连的草原,当然也不需要钱去旅游。我们都笑了,看着一群羊摇着肥大的屁股走开。

我靠在安迪怀里,我们随意聊起,聊起青海的缘分,那时候的心动和不安,眼前相拥的美景就让人心生出更多的感怀。安迪坚定地环着我,我的心里安宁踏实,这是我找寻的归宿感,人是需要归宿感的,这样自由才有自由的意义。

我们在旅途中相识,在旅行中相爱。旅行是人一生不能缺少的情结,它会让你感知更广泛的世界和人情,也会让你真正发觉家的意义。

金银滩是这次旅行的最后一站了,明天会回西宁,后天就回到我们的家了,我想念它。

太阳落山时有滂沱的火烧云,让我想起第一次相识从玉树归来的那个黄昏,那次夺目的燃烧。

没想到金银滩夏夜的晚上可以冷到零下几度,帐外都结冰了,帐篷里有备好的电热毯,我们和衣而卧,我紧紧缩在安迪怀里,面前有一方透气的小窗,纱网,透过去,我们都没有讲话,繁星一如从前。

2004年6月30日

回来一周了。

城市的繁华、朋友、工作、电脑、楼下的书报亭,晚饭在火爆的餐厅等座,一切都洪水一样又围绕了上来。

青海的那些日夜,点滴,隔着时空变得轻轻的了。

只有在出神的片刻,鬼魅的蓝天白云,星夜歌声又回到眼

前。

旅行是一种截断日常生活的调剂,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同

的地方和人,我们越看得多,越知道生活的可贵,越知道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好的。如果有幸与你喜爱的人一起,将想象力放逐到想象不到的旅途中,是一种重要的方式。

每年的日子都会很快地过去,只有自己知道都积累了什么,虽然我们的面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心里,一直在悄悄地成长。

昨天晚上,安迪耳语,说大概小小耳快来了吧。

我说,你不怕小小耳打乱我们的旅行计划啊。他说,不怕,就当多带一件野外用品!

我大笑。对那种情景,悄悄动心了。

下楼,买花。翻翻新近的杂志。

锁门时,我想,下一次要锁长久一点是什么时候呢。

我开始觉得,每一天带着不疲沓的心情,不惧怕日子的腐蚀,从早到晚,就都是旅行。在自己的家里,在自己生活的地方,日久还能弥新,是正确的事情。

那么,我们,你们,都好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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