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我看她那张与那云贱人相似的脸已是不顺多时,你这冤家倒是替我解了愁,哎,轻点儿轻点儿……”
接着便是一声声不堪入耳的声音,凉暖蹲在暗处,拨开枝条往山洞里看,却始终看不清楚沉浮在男人身下的女子面容,只看到她头上摇摇晃晃着一支蝴蝶金步摇,亮闪闪的,露出的肌肤白皙透嫩。
也实在佩服这女子,这么冷的天,在外头脱衣解裳的也不嫌冷。
不过,实在辨识不得这女人究竟是谁?还有那男人究竟是谁?看来,她被褥里的小东西,已经找着了这正主,他日寻得正身,必得还回去!
看不清脸,可声音却不会忘,总在这宅院里的,总有机会让她碰到的,让她继续看这yin乱的场面,她可怕长了针眼。
路过的人必不止她一个人,却没人伸张,那便说明,这两人在府里头还有些地位,以致路过的丫鬟婢子不慎瞧见的也没敢说漏嘴出去,又一想,是了,哪家婢子丫鬟敢轻易说出去,出了事儿还不是头一个她们倒霉,而主子们又甚少来这里,倒也成全了那对苟合男女。
凉暖轻轻起身,十分小心地看了看地上有无枯枝石子儿的,以防踩了去,打扰了正欢情愉悦的两人。
回挽云苑的路上,她时不时地便听见府里嘴碎的丫头们都在议论纷纷这挽云苑里的那五小姐染了急病,好咳了血,十分严重,也不知是否是疫病。听到这些越传越严重的事儿,凉暖轻轻一笑,正和她意,流言总是迅疾疯狂而令人措手不及的。
挽云苑里的小玉早就醒了过来,此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屋子的门微微敞开着,她的衣领还是凉暖走前给她解开的样子,一点没变,脸色煞白,头发也有些凌乱。
她的面前,是一双绣金丝四爪金龙踏云靴。
“吱呀——”一声,凉暖推开门,搓了搓手,疑惑着小玉怎的开了半道口子的门?
“小玉你……”话说到嘴边,却忽的悠然而下,声音都稍稍拔尖而冷厉了些,“你来做什么!小玉快起来!”
凉暖脸色铁青着,从地上拉起瑟瑟发抖的小玉,这天里,门又漏了一条缝,小玉还刚从被窝里出来却让她跪在这生冷地上,果真真是贵人,识不得他们这等人的卑微。
小玉原先使劲儿黏在地上不肯起来,眼前站着的可是皇朝里尊贵的六王爷,王命大于天,她也不是小姐,怎么可以站起来!却实在拗不过小姐的力道,给硬生生地拉了起来,期间一直挣扎着,哭喊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玉声音都有些哑了,凉暖心疼地看到小玉的双眸红肿着,看着她害怕地向闻人子清求着绕。
“你不高兴,别拿丫鬟出气,叫小玉出去了罢!”凉暖环着小玉,声音极冷,那样冷的声音,闻人子清根本没有想过会从他那向来温婉可人的暖暖嘴里说出来。
看她怒气滔天的模样,硬是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挥了挥手,示意小玉出去。
小玉红彤的眼看了眼凉暖,见凉暖点头示意,这才赶紧出门,将门一并关上,在房门外候着。
闻人子清坐在那里,凉暖站在他面前,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杠着。
看着那双似总是有情的桃花眸,凉暖心里总想着,若是时光永远停留在以前就好了,可!现实总归是现实!这是一个即将取妃的皇室子弟,而她只是一个小小庶女,身份天壤地别,他们没有将来,过去也早已化成灰。
“你今日来这做什么?看来府里头的侍卫都该换换了,明日就向夫人提议,将连府的侍卫都换上一批,防止了这不速之客!”凉暖的声音有些刻薄,就像是佛面上刮金似的刻薄,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听着这样的话,闻人子清的心,又是朝下坠了坠。
“你为何要拒婚,你明知我意。”闻人子清气势却忽的一软,双眸中尽是柔情蜜意,眼中满满的只看得到眼前这倔强的少女。
室内,燃着街上买的比府里发给他们的廉价木炭好些的炭,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淡淡的,如凉暖身上的味道,却也凉薄,是那种一旦弃之,便永不回头的凉薄。
或许,云夫人取凉暖这名字时,还希望她处事凡事看淡,做一个凉薄知冷暖的女子。
狠狠吸了一口这香气,凉暖转过身,指着房里的一切,她笑着说:“你看看,看看我屋里有什么。”
闻人子清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怎的忽然让她看着屋子里有什么?她……
自是皇室出来的,必然不是蠢毛驴儿,她话里的意思,转念一想便是明白了,“这里少的,没的,缺的,坏的,将来本王都会给你最好的!”
凉暖注意到,他用了一个本王,多大的优越感,便有如今多大的自信。
“我说过了,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正妻之位,只要你身边那一个位子,若是你不给,那便请你痛痛快快地带着你的前程似锦,带着你的金山银山山珍海味从我这小庶女的世界里消失!”凉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稳沉着不做那歇斯底里之事。
“那你也不必塞一个连韶阅给本王!本王并不是所有女子都收!”闻人子清胸脯起伏了两下,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最后一拍扶手,哼出这么一句话,原是责怪凉暖随便就塞了个女子给他。
有些人,总是那么无理却又不饶人,当时情况,骑虎难下,若不是他那机灵管家,事情许是还没如今这圆满程度。
“暖暖,我们不该如此的,我们本该是世间最……”闻人子清站了起来,趁凉暖不注意,一把拉过凉暖入怀,一双含情眸子脉脉看着她,却在看到她那双冷漠至极的眼睛,瞳孔里只有他一个空壳之时,终是崩溃!
“暖暖,你别这样,你让本王怎么办,我会给你最好的……”
听着闻人子清这样重复的话,凉暖心哀,最好的最好的,到现在也未曾见着个影儿,对女子来说,什么是最好,他始终不会懂,况且,今日她染了急病一事,他却到此刻半字不提,就算是他知这是她的小计谋,却也不该一字不问:“始终是个妾,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