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一边说着,一边宽衣解带,似乎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透明的一般。
那男人竟也眼光坦荡的看着齐宣,并没有丝毫要避忌的意思。
半晌,齐宣已经赤果着背部趴在床上,轻声道:“银针就在我枕头边,还请英雄为我针灸。”
虽然夜色朦胧,可齐宣的皮肤还是狠狠的闪耀了一下那人的眼睛。坐在齐宣的身边,略微有些迟疑的捏起一支银针,深深的吸了两口气。
齐宣只是安安静静的趴着,任何一个男人在这种场景之下,也不免的会想入非非。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齐宣有种莫名的信任。
半晌,那男人才勉强的稳定了心绪,吐出一口浊气,道:“齐宣,我要开始了。第一个穴位在哪里?需要几分力度?”
“大椎,三分力度……五分力度……三分力度……”
如此,齐宣一边指挥,那人一边针灸。
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直到那人都已经汗如雨下,齐宣才轻声道:“好了,多谢你了。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齐宣一边将衣服穿起来,一边微笑着道谢。
而那人却再也不敢看齐宣的双眼,退后一步,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晚上我再过来。”
齐宣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完成那样复杂的针灸的,也就不矫情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多谢了。”
那人走到门边,却又突然折了回来,道:“你感染了时疫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坤宁宫。从今日起,这翠云阁的药材供给只怕都成问题了,你准备怎么办?”
齐宣皱眉道:“事情怎么会这样,我也不过是刚刚发现自己……”
那人打断齐宣的话,道:“话虽如此,可你中午时分就已经划伤了手掌。你觉得外面的人不会因此揣测吗?前些日子你还好好的,可今日突然咳嗽的这样厉害。你觉得天下的人都是傻瓜吗?”
很明显,那人对齐宣的这种侥幸心理十分的愤怒,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激动。
齐宣后退一步,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如此生气。皇后,从来就没有想要放过我。能活下去,那是我齐宣命大。活不下去,也怪不了任何人。”
那人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那人说完,便打开门准备出去,齐宣突然叫住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愣了愣神,片刻之后,才道:“倘若我不帮你,你希望谁来帮你?我也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你不必想太多。”
听着那人绕口令一般的话,齐宣的头都有些大了。揉了揉额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那人却冷笑道:“世间原本就没有什么纯粹的好人和坏人。你能保证我今日做的这一切都不会害你?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害人,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
听着那人的话,齐宣却猛然觉得心惊。
脑海中悄悄的把他和某人重叠了起来。唇角却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或许……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齐宣就即刻掐断了。如今自己在北国,被困在这里。他如何能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亲身涉险。或许,那人便是他派来的吧。如此想着,齐宣的心里便安稳了一些。
躺在床上,齐宣对自己的想法都感觉到可笑。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发生了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齐宣便觉得那一定是云逸初一手安排的。若是出现了一个帮助自己的人,她也会不自觉的想到,那是云逸初帮她安排的人。
似乎这样想着,想法就会变成事实一样。
也不知道云逸初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傻的可爱。
想着这些琐事,折腾了许久的齐宣也逐渐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齐宣被拥入一个深沉而坚实的怀抱。那股熟悉的香味,让齐宣瞬间就沉沦了下去。情不自禁的环上来人精壮的腰身,唇边溢出呓语:“逸初哥哥,宣儿好想你。”
抱着齐宣的身子轻轻一震,随即恢复正常,深情的吻落在齐宣的眉眼之间。划过她娇嫩的脸颊,直致齐宣承受不住,吐气如兰的瘫软在他怀中,他才心满意足的阖上眼睛。
次日,齐宣醒过来的时候,想到昨夜的梦,竟然也是一阵面红耳赤。
只能够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嫣红,嫣红……”齐宣习惯性的张口就叫嫣红,却不料推门而入的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宫女。
“齐宣姑娘,嫣红日后不能伺候姑娘了。日后就由我来伺候姑娘,我叫小梅。”那个宫女说着便是轻轻对着齐宣行礼。
齐宣听着她的名字,暗暗的打量着她,见到她神色自若,才缓缓道:“昨日嫣红还好好的,怎的今日便不能来伺候我了呢?”
小梅屈膝道:“我只是一个奴婢,听命行事,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昨夜,嫣红姑娘暴毙在房中了。想来是嫣红姑娘感染疫疾已久,昨日才突然爆发的吧。”
齐宣心中疑惑,道:“如此,那就你来伺候我吧。给我打扮的素净些,好歹主仆一场,稍后我想去看看嫣红。”
小梅的眼皮抬了抬,依旧是衣服冷淡的模样,道:“姑娘宅心仁厚,实在是值得赞扬。只是这翠云阁中的人这些日子死的也不少了。若是每死去一个,姑娘都要去哀悼一番,岂不是太累了?姑娘还是安心在房间里研制药材吧。今日御药房送来的药材,不及往日的一半了。”
齐宣心惊,想到昨日那人走的时候便是说自己感染了时疫的事情已经被皇后知道了。自己还不相信,如今瞧着,竟然有几分真了。不然皇后是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的。
看着齐宣的有些不解的脸色,小梅轻声道:“姑娘要记住,死人自然有该死的理由。姑娘也不必如此伤感。”
只是齐宣想不明白,嫣红明明就是蓝天凌安排在自己身边伺候自己的人,怎么会就成了该死的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