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水井边洗衣服的宫女们看见齐宣过来了,一个一个都假装没有看见齐宣一样,还顺便将齐宣打水的路给堵死了。
“各位姐姐,麻烦让一下,可以吗?”齐宣忍气吞声的道,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去发脾气,只能默默的承受着。
可就算是如此低的姿态都不能让那些宫女们稍微收敛一点儿,大家都像没有听见一样大声的谈笑着,将齐宣的请求淹没在了笑声中。宝琴站在不远处,冷笑着看着齐宣楚楚可怜的乞求着那些宫女。手中的皮鞭轻轻的转动着,眼眸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这浣衣局也来了不少皇后娘娘不喜欢的嫔妃了,每一个的下场都是无比的凄惨。这齐宣,也不会是例外。光是看着她那肿得像馒头一样的手,宝琴就似乎看到了皇后的巨额赏赐。
齐宣看着那些宫女,知道她们是在故意的刁难自己,也不说话,瞅着那些宫女身边的空隙便下脚,却不小心踩到了其中一个宫女的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还没有等齐宣道歉的话说完,那被踩的宫女立刻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起身,一个巴掌就扇在了齐宣的脸上。齐宣一个趔趄,就倒在了旁边宫女的身上,引起一阵尖叫。
原本天气就冷,齐宣也在这户外站了两个时辰了,脸上的皮肤光是碰一下就会疼,还不用说的这样含怒而出的一个巴掌。这一巴掌下去,齐宣的脸就迅速的肿了起来,唇角也流出了殷红的血。
“啊,打人啦,打人啦……”响亮的声音猛然在人群中炸开,吸引了整个浣衣局所有人的目光。齐宣循着声音看过去,便是小不点儿在大叫。
接触到齐宣的目光,小不点儿朝着齐宣挤了挤眼睛,似乎在告诉她别害怕。在小不点儿的眼睛里,齐宣明显的看到了关心。只是,小不点儿也只是一个浣衣宫女罢了……
经过小不点儿这样一闹,那宝琴的脸顷刻间变得难看了,那被踩的宫女可是她的人。她之前也交代了要好生的教训齐宣,却不料那宫女出手太重。若是惊动了甄姑姑,只怕事情有些不妙了。
果然,甄姑姑闻声走了出来,大声呵斥道:“吵什么,真是让人一刻也不得安生。”
小不点身材高大,三两下就挤出了人群,走到甄姑姑面前告状道:“姑姑,怜心打人。”
那群宫女顷刻间就给甄姑姑让出了一条通道,甄姑姑就瞧见了站在人群中央的齐宣和怜心。那怜心此刻也是一脸的苍白,她没有想到齐宣竟然这样的娇弱,不过是一个巴掌而已,就成了这般模样。
甄姑姑的眼光落在齐宣脸上的时候,一张老脸也是轻轻的抖了抖。藏在衣袖里面的手轻轻握了握。虽然她接到了要照顾齐宣的命令,可眼下这样的情况,她也实在无能为力。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宝琴,宝琴在哪里。今天不是宝琴轮值吗?”甄姑姑怒气冲冲的走到两人面前,一叠声的叫着宝琴。
瞧着甄姑姑那模样,宝琴便知道这怜心是保不住了,连忙收了手里的皮鞭,跑到甄姑姑面前,笑道:“姑姑有什么事,宝琴刚才内急,去了趟厕所。这不刚起来,就听见姑姑在叫宝琴了。”
甄姑姑冷笑道:“今儿个是你当值,你看看齐宣的脸。”
宝琴转过身去,假装吓了一大跳的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谁这样大胆,竟然敢鞭笞宫女。这宫里的女人,那可都是皇上的女人。就算有罪,也只能皇后娘娘才能定罪。这人也太大胆了,简直就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听着宝琴如此说,那怜心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轻轻拉了拉宝琴的衣袖,小声道:“宝琴姐姐……”
甄姑姑却将这点小动作放在眼里,大声呵斥道:“住口。”
那怜心的手即刻缩了回去,虽说宝琴在浣衣局也有一定的权利,可这浣衣局的管事姑姑到底是甄姑姑。而且瞧着宝琴这模样,明显的也没有想要为怜心开脱的意思。怜心的脸在顷刻间就白了,若是如此,只怕……
果然,甄姑姑一脸笑意的看着宝琴,道:“还是宝琴识大体。姑姑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怜心和你关系好,姑姑也知道。这样吧,如何处置怜心。宝琴你自己瞧着办吧。”
那宝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前明里是在教训怜心,实际上也是在给甄姑姑敲警钟。果然,就瞧见宝琴笑道:“姑姑太抬举宝琴了。宝琴适才说了,这宫里的女人都归皇后娘娘管,宝琴可不敢僭越。还是请姑姑带着怜心去皇后宫里走一趟吧。毕竟甄姑姑还是浣衣局的管事。”
甄姑姑的脸皮轻轻抖了抖,这宝琴如此模样明显的就是要撕破脸的样子。看着宝琴那张狐媚的笑脸,甄姑姑的心也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莫非她发现了自己对齐宣的不同,想到这里,甄姑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狠戾。
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宝琴就不要怪姑姑不讲情面。太后此前说过,浣衣局这里的宫女可都是戴罪之身,若是屡教不改。那本姑姑可是有权利对她进行惩处的。”
宝琴和怜心的脸都变得苍白了起来,甄姑姑颇得太后赏识,太后此前也的确说过这样的话。此前是宝琴太得意忘形了,想到这里,宝琴连忙赔笑道:“姑姑大人有大量,念在怜心素日里做事勤勉的份上,就饶过怜心这一回吧。”
在宝琴的示意下,也顾不得地面上全是水渍,赶紧的就给甄姑姑跪下了,哭泣道:“姑姑,怜心知错了。怜心日后再也不敢放肆了。请姑姑饶过怜心这一回吧。”
这宝琴和怜心都是皇后的爪牙,甄姑姑正愁着没有法子收拾她们,她们就自动撞上门来了。这样好的机会,甄姑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笑眯眯的看着宝琴和怜心,一脸悲悯的道:“宫有宫规,若是每一个犯错的宫女都这样一番哭求就能够免于责罚,那宫里的慎刑司岂不是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