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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移鲨入海 (2)

陶淘和吉蒂都气不打一处来。吉蒂的那两道细眉毛挑得老高,那是生气到极点的标志。以前在班上,捣蛋鬼们一旦看到“小镰刀”挑到这种程度,个个都会溜之大吉,否则就等着“挨割”吧。因为生气,吉蒂此刻的声音也更像一把镰刀:“包笑笑,我警告你,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纪律,我要把你记在纪律本上!”

包笑笑脸色惨白,百分之八十五是被弯刀吓的,百分之十五是被“灭绝师太”吓的。可是只过了一秒钟,他就欢呼雀跃起来:“呀,木板被我推进去了,耶!”

说着,他还打了个“V”字形手势。另外三个人扭头看去,发现木板果真进去了一大截,想必是随着胖包子刚才那一摔被猛力推进去的。三个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管怎么说,胖包子刚才算是冒死立了一功。

罕贝叔叔操起一根杠子:“来,我撬这一边,你们撬那一边。注意,不要让大憨鲨的尾巴拍着自己。”

四个人分别把杠子撬进木板底下。趁着又一波大浪到来,罕贝叔叔喊了一声:“一、二、三,撬!”

四个人猛一用力,弯刀果然朝前移动了两寸。三个孩子都欢呼起来,第一步成功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把弯刀弄下水去。

按照罕贝叔叔的计划,先把弯刀弄下水,使船减少被颠覆的危险。接着把船修好,开到安全的地方,这样他们就得救了。四个人都知道,此刻时间就是生命,每个人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撬。弯刀在四根杠子的撬动下,一点点朝前移动着。可是他们只顾埋头干活,却不知道随着船的迅速漂移,一场灭顶之灾正在前面等着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船身猛然一震,仿佛一下子钉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巨大的惯性,使得弯刀足足朝前移了一米多,巨大的脑袋已经扎进了水里。罕贝和三个孩子也一下子朝前摔去,差点儿掉进水里。恰巧包笑笑刚好撬了一棒,他惊喜地喊起来:“呀,瞧我这一棒多有劲儿,一下子就把大憨子撬出那么远!”

这憨小子反应实在是慢了点,只知道沉浸在那子虚乌有的胜利喜悦里,根本没感觉到大祸已经临头。猛然间,只听见罕贝叔叔惊慌地大叫道:“快!快!爬到高处去!”

胖包子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猛扯了一把,这才发现不妙,慌忙跟着别人一道向着高处爬去。他一边爬,一边抬起头来打量四周——其实别说是他,所有人一直只顾着救弯刀,都忘了“海豚号”在漂向何方。现在,就在“海豚号”的近旁,一座被大雾笼罩的小岛突然出现在眼前。在越来越大的浪涛推动下,不知不觉间,“海豚号”已漂到了这座小岛的旁边。在这座小岛的外围,遍布着暗礁。现在,不幸的“海豚号”撞在了一处暗礁上,在风浪中已经开始倾斜。

罕贝叔叔叫苦不迭:“哎呀,我只顾着推大憨鲨,怎么把这个地方给忘了呢?瞧我这脑袋瓜!”

陶淘问:“罕贝叔叔,这是哪儿啊?”

“这个地方叫鬼雾岛。虽然这座岛看上去挺漂亮,平时却没有人敢来岛的外围遍布着珊瑚礁,一年到头都被大雾笼罩,鬼雾岛的名称就是这么来的。这里还经常刮怪风,渔船一旦行驶到这里,往往会触礁。前些年,我们岛就有两个渔民不小心把船行驶到这里,结果触了礁,人再也没能回来。平时根本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巫师莫汗说,这个地方有数不清的鬼影,每死一个人,鬼影就会增加一个,谁敢接近这里,鬼影就会把谁抓去。”

罕贝叔叔的话,让几个孩子的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此时雨雾迷蒙,小岛上的山石树木影影绰绰的,更是笼罩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三个伙伴不禁互相靠拢了些。

吉蒂说:“罕贝叔叔,世上根本没有鬼,莫汗是瞎说的。”

虽然她的嗓门儿挺高,声音却有些发抖。

罕贝叔叔说:“我也相信世上没有鬼,但这个地方死过人却是真的。”他提高声音,仿佛是在为孩子们鼓劲儿,“不过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一定会得救的。”他又想起什么,“对了,这儿的大憨鲨挺多,大憨鲨最喜欢到这个地方来。因为这里珊瑚礁多,鲷鱼喜欢在这儿产卵,大憨鲨最爱吃鲷鱼的卵。”

包笑笑的脸都白了:“啊?到底有多少大憨鲨呀?一条已经够我们受的了,要是再来一群,我们还能活吗?不等鬼影来抓我们,大憨鲨们就得先把我们分吃了。”

陶淘早已抢在众人前面开始四下张望。海面上除了越来越大的波浪和几只上下翻飞的海鸥,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包笑笑的性格了,此刻只要一有人表现出害怕,包笑笑非吓得尿裤子不可。他拍了一下包笑笑,故意大声说:“怕什么?海面上一条大憨鲨也没有,不信你自己看。”

罕贝叔叔也感到奇怪:“是啊,怎么会一条也没有呢?我小时候来过这里一次,我记得那回看到好多条大憨鲨呢。”

冷不防一个大浪袭来,“海豚号”一下子歪进水里,船上的四个人不得不站到更高的地方。但是,现在“海豚号”只剩下船首的一点位置露在水面上,其余部分都淹进了水里,几个人必须牢牢地抓住栏杆,才能够站稳脚跟。弯刀也趁机滑进水中,它愤怒地拍打了一下尾部,“刷”的一下扭过身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上面的四个人,随时准备发起攻击。这时候,风浪也骤然大起来,浪涛小山似的滚滚而来。

孩子们都紧张地望着罕贝叔叔。包笑笑又叫起来,这回的叫声里带着一丝哭腔:“罕贝叔叔,怎么办?船要沉了!”

也难怪包笑笑要带着哭腔。现在左面有大浪,右面有弯刀,形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但奇怪的是,越是到这种关头,陶淘的脑子越是冷静。从小爸爸就告诉他,在危急关头,尖叫、发抖和惊慌失措都是毫无作用的,只有保持冷静的头脑,才能更迅速地找到摆脱困境的办法。

“罕贝叔叔,赶快上岸,船要沉了!”

罕贝叔叔静静地解着救生筏。他悄悄冲陶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伙儿都明白,这个时候最怕弯刀攻击,一旦它攻过来,谁都走不了。

包笑笑盯着弯刀,带着哭腔小声嘀咕着:“你看它的大嘴巴张开了,就等着吃咱们呢。”他伤心地冲着弯刀嘟囔,“真没良心,早知道你这样忘恩负义,刚才在船上的时候就不该救你。”

弯刀的大嘴巴张合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应包笑笑的话。包笑笑吓得一下子闭上嘴,再也不敢说出半个字来。

罕贝叔叔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镇定。他把救生筏放在“海豚号”的另一边,稳住筏子,三个伙伴一个接一个,登上了筏子。在这关头,包笑笑倒也没忘记君子风度,让吉蒂这位唯一的“女士”优先登筏。三个孩子心里都在祈祷,大憨鲨呀大憨鲨,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发起进攻啊。

等三个孩子都上了船,罕贝叔叔回头看了一下,弯刀还待在原地,似乎还没有从刚才困在船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还在考虑现在是不是适合进攻。罕贝叔叔的心放下了一半,拿起一把桨,准备跨上救生筏。然而就在此时,身后“轰隆”一响,那个庞然大物愤怒地拍打了一下尾巴,猛地划动双鳍,宛若一列隆隆开动的火车,对准“海豚号”猛撞过来。罕贝叔叔还没有反应过来,“海豚号”已受到了猛烈的撞击,“砰”的一声巨响,船首先是被撞得高高翘起,接着整个倾覆过来,倒扣在水中。罕贝叔叔措手不及,一下子跌入水中。

筏子上的三个人都吓傻了。陶淘“霍”地站起身:“罕贝叔叔,快,快游过来!”

三个孩子竭力冲水中的罕贝叔叔伸出桨,企图拉他一把。出人意料的是,罕贝叔叔却返身猛划几下,敏捷地攀上倾覆的“海豚号”船底,捡起一块木板使劲儿敲打船身,冲着弯刀声嘶力竭地喊着:“喂,大憨鲨!我在这儿,到这儿来,你想吃的人在这儿!”

随着“海豚号”被撞得移了位,救生筏完全暴露在弯刀的视线中。它那双小眼睛已经牢牢锁定风浪中的小筏子,大嘴巴也张开来。

罕贝叔叔的敲打、喊叫果然起了作用,弯刀“轰”地扭转身体,幽怨的目光牢牢地锁定那个疯子般又叫又跳的人,双鳍抬起,准备发起新一轮攻击。陶淘、吉蒂和包笑笑明白过来,罕贝叔叔是想豁出自己,掩护他们逃走。三个伙伴一起叫起来:“不,罕贝叔叔,咱们一起走!”

三个伙伴一喊,水中的弯刀身子一扭,又重新把目光投向救生筏。面对着两处目标,它似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罕贝叔叔真急了,知道筏子上的三个孩子再这么喊下去,弯刀也许就要抢先进攻筏子了,那还了得?他一眼看见水中漂着一只空油桶,那原来是“海豚号”上用来盛柴油的。他飞快地把油桶拨拉过来,挥起木板拼命敲击,巨大的声响穿透风浪,果然一下子把弯刀牢牢吸引住了。

“哐——哐——”水面上传来的金属敲击声太刺耳了,这是弯刀所听过的最难听的声音,犹如一把铁锥,牢牢地插进它的耳朵。它紧盯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睛渐渐发红,暴戾之气犹如一股凌厉的电流,迅速注满它的胸腔,一个凶狠的声音在它的心底嘶叫着:“吞了他!吞了这些两条腿的家伙!把这些祸害统统吞食干净!”

罕贝叔叔心急如焚,冲着救生筏上的三个孩子吼道:“快朝岸上划!快划,不能耽搁!”

三个孩子一齐喊道:“不,要走一起走!”

罕贝叔叔边狠命敲击油桶,边回头冲着陶淘骂道:“陶淘,平时看你挺聪明,关键时候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呢?再耽搁下去,咱们一个都走不了!你们先上岸,回头我再想办法上来。放心,我水性好,大憨鲨吃不了我!”

陶淘还想说什么,一个大浪涌来,一下子把救生筏推出好远。陶淘一看,不往岸边划真的不行了。如果再耽搁下去,别说救不了罕贝叔叔,就连他们都得被越来越大的浪头卷走。

陶淘含着热泪,哽咽着叫了声:“走!”

三个伙伴流着泪,朝岸边划去。救生筏离岸边还有二十来米远时,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他们扭头望去,看到弯刀正一头撞击在“海豚号”上,“海豚号”翻了两个滚,就被大浪裹挟而去,而弯刀仍对它紧追不舍,不时狠命撞击。很快,大憨鲨、船都消失在滚滚浪涛中,罕贝叔叔也不见了踪影。

三个孩子都以为罕贝叔叔这下子肯定没命了,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罕贝叔叔!”

孩子们的担心有些过头,罕贝叔叔其实并没有死。在弯刀再一次撞向“海豚号”的一刹那,罕贝叔叔一跃而起,犹如一条灵活的金枪鱼扑进水中。他瞅准一块随波起伏的木板,紧紧地抱住它,避开弯刀的视线,奋力向远处游去。

也许是好人有好报吧,罕贝叔叔命不该绝。在风浪中沉浮了整整一天之后,他被大浪冲上了一片遥远的海滩。也多亏了罕贝叔叔的一身好水性,要不早就喂了鱼。

罕贝叔叔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联系远在碧螺海峡的孟子夫舅舅。孟子夫舅舅接到罕贝叔叔的电话,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恰巧他们的拍摄工作也结束了,便立刻驾着“星辰号”火速赶往鬼雾岛,恨不得马上见到三个小家伙。同时,孟子夫舅舅告诉罕贝叔叔,赶快寻求中国驻当地领事馆的帮助。领事馆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了该国政府,政府立刻派出海岸警卫队,前往鬼雾岛搜寻陶淘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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