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泽灏下葬的那一天下了雪,山路崎岖很难走,轻伊却坚持要跟随队伍一起去皇陵,嘉玄帝无奈只好应允,君城和北银瑄也随着一起去了。
北国的皇陵在北国最南边边界处,按规矩只要是北国皇室成员殒去后都会被安葬在那里,北银瑄的生母也被葬在了那里。北国一片天寒地冻,长年暴雪,但不知为何皇陵那里却四季如春,一点都不冷。
好好安葬过北泽灏之后,北银瑄便去了淑妃处祭奠。轻伊跟了去,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正经的北银瑄,严肃而又认真地鞠了三躬,目光有些深远地看着墓碑出神。
轻伊上前蹲下身去,和墓碑平齐,柔声说着“淑姨娘,轻伊来看您了。”
她还记得印象中的淑妃是个恬静温柔的女子,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些惆怅,总感觉有好多话想要和她说,可是当她看向她时她总会转开目光,什么话都不说。
后宫有很多妃子讨好她,有漂亮的也有很有才华的,但她都不喜欢,除了皇后她就只和淑妃亲近些,即便她们在一起世间很少,而且又很少有交流,可轻伊却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只要在她身边,就很满足。
淑妃死后她再没有这种感觉,也没有过想亲近别人的想法。她伤心了很久,就连北银瑄也不搭理她了,然后就是北银瑄离开北国,一时间最亲近的人都离开了,让当时年纪还小的轻伊失落了好一阵。
“小六,你喜欢她吗?”北银瑄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问道。
轻伊起身,“嗯,我很喜欢淑姨娘。我知道淑姨娘对我很好。”
小时候北银瑄就很喜欢叫她小六,叫北泽灏小五,那时候他们的感情还很好。
北银瑄没再说话,目光幽幽地穿过她,也不知在看什么。
回北国的途中,北银瑄显得格外沉默,轻伊从未见过这样的北银瑄,也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只得跟着一起沉默。她回眸时看到君城孤单地站在一旁,似乎想靠近,却不敢。
自从北泽灏那件事发生以来,君城就被完全孤立,朝中大臣也对他诸多不满,就连花络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了,从顶点跌下,天之骄子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轻伊知晓,他很寂寞。
越是在孤单中存留久的人越渴望热闹。就像永远在黑暗中的人渴望光明一样。
轻伊上前,和君城并肩而站。既然君城不知道怎么去靠近那就换她来,让她一点一点慢慢靠近他。和他站在一起,把他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出来。
“怎么?”君城低低地问道,也不看向轻伊,目光直视着前方。
轻伊道,“哥哥,你不开心吗?”君城不答。
“是因为花小姐吧?”轻伊轻松地笑笑,“哥哥与花小姐青梅竹马,感情都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我想现在可能只是一个过渡期吧,总会好的。”
君城应了一声,目光从始至终只落到前面的一点,却有些心不在焉。
轻伊轻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回到北国之后的生活继续和以前的一样循规蹈矩,没有丝毫变化。轻伊依旧会很细心地照顾开在倾颜殿的那些桃花。上次花络丹来时破坏了不少的桃花,轻伊重新种下了新的种子,等明年就又会开出更美丽的桃花,到那时希望君城能陪她一起看。
才刚给花浇完水,一个红色的身影就破门而入。带起几丝凛冽的寒风,轻伊不用抬头就知道那人是谁,用这样方式闯入倾颜殿的人除了花络丹不做第二人想。
轻伊只是略微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花络丹,没什么表情说道,“花小姐安好。”以前一直对花络丹客气是因为她是君城放在心尖上的人,也更因为她深爱着哥哥。可现在她对君城似有似无的疏远让她很不满,本就对花络丹没什么好感,但现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厌恶了。
花络丹冷哼一声,脸色十分不好地怒瞪着轻伊,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北轻伊,原来你是这种人!”
轻伊眉头一皱,不冷不热地问道,“花大小姐这次又想以什么罪名来陷害我?”
花络丹脸一白,“北轻伊你还敢狡辩?!君城是你哥哥,你怎么能……”
轻伊身子一颤,“你说什么?”
“还在狡辩!”花络丹狠狠地盯着她,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你喜欢君城对不对?君城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知羞?!”
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轻伊身子一僵,不知该说些什么,花络丹当她是默认,更加愤怒了,“君城对你那样好,我还想和你和平相处。北轻伊,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君城吗?对得起皇上和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