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大步而来,一把抓住了偷听的亚妮佳。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国王厉声问道。
“我……”亚妮佳吓坏了,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自觉地望向慕离,却看见他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似她知道了什么她不该知道的。
“还不快说。”国王见亚妮佳不说话,更加震怒,又一次问道,手上的力道也不觉加重。亚妮佳吃痛,叫了出来。
“陛下,请您放开她!”见亚妮佳被抓疼了,慕离忽然冲上来,挡开了国王的手,把亚妮佳拉到了自己身后。
“父王,可能她只是路过而已,被您这样问吓坏了。这件事请交给儿臣吧。我们先退下了。”说着,慕离抓着亚妮佳的手,转身就走。
“慕离!你……”亚妮佳觉得不妥,奈何却挣脱不开。不知为何,亚妮佳觉得慕离此刻很无助。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却并没有弄疼她。而那样的感觉,好似慕离现在是一块浮木,而她是唯一与之牵扯的一根绳。那一刻,亚妮佳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跟着慕离走。
走了一会,他们走出了学校,来到了月落谷。
登上一座山,直到不远处是绝壁,慕离才停下。
亚妮佳累坏了,一下子坐到地上喘气。慕离背对着他,站在悬崖边上,迎风而立。
“喂,你还是,站过来一点吧。好不好?”亚妮佳看着这样的情景,总害怕他一个想不开就跳下去啊。
“干嘛?担心我会自尽么?”慕离问。
“嗯。”亚妮佳如实回答。
“哈哈。”慕离忽然笑了,他转过身,对亚妮佳说,“你是在担心我么?”
亚妮佳忽然一怔,思考着要不要如实点头。可慕离却忽然摇了摇头:“我开玩笑的,不要在意。”说罢,便又转过身去了。
气氛忽然变得很沉默,亚妮佳不知道这时她应该说些什么。
“你都听到了么?”慕离问。
亚妮佳心里惶惶的,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嗯,听到了。”
“对……对不起。”亚妮佳十分勇于认错。
“我生气了。”慕离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嗯?”亚妮佳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说,我生气了。”慕离转过来,走到亚妮佳身边,坐了下来,“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
亚妮佳摇头。
“最不想你知道的。”慕离忽然苦笑,看向亚妮佳说:“因为我不希望你看到那样的我。”
亚妮佳忽然愣住了。
“因为我希望我在你面前的形象,可以一直完美下去。”慕离说。
见亚妮佳一副被石化了的呆样子,慕离忽然笑起来,然后站起来,对亚妮佳伸手,示意她也站起来。
亚妮佳还有点蒙,只是下意识地把手伸了过去。
“我很喜欢来这里。”慕离带着亚妮佳来到悬崖边上,虽然感觉很危险,可不知为何,有慕离在她身边,还拉着她的手,亚妮佳顿时没有一丝恐惧,很有安全感。
“这里算是蓝月最高的山峰了,然而,就算是在这里,并且天气最晴好的时候,也只是能看见一部分蓝月城的土地,其他地方更不用说。”慕离说着,指向远处。只能推测着,确定一下东面艾比利火山的位置,由于太远,从这里看,几乎看不见。凭借方位和想象,望着北面的紫沙,印象里一派平坦而繁荣地景象。南面是青泉,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不知道是水绕着城流淌,还是城坐落于水中。而她们脚下的,正是蓝月,真月国的帝都。
亚妮佳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望着这壮丽而广博的浩瀚美景,好似自己的烦恼在这样的景色里,都变得渺小了。亚妮佳觉顿时觉得心情都舒畅起来。
“每次看到这些,我都会感觉出我肩上那沉甸甸的责任。即使站得这么高,也无法望尽这片国家的土地。”慕离叙述着,像是说给亚妮佳听,却更像说给自己听,“那份责任,沉重得让人窒息。”慕离忽然叹了口气。
“慕离……”
“我不是做王的料。”慕离看向亚妮佳,忽然下笑了起来。
“原本,父王是想要把储皇子的位置给影的,可是,在我的争取和努力下,这个位置给了我。是我抢走了属于影的位置,处心积虑的为了王位,不惜和影对立。我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慕离这样说,然后看向亚妮佳。
“不是这样的!”亚妮佳忽然开口,她的语气里几乎带了哭腔,那么着急,“慕离,明明不是这样的。影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他不要王位。是你替他背负了这些沉重的责任。慕离,你是疼爱慕影的。他是你弟弟,你很爱护他!”亚妮佳坚定地说,那般笃定。认定慕离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更加不会是为了王位和自己弟弟竞争的人。
她懂。
她懂。
她都明白。
她相信他。
连他的父亲,都不明白他的心意。只一味觉得他抢了影的东西。
可是亚妮佳,她都知道的。
慕离忽然抱住了亚妮佳。
“一会……一会就好。”慕离近乎乞求,那声音,悲伤得让她心碎。
亚妮佳缓缓伸出手,回抱住他。
慕离把头埋得很低,埋进亚妮佳的脖颈,仿佛贪恋温暖的孩子,舍不得放开世上惟一的火种。
亚妮佳感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脖子上,慕离哭了……
“慕离……”
“果然,只有你懂。”慕离压低声音,始终都没有放手。
慕离,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完美的。你是最适合成为王的人。你要坚持下去。
慕离,你听见了么?
亚妮佳用力回抱住他,想到他内心的挣扎,她止不住落泪。
忽然,一声巨大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山体剧烈的晃动起来。
慕离松开亚妮佳,警惕地看向四周,想弄清是怎么回事。
只见另一个山头尘雾弥散,像是什么爆炸了一般。正在两个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有人在暗处向亚妮佳发动了攻击。
一道光刃带着凌厉的杀气射过来,穿透了亚妮佳的肩膀。血喷涌而出,亚妮佳还没来得及惊叫,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失去重心,在那攻击的力道下,从悬崖上坠落。
那一刻,慕离来不及想,竟然一个纵身,也跟着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