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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那一句,对不起

时至黄昏,天色渐渐昏暗。

僻静幽深的林荫小路上,此刻却嘈杂起来。

七八个人围拢在一起,亚妮佳跌坐在中间,发丝凌乱,嘴角渗出一丝血,手和腿上都有擦伤。她的脸渐渐肿起来,身上也有一些淤青。

“哼,就凭你,也敢缠着慕离和慕影两位皇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知道,一只不会飞的鸟,在地上连一只鸡都不如。”一个女子单手叉腰,高高在上,气势凌人地说。

“这次只是警告,你给我们长点记性,下次我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另一个女子说。她们围住亚妮佳,居高临下。

“都被当成玩物了,还恬不知耻的死缠烂打。”又有人附和。

“我们走吧。”

“哼!”

怒骂声渐行渐远,亚妮佳坐在地上,任夜里略带凉意的风吹得寒冷彻骨。她呆呆地一动不动,思考着,是身体的伤更痛,还是心里更痛。她想,应该是心里吧。而最让她难过的不是那些人粗暴不堪的行为,而是慕离。当亚妮佳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忽然苦笑。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此时,树林显得有些诡异。亚妮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也许是瘫坐的时间长了,亚妮佳的腿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她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没走几步就停下来了。

“根本不用着急回家吧。反正……就算死在这里,家里也不一定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来找我。”亚妮佳意识到这一点,反而不紧不慢地走起来。她用手裹紧身体,任由嘴角的血迹凝固,不曾理会。

忽然,远处有声音传来,由远及近。

“喂!亚妮佳!亚妮佳你在哪?”那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却是锲而不舍,“亚妮佳,在的话就应我一声。”

亚妮佳听出来了。

是妖一!

是妖一!

妖一来找她了。

被人嘲笑,她没有哭。被人欺负,她也没有哭。甚至想到就算自己死在这里恐怕家人都不会在意,她也依旧没有哭。然而,看妖一出来寻她,她竟然哭了,泪流不止。

原来,还是有人在意她的。

还是有人会担心她的。

“妖一。”亚妮佳叫了一声,哇!的哭了起来。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妖一来到亚妮佳的身边。

“这么晚了你在……”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妖一忽然停住了,“喂,亚妮佳,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

亚妮佳顾不得说话,一下子抱住了妖一。

“唔,妖一!妖一!妖一!”亚妮佳抱着妖一,一遍遍重复它的名字,好似她说一遍,就能多确认一分,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她。

“喂……”妖一不知所措,小小的毛球缩着,任由她抱着,“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说着,它伸出小爪,轻抚她的手背。一下下,十分轻柔,如同安抚在她心里。

一路上,亚妮佳都没有正面回答妖一的问题。

“究竟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妖一问。

“发生了一些事,有点复杂。”亚妮佳避重就轻。

“是谁伤了你?”见毫无头绪,妖一换了个问题问道。

“当时天有点黑,然后我……”

“亚妮佳你够了,这样算什么回答!”妖一生气道。

“好了,你不要问了,我又没什么事,你小声点,我们从后门偷偷溜进去。”说着,亚妮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正准备蹑手蹑脚地溜进去,忽然,有人叫她,“亚妮佳。”

这声音突如其来,吓了她一跳。亚妮佳向旁边望去,一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慕……慕离!你来做什么。”亚妮佳满是惊讶。她没想到这个时间还能在这里遇见慕离,还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做什么?我已经等你……”慕离忽然顿住,话锋一转,“你受伤了?怎么弄成这样?”

只见亚妮佳发丝凌乱,衣服满是尘污,脸上还带着淤青,身上有几处擦伤渗出了血。那血,看的慕离眼睛刺痛,一阵生疼。他的心忽然颤了一下,怒意不自觉涌出,究竟是谁伤了她?

“没什么。”亚妮佳欠身行礼,然后对慕离说,“多谢殿下关心,天色不早,请回吧。”

“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慕离忽然很生气。

“有什么失礼之处么?”亚妮佳反问,不敢看慕离的眼睛。

慕离语塞。

“我先进去了,殿下也早些回去吧。”亚妮佳说完,往门口走去。

慕离忽然伸手,抓住了亚妮佳的手腕。见状,妖一很自觉地从亚妮佳怀里跃出,先进去了。

“玩具的话,我收回。”慕离忽然幽幽地说出这样一句话,胶住了亚妮佳脚步。

“那句话,我无心的。我不知道那只金翅蝶怎样误解了我话的含义,但我保证,我真的是没有那个意思的。”慕离从影的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震惊,又气又恼,担心之余,竟不自觉来这里说了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要玩弄的意思。对……对不起。”

亚妮佳惊呆了。

眼前这个面上带着一抹绯色的少年,真的是真月国高高在上的皇子慕离么?他刚才说什么?对不起?

“你……”

慕离忽然走过来,站得离亚妮佳很近。亚妮佳这才想起自己的狼狈相,慌忙间想要躲避,却被慕离紧紧握住了手臂,一时动弹不得。这么近的距离,亚妮佳甚至能感受到慕离的呼吸,带着一股暖意,在冰冷的夜里,给了亚妮佳一股暖意,蔓延到心底。

慕离抬起手凝起淡淡金光,那光芒照在皮肤上很舒服,先是脸上,然后是手臂。最后,慕离竟然蹲下,手上的光芒映在她的膝盖和小腿上。慕离就这样蹲在亚妮佳跟前,认真而细致的为她治疗伤口,小心翼翼。亚妮佳忽然觉得自己的伤口不疼了,血止住了,淤青也散了。果然慕离的治愈术很高明啊。可心里那淡淡疼痛,淡淡温暖,又是怎么回事?

那光芒,仿佛照进了心里,连同她所有的委屈都治愈了。亚妮佳不自觉落泪,却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待伤口的治疗结束,慕离站了起来,刚想开口却看见亚妮佳哭了,他吓了一跳,顿时变得手忙脚乱:“怎……怎么了?还有哪里疼么?别哭啊啊!”

亚妮佳摇头,却说不出话。

慕离轻叹一口气,笨手笨脚地帮亚妮佳擦眼泪,然后忽然把她揽进怀里:“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可是,他为什么对不起。亚妮佳不明白,只是觉得像是得到了特许一般,她放肆地哭起来,仿佛很久很久的悲伤,都蕴含在这些眼泪里。

哭了好一会,亚妮佳缓缓抬起头。慕离的衣服俨然湿了一大片,亚妮佳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有些尴尬,她退了一步,退出了慕离的怀里,然后用手擦了擦脸,目光却不知道该看哪里。

“做我的舞伴吧。”慕离说,不是商量的语气,而类似通知,却没有那种霸道的感觉。

“嗯?”亚妮佳没明白。

“这个月末,皇宫有一场宴会,这个给你!”慕离忽然递过一个盒子,“记得要来啊!”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亚妮佳拿着手上的盒子,呆呆的不知作何反应。一切,都恍若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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