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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妖一

随着“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一切都归于平静。光芒散去,夜色慢慢恢复了浓重的气息,一切都安静下来,唯有赛莉斯粗重的喘息声,仿佛是刺痛着灵魂的流浪旅人在屋檐下叹息。

“你竟然……”赛莉斯费力地说。

“你现在已经没有给你源源不断提供魔力的万妖玄晶,你将无法再维持你的超速再生能力和破败不堪的身体。”曜冷冷地说,那样平静的叙述,毫无波澜。那是一个预言师特有的气质,带着一种笃定,让你在不可逆转的命运面前,败北到崩溃的边缘。

“你以为,我这样就会放弃么?只要还没到天亮,我就有机会。只要把亚妮佳的灵魂……”曜忽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冲过去,扼住塞利斯的喉咙,她的话哽在喉里,无力反抗。

“机会?机会……是给那些还拥有未来的人准备的。而你,已经没有未来。”这是预言师所宣告的最终启示。那双银色的瞳仁里,拥有洞悉一切的冷漠和望见尽头的哀伤。可此刻,他的眼睛里第一次少了怜悯,只是悲哀。

“我怎么会让你轻易得手!”赛莉斯有些混乱。她用仅存的力量使用黑魔法,勉强脱身。但也只是尽量离曜远一点。

眼看力量渐渐失去,赛莉斯忽然狂笑起来,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灿然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毁了它吧。”

她手上凌空变出一把匕首,赛莉斯一把刺向自己的心脏。

慕离大惊!那是安放亚妮佳灵魂碎片的位置。她打算玉石俱焚。

此时,天边渐渐明亮起来。

来不及了。

太阳升起了,照耀大地的第一缕阳光,忽然有些刺眼。

伴随着那道光,一个小小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视线里一跃而起,迎着那缕光飞到赛莉斯面前。一阵强光闪耀,刺得眼睛生疼。而在那奇异的光芒爆发前的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一撮熟悉的绿毛,以及,曜低垂着头,丝毫不乱却让人不明所以的淡淡悲伤。

此刻朝阳升起,照耀着大地遍布金黄,温暖的感觉肆意温馨。

赛莉斯的匕首插入心脏,霎时鲜血喷涌!

慕离来不及阻止,惊怔在原地动弹不得。

时间似乎静止。

生与死,不过就那么一瞬间!

我抬头看看天,竟觉得不真实起来。

慕离看着我,看着我眨眼,看着我呼吸,看着我对他微笑,看着我一声叹息。他忽然狂喜起来,用力抱住我。

赛莉斯直直地向前倒去,鲜血流淌满地,再无声息。

在这场命运里,我赢得了未来。

淡淡光晕里,一个小小身影渐渐化作人形,迷雾一般,看不真切。

是谁在时间的比赛中救了我?那一道拯救的光芒,在赛莉斯之前,把灵魂归位到我身上。力量一点点回复,记忆也清晰起来。那些破碎的点,渐渐连接起来,一环环对入我的人生里,形成了不可或缺的情感。

等等!记忆中出现的人是谁?头忽然痛起来,那些温暖的对话,恍如昨天。

“我可是万妖之王!”

“妖怪一号,就叫你妖一好了。”

“它不是魔宠,是朋友。”

“妖一,你要走了么?”

“妖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妖一!

妖一!

妖一!

光晕里,人影和记忆一起变得清晰。此刻,小青变成了翼,站在我面前。不,不是小青,他叫——妖一!

他到底是谁?

他是妖兰国的王——翼。他是小青,在月落谷遇见的小毛球。他是妖一,是四百年前,于阴影中陪伴我走出来的最重要的朋友。

“妖……一……”我缓缓开口,声音哽咽,开口难言。

“你终于记起我了,妮佳!”翼开口道。

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为了我还活着,然后再次和你相见,喜极而泣。

“妖一,你终于回来了。”我高兴地扑过去想要抱住他,却发现我已经无法触碰他。

阳光一点点照耀着,翼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怎么会这样?妖一你刚刚做了什么?”我忽然想起那阵光芒,心中不安的猜到了什么。

“妖一你……”我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我甚至不愿意去想那种可能性。

“时间还不够,你的灵魂虽然在亚蕾丝体内修养,但还不完整,所以他在赛莉斯之前,用自己万妖玄晶的力量注入了你的灵魂,加速了它的完整,并且归还到你的身体里。”曜在一旁解释说,面无表情,却仿佛凝固了深深的悲伤。

“妖一,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万妖玄晶你会……你的国家怎么办?你的人民怎么办?他们还需要你,还有人在等你回去,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哭泣着,声音渐渐低靡,一股绝望渗透出来,我瘫软在地。

妖一走过来,拍拍我的头:“对不起,我是很自私。这条命,算我还给你的。没有你,我早在四百年前就死了,何谈妖兰国的王。”

“妖一……”

“原本啊,在你恢复记忆时,你记起了慕离,记起了曜,记起了影,记起了那么多人,却偏偏不记得我。当时我真的很生气。不过还好因为你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没有触及赛莉斯的诅咒,这样才给了我一次救你的机会。”妖一笑笑,一如当年一起研究魔法,一起击败对手,一起参加考试。

“你……要走了么?”我问。

“原谅我不能说再见。”说完,他俯下身,轻轻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的身体慢慢升到空中,透明得如同幻影。我伸出手,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隔着触不到的永恒。我用力地伸手向前,却终是看着他在指尖化作盈盈灿烂的光彩,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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