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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樱落的背叛

他就那样抱着我,上颚轻轻抵住我的头,轻柔地问:“亚妮佳,跟我走吧,我们就这样,永远都在一起。”

他所承诺的永远,那么诱惑。我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却没能点头答应。

他轻轻拉开我,神情认真的看着我,征询一般,等待我的答案。仿佛只要我稍一点头,就回应了他所有的付出与等候。

他勾起唇角,露出完美的弧度。他的笑那么好看,却少了一份应有的情感。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是我想要刻意忽略的看客般事不关己的嘲讽。

我看着他,慢慢收敛心底的情感。

我说:“你是谁?你不是慕离。”

他微微怔住,然后转为一丝愤怒。

“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慕离凭什么假扮他!”我几乎歇斯底里,话语中充满愤怒。

“凭什么?”他轻笑!笑得妖娆,几乎邪性。他微笑!笑得发狠,近乎杀意。他满是不屑的声音里,除了冷漠还有一丝受伤的感觉。

他的身体开始散出光芒,我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光芒敛尽。眼前站着的是另一个男子。

依旧是一个精美的男子,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向大海一样湛蓝,通透清明。只是现在这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冷凛的笑意,叫人不寒而栗。

“亚妮佳,看来你真的是沉睡太久了。即使他的身体出现在你面前,你都记不起来这一切啊。我真的有点失望,看来他在你心里,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他说。

“你闭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我怒道。

“我是谁?你最应该铭记的人,难道不该是我么?那个在海边告诉我,就算不会开花也没关系,只想静静的守护着那片海域的人;那个让我明白,只要找到自己的信念就不会活在其他人阴影之下的人;那个说我是她第一个朋友的人;那个为了我,身为翼族却使用飞行咒以身相救的人。现在,这个人,居然问我是谁?”眼前的他,那么激动,那么崩溃,那么心碎。那一声声描述,质疑一般,不停敲击着我心底深处最隐秘的记忆。

凌乱的画面在我眼前飞速闪现。

头痛欲裂。

我死死地抱住头,却依旧压制不住疼痛在我脑中肆虐。我一时忍受不住,尖叫出来。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一波波向我的大脑袭来。激烈的力量似乎被什么挡住,无处宣泄,喷薄着,冲击我的五官甚至四肢百骸。巨大的力量不再受控制,血,和着眼泪流了下来,然后是耳朵、鼻子,最后,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我失去知觉。

四周,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

虚空之中,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那么焦急,那么担忧。

“亚妮佳,醒醒。”

“你快醒醒啊,亚妮佳!”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可是,我怎样都走不出这一片黑暗。

像是体会了我的焦急,一道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仿佛在告诉我,那就是方向。我忽然安心起来,向那道光芒走去,四周慢慢有了景色,光芒刺眼起来,然后闪耀着消失了。我慢慢睁开眼,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双深邃如海的蓝色眼睛。他眼里有狂喜、有激动、有心痛、有自责。那些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不懂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你感觉怎么样?”他开口问,语气十分温柔。

“我……怎么?”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哪?我脑海里闪出无数问题,却没力气开口说话。

“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他似乎很害怕我再受伤,紧张的说,不再逼问我什么。

我静静闭上眼睛,试图回忆起什么。可除了那天我吐血昏倒之外,便再也想不起其他的。再想思考下去,就会感到头痛。我赶快停下思绪,让自己恢复平静。深吸了一口气,我睁开眼睛。

四周一片安静,我环顾一下,却发现那个人并没有离开,反而趴在我窗边睡着了,睡得十分安心。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户映在他的脸上,精致的脸庞更显的迷人。他静静地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安静的如同一片阴影,却意外的让人舒心。

他是一整夜都守在这里么?然后,看见我平安无事,才放下心睡着了?

心里,莫名的情愫悄然颤动。熟悉的、深厚的情感。不似爱情那么浓烈和牵绊,那是一种淡然的情感,让人自在。

阳光的位置渐渐移动,照上他的眼帘。睡梦中的他似乎感觉到了光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我不自觉地把手伸过去,挡在他的面前,遮住了那道光。

他忽然开口道:“这么细心的举动,不怕我爱上你么?”

我被他吓了一跳,忙把手缩回去却一把被他抓住。

“你,你没睡着?”我问,试图把手抽回来。

“不,是刚醒。”他笑着说,打趣地看着我。

“放手。”我根本没力气把手挣脱,于是对他说。

“不,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说着,他双手把我的手握住,然后枕在脸下。

我吃惊!无奈如何用力都没有用,只得放弃抵抗。心中稍微转好的印象又一次减分。

见我平静下来,他缓缓说道:“亚妮佳,你不知道,再见到你,我有多开心。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一定会照顾好你。我曾经因为‘影’这个名字而自卑过,逃避过。但现在,我愿意为了你,成为影。静静跟着你,守护你,如影随形。”

每一个字,都那么真切的在耳边回响。那一句句语气波澜不惊的话语此刻却是令我很不安。

自从见到了“慕离”,我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就算眼前的人给我熟识的感觉,让我觉得安心,但那毕竟不是爱情。可眼下,这份沉重的感情与誓言,我要怎么回应?

“我们结婚吧?”影说。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嫁给我吧!”影继续说。

“啊?!——”我惊叫,难以置信,甚至以为自己幻听。

影眯起眼,然后温柔笑道:“我们结婚吧。”

“啊?!什么?”我惊道,“开什么玩笑。”我白了他一眼,表面上撇撇嘴很是不屑,实则心有余悸吓得不轻。

“我是认真的。”影继续微笑。

“我不喜欢你。”我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他。

“我知道的。”他依旧微笑,“你是爱我。”

我的嘴角开始抽搐,觉得和他无法沟通,可是看他一脸微笑,不像是会放弃的样子。于是我继续说:“可我还没有成年啊。”

影说:“在你这次回到真月国之前,你已经活了三百年了。”

“额……”我被自己的年龄雷到了。

“好吧,如果我说我不想结婚呢?”我决定不找理由,直接说。

“你忘了你们此行的目的了么?”影提醒道。

我微微愣了一下!不由倒吸一口气!

艾比利火山!

“你的其他伙伴,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要么……死。”影继续微笑,却不带什么感情,“这两条路,你来选。”

我惊住!

“你说什么?他们怎么了?”我厉声问。

“唔,谁知道呢。大概还在牢里睡觉吧。不然我们来看看啊。”说着,他随手拿起梳妆台前的一面镜子,口中默念咒语。然后,他纤细的手拂过镜面,一些画面渐渐浮现。

镜中,是一个阴暗的地方,光线不是很好。密集的栏杆,厚重的大门。那些熟悉的面孔,悉数出现。牢房里,他们坐在地上,没什么表情。我的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怒气。我瞪向他,却气结得说不出话。

“你怎么可以这样,放了他们。”我吼道。

“你的意思是,你选择结婚这条路咯?”影戏谑道。

总感觉,镜中的画面有哪里不对。于是我又看着镜子,仔细想着什么。

“觉得奇怪么?为什么他们会被抓?按道理,没到月蚀,他们又很厉害,怎么会被抓?你是不是在想这些?”影笑笑,为自己懂我的心思而雀跃。

“是啊,既然你知道,告诉我啊。”我说。

“你看看少了谁?又多了谁”影对我说。

我又看向镜子。仔细观察,确实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清秀的男子。虽然像洛伊一样,从头红到脚,头发、眼睛、衣服都是红色,可却丝毫没有妖冶的感觉,清明如许。莫非是守护者赤?那么,少了谁?少了……少了樱落。

“樱落在哪里?她怎么了?”我焦急的问,生怕她出事。

影忽然高深莫测地笑了。

“咚咚”还没来得及问影,就被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了。

然后,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是那么熟悉。那个监牢里缺少了的人。那个样貌可爱气质却完全不搭的人。

樱落对影唤了一声:“主人。”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樱落,你……”我惊得手一松,镜子摔碎在地上。那些场景消失了,如同眼前的现实一般,将完整的信任背叛得粉碎。

所以,他们才会被抓起来。所以,他们才会被作为胁迫的筹码。所以,之前的一切全都是虚假。那些关心,那些守护,那些温暖。

原来,洵当初说的“在你想好要效忠的人之前,我会保护她。”指的是这个。

我竟然哭不出来。

那是一种悲伤到尽头后可怕的寂然,万籁俱静。

许多现实在我眼中闪现,然后,我就这么平静的,用最快的速度接受现实。

“我答应结婚。”这是我最后做的决定。

影优雅的退出了房间,说要去准备婚礼的事情。

而樱落,却一直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最后,还是我先打破沉默。

“陛下。”樱落轻轻开口。

这一声“陛下”,听得我浑身一震。那熟悉的称呼,在心底回响,隐隐作痛。我好不容易收拾起的脆弱,险些在这一声“陛下”里崩塌。

樱落没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站了很久,最后,才慢慢挪动步伐离开。

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下,背对着我问:“你爱他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樱落没等我说话,又问:“你真的要和影结婚?”

我平静一下心绪,坚定的说:“是,现在这是能保护他们唯一的办法了。”

樱落喃喃道:“原来,所有的痛苦,都是我自作自受。”她苦笑。

“樱落。”我打断她,“如果这是你选择的背叛,那么,让我替你延续与他们之间未完成的守护与羁绊。”

如果,你要离开,就让我连你那份,一起守护。

我会保护他们。

自始至终,她都没看我。樱落的背叛让我到现在都难以接受,仿佛被记忆欺骗一般,否定了所有从前。可我现在更需要一份坚定,我要坚强。只有变得坚强,才能守护住珍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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