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梦里,幽幽长长。
已是入了夜了,蜀山的夜出奇的静谧,妖娆的月已经弥漫窗沿,默蝶夜不能寐,望着月亮,借着月光,心中的一丝叹然与幽怨在眼神中涣散。
那柔美的发丝在枕边散落,月光映照着她澄澈的眼睛与动人的肌肤,默蝶侧着身子,静静的看着床边睡的发昏的那个少年。李云逍,就与默蝶‘同床不共枕’。
想起刚才的事情就觉得好笑,默蝶的嘴角泛出笑意——这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方才非说要自己睡在地板上,还说了好些奇怪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话,默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听着心烦索性一掌拍昏了他将云逍放倒在床上。自己轻轻的靠近床内侧静静的望着云逍,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默蝶的耳根发烫。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呢?默蝶说不上来,对于一个单纯的女子来说,对一个不处于俗世的女子来说,李云逍闯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让自己竟有些不知所措,默蝶望着窗外的月亮,静静感受着寒冷的幽风,先前的延绵细雨已经稍稍停歇,那种凉意却魂牵梦绕般的涌上了女子心头。
总有一丝惆怅,默蝶暗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多愁善感了呢?
眸子凝固在李云逍的脸上,默蝶奇怪着自己为什么偷偷救下了这样一个成天靠混日子为生的男人?自己身为蜀山狂派的人本就是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怜悯,然而默蝶喜欢李云逍身上的味道,不知怎么的默蝶似乎被李云逍身上潜藏的某种东西所吸引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小混混儿身上,说这是不解之缘?难免有些牵强。
既然有些牵强,那为什么自己还要偷偷将这家伙救过来又偷偷带到蜀山来呢?
默蝶就这样躺着,不知不觉间靠近了云逍,头发与头发牵连在一起,默蝶的心跳得有些加快。
默蝶从来都不曾拥有什么比李云逍更加亲近的‘朋友’,但是默蝶不知道她与李云逍可否算得上是朋友,总之,她在狂派呆了十七年,从出生的一刻起就注定是狂派弟子,有那些一同相处了十七年之久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然而彼此之间似乎隔阂了一道心灵的屏障,彼此不容窥探,有时候默蝶觉得自己就如同一种叫做‘刺猬’的动物,刺猬有一颗温暖的心,想要靠近对方,但无奈自己周身长满了尖利的刺,愈是想要靠近自己想要亲近的人身上的刺就会深深伤害到对方,蜀山十七年,默蝶似乎没有一个朋友。
在某种角度上,默蝶是一个孤僻的女子,她不懂得与别人交际,不懂得与别人分享快乐或者承担痛苦,在同门的心中自己永永远远是一个拥有着完美骄纵和不择手段的女子,也许是因为自己杀了太多宏派的人,也许她在别人面前故意表现出冷漠,即使有一颗温暖的心,但也有一道道屏障深深包裹着内在的温暖,传递过去的也只剩下冰冷而已。
而在见到李云逍的第一眼,默蝶对这个小混混儿总也冷漠不起来。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自己去感兴趣的地方呢?
默蝶深深凝望着他,借着月光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面庞,他乱蓬蓬的头发和懈怠的眉毛,虽然算得上是五官端正,但却也是平平凡凡,只是自己很容易就会陷入进他无所事事的眼神当中不能自拔,浮沉当中,难道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
纤弱的手碰触他的眉毛,他的鼻子,又轻轻扭了扭他的腮,默蝶笑了:这家伙睡相居然是那样的难看,嘴里总是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听不清楚,许是在说什么梦话吧?在李云逍的梦境当中又会出现些什么样的景象呢?默蝶轻轻靠着他,纤纤玉手也不禁揽住李云逍的身子,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小小的床上,默蝶感到了来自那个男人身体的温暖和均匀的呼吸,蝶的心乱了,如同找到了花瓣一般纷飞起舞,如同快活的精灵来回跳跃,默蝶不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有一种恐慌,一种悸动,一种——暧昧的怅惘。
“我怎么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动呢?……”
她终究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终究是一个脆弱温柔的女子。人,就算是变得再无情,再坚强,再对其他刻意冷漠,那可亘古不变的心灵,仍旧需要温暖,和安慰。
默蝶……你再不用孤身一人了。
夜色迎着月亮的光漫了上来。
那淅淅沥沥的春雨,明天早上的时候,梦境尽了的时候,还会再度漫上来么?
也许吧,乏了,困了。
默蝶的思绪终于沉淀,困意席卷了内心。
梦境……沉入了心湖。
……
朝飞夜寐春梦少,
雨打花招枝头俏。
才笑红尘相恨晚,
雁子归时人又老。
山峰,泼洒了寂寞。
转眼,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晨曦的光芒从薄雾中刺透,刺透。
那凉意,激醒了云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