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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炎炎夏日,官道边的山林侧,一座形单孤影的古亭傲立在绿荫深深处,里面坐着一对年老的夫妇,一边喝着牛皮囊盛放的清水,一边吃着烙饼,不时地低着头细声说话。

古道的尽头就是鸿国的盛丰城,灌口镇关卡就在前方不远处,一辆豪华的马车沿着官道的绿荫慢悠悠地驰来,一行黑衣人神情肃穆地跳下马车,锐利的眼眸快速地扫过那对年老的夫妇之后,即刻地转身,他们站立在马车边上低低地回禀之后,门帘微动,扶着一袭粉色罗衣的向凝,慢慢地走下马车,晶莹剔透的白皙脸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绝美的容颜之下,淡泊而慵懒地眼眸微微张开,似乎是刚刚醒来,更是增添无限风韵,古亭中的年老夫妇不由地站起身子地看了过去“好个绝世佳人呀,老婆子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子”

“哎呦,她在吐,老婆子,那是在害喜吧,看来是头胎”老人远远地看着粉衣女子,眼中的精光乍现,看着她在几个人的搀扶下,低着头地吐了起来。

“夫人,你没事吧”几个洛卫连忙扶着她往古亭中走去。

“没事,景洛他们怎么还不来”向凝转身,一脸担忧的看着空荡荡的官道----

“夫人不必担忧,洛王说是在此地汇合,那就一定会过来的,樊蒙天将军也会在灌口镇接应我们”几个侍卫,神情自若地说道,他们的洛王何曾失手过,即便此刻,面对着追踪而来鹰队,也一样泰然处之。他是鸿国的战神,从不骄傲跋扈,从不参加花天酒地的宴会,没有战事的时候,他就在王府中研习兵法。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即便是文臣们也是望尘莫及,更是鸿国闺中女子一心向往的心仪之人,是整个鸿国的骄傲。

“小夫人,来这里坐吧,这里阴凉”老夫妇将位置让了出来,“谢谢---”向凝缓缓地靠了下来,清风柔和,带着清凉的气息,川渝的风就是如此的直接,吹过来的时候,总是带着清翠的香草气味,举目望去,空旷的原野让人心声怜惜,寂寞的风声中,可有盼归的期许。

她的眼眸蒙上雾水,越过了远处的山岗,流溢着淡然的愁绪,还有化不开的思念,自此一别,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了“再见了,叶之陌,一定要好好地过每一天,一定要安然,一定要将我忘记,不要再穿上白色的旧衣了,很多年了,已经洗得发白了,将那些绣品全部丢弃吧,我已经很久没有绣花了,那样的话,就会克制不了地想念你,痛如钻心,我真的受不住!”她的心里,喃喃地说着,“就让那滑过身侧的清风,带着我的期盼,告诉你,我的初衷,忘了我,你会过得更好---”

“夫人,是头胎吧,很辛苦哟”年老的妇人,忽然转过身子,低头看着向凝清冷的脸色,牟然笑笑“好福气呀,一妻三夫,古今美谈呀,凡事不必多想,顺应天命,自然之道呀”

“老婆婆,你―――”向凝猛地抬头,眼见老妇人眼中的智慧光芒,嘴角挂着超然般的笑,她的心忽然地一颤“夫人,莫要奇怪,你建善堂,建孤老院,不为名利,你手中掌握乾坤,却是淡然处之,期盼和平,却又孤身天涯,悲悯天下,让人敬佩―――老太婆实乃圣域黉门护法,守在这里只为看看未来掌门,麟儿年满五岁之日,恳求夫人能够割爱,我教掌门圆寂之日留下口谕,夫人的容貌,遇见夫人的时辰,丝毫不差,而我等更是期盼着迎来旷世奇才,百年难遇的新掌门”

“老太婆,一边去,别来慌骗我家的夫人”一直陪在侧的几个洛卫,神色愤慨不已,伸手之间,一把朝着她抓来,却是看见老妇人脸色不变地纹丝不动,一边的老头也是一脸平静地笑着,只见那个洛卫一脸不信的看着自己拳法,竟是没由来地落空几下,老妇人明明就在眼前,却是始终伸手不及―――

“肖剑,你先停下――老婆婆,我不能答应你,孩子尚在腹中,怎能预知未来----”正要继续说话,官道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响铃声声,落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远远地看着一袭青布衣衫骑在黑色的千里马上,他朝着古亭扬着手,那些洛卫们一个个振奋精神地看了过去,向凝也是转身朝着那边看去“夫人,那个是你的夫君呀,原来如此”老夫妇也是转过身子,朝着她惬然地笑着----

“凝凝----”景洛腾身跳下马匹,脸色倏然一怔地走上古亭,他朝着老夫人拱手笑道“多年不见,歇魔柯,歇魔灵竟然踏足中原,真是没有想到呀,至上掌门,还好吧”

“洛王,多年不见,风采更是超然,我等恭喜洛王了却多年夙愿 ---”老夫人躬身跪拜在地,脸色一悲地继续说道“洛王,我家掌门人已经归西,临走之前,托付我来找寻有缘人,没曾想竟然是故人,求求洛王,能够将麟儿送入我教----”

“慢着---凝凝,此事----”景洛脸色一变,转身看着默然不出声的她“景洛,我们走,不要呆在这里”向凝的脸色一阵发白地仰头看着他,眼角间更是忍不住地滑落泪水,要是真如侍卫说的,是个慌骗的老婆婆,那该有多好,可是景洛不但认识他们,似乎还很熟悉,难道一切是真的吗?

“好----我们走”景洛眼眸一柔,揽着她就走,歇魔柯身形一晃地跪在他们的面前,高举着红色的瓷瓶“洛王,夫人,请你们拿着圣药,分娩时分,一定要服下,不然的话,定然是挨不过去----”

“我不要---”向凝仰头看着脸色煞白的景洛,只见他脚步停滞下来的不再移动片刻,气得一把甩开他就走“凝凝,你慢着点-----”俊朗的眼眸示意侍卫赶紧上前护着,他伸手拉起跪倒在地的歇魔柯,更快的将红色瓷瓶踹入怀中“今晚三更,你们在紫竹林等我----只是不许再出现在凝凝面前,免得她伤心伤身”

“知道了,洛王-----还有这个-----”歇魔灵小声的应答,看着向凝转身过来,更是迅速的将一个蓝瓷瓶递了过去“忘情水解药,夫人的有缘人会有牢狱之灾,没有这个的话,恐怕也难出来---”

“景洛,你---”向凝带着怒气的话语声刚传来,景洛脸色一震地立刻回转身子,疾步朝着她走了过去“凝凝,我只是同他们道别,这就走----”

马车慢悠悠地朝着边境行驶,歇魔柯同歇魔灵对视一眼,齐齐地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嗨,怎么办?就算洛王答应了,夫人要是不答应的话,恐怕也难”

“蠢男人,这五年,我们就在夫人身边呆着,一定要感动她才行,再说也可以护着新掌门”歇魔灵眼眸一动地说道,重重地点头之后,他们两人重新坐了下来----

夕阳下,古道上,向凝斜靠在软垫上,触痛情怀之间,想起了娘亲,她孤身一人,大腹便便地等着久不归家的爹爹,娇柔的娘亲是如何度过寂寞岁月,孤冷的夜晚一定会哭泣,只是那样娇柔的她,毫无力气的手,却是渡过了最为艰难的日子,或许她的身子,也是在那个时候给熬坏的,向凝得眼眸中凝结着痛心的泪水,娘亲呀,我真的很想你!想念你走路时的莎莎声,想念你身上的那股清淡的味道,想念你温柔如水般的眼眸,现在你的凝凝也终于有了孩子了----

她小心地摸着依然平坦的小肚子,里面真的孕育着一颗小小的种子吗,油然滋生的是心连心般的恬谧,是血脉的延续,可是他还没有出世,他的肩膀上就要担负着一个门派的重任吗?

“凝凝,不要生气,听我说”景洛拿着丝绢,给她擦拭眼角的泪痕,轻柔的手小心地抱着她坐在了他的腿上“那是圣域黉门的左右护法,他们来自雪域高原,我十六岁那年,教民叛乱,我奉命镇压,误入隐秘门布置的七星阵中,七天七夜困守相斗,粮草不济,------凝凝不怕,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他的话语顿停,看着她终于转过头来,满脸担忧的眼眸,心里一阵感动不已。

“凝凝,我一边派人求援,一边想着破解之法,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一群异教徒,他们穿着白色的斗篷,满脸肃穆,说是感应上天的召唤,前来助阵,顷刻间,草原上的雪狼群,虎豹群忽然出现了,一阵阵吼叫嘶鸣声中,冲破了敌人的阵型-----事后,我亲上昆仑山,感谢他们施以援手,也就认识了这些人,只是他们一向隐秘,很少现身,一晃十年---没想到在这里同他们重逢”

“景洛,他们对我们也是有救命之恩,可是,要是让----”向凝脸色一红地看着他忽然愣住的眸子“我们?凝凝-----你总算承认我是你夫君了-----”浩然的眼眸一亮地看着那个红唇,小心地捧着羞红的娇颜,薄薄的唇轻缓地盖了上去-----“凝凝,可以吗”许久过后,那道柔和的声音,低哑地问道-----

黄昏时分,马车顺利跨过边境,停留在紫竹林边的驿站,樊蒙天带队恭候多时,眼眸倏亮地看着马车上走下的一袭青布衣衫“洛王----”几百人,重重地跪倒在地上,惊起了一些滞留在树梢上黄鹂鸟,拍打着翅膀往山涧处飞去,晚霞耀红,落幕下的苍翠像是抹上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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