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年,炎热的夏日,知了倚靠在浓绿的树荫深处,鸣叫声清亮而冗长,石磊再一次的来到大门口,憔悴的脸庞上,满是焦急地看宽阔的道路尽头,病床上的爱人,渐渐消失的生命体征,只想在最后的时刻,见一见想念的姑娘。
清亮的官道上,一辆豪华而宽大的马车缓缓驰来,四匹粗壮的千里马稳稳地拉着加宽的沉香马车,一袭翠绿色衣衫的女子,薄如蝉衣似的飘逸,同色的腰带放在一边的小案几上,斜斜地躺在一边,身上盖着淡粉的薄被,凌霄然一袭黑色窄袖薄衫,坐在小案几上,手拿芮碧轩的狼毫笔,批改各处送上来的信简,时不时的回头看着沉沉入睡的她。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痕,两年的日夜守护,她终于不再抗拒他,这一次要不是忽然接到石磊的信件,他已经同景洛商量好了,一个月之后就要扬帆海外,带着她去看看英伦岛屿。
案几上的沙漏发出了一声闷击声,他立刻拿起一边搁置的青瓷瓶,倒了一杯温茶水,小心地扶起柔软的身子“乖,吃点珍珠丸,临走的时候,老头子派人送来的,说是他新近炼制的驻颜丹”
“嗯,不吃,你吃吧”向凝睡眼朦胧,支吾一声后,侧过身子,靠着他的胸膛继续地睡着,“凝凝,不舒服吗,这两日竟是睡着,待会进了城之后,我给你找大夫看看---”
“不,不许去找大夫-----”向凝猛地睁开眼睛,侧身就往一边移去,却是让他满满地抱在了胸口上,顺手拿着一边的丝绢给她擦拭了额头上的细汗“乖,就让大夫看看,不吃药----看你的脸色也不好,离开流云山庄,我也是浑身不得劲,咱们看完小越女,马上就回去----好吧”他的话语带着试探的惶恐,虽然很少会提及那个人,可是他能够感知到,她的心里还有着他的存在,只是当年想要成就他的帝王业,才会痛下决心,求得忘情之水―――
“知道了,啰嗦----”乌黑而灵动的眼眸,瞪了他一眼,什么浑身不得劲,自从进入穆赫国之后,他就是神情不对,寸步不离地在身边陪着,连个马不骑了,整天就窝在马车里面,还―――
“凝凝,真是――马上回家?”侧头打量着她的淡定,他的眼眸忽然一亮,裂开的嘴角上,更是扬起了满足的笑容。
“是---回家!”倾城而绝美的脸,眉间出现了一颗粉色的痣,蜕变了原来的孤冷,微微上弯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幸福的滋润之下,更是闪现动人心魄般的光彩,重重的“家”就像是烙在心门上的印记,更是通向幸福的彼岸。
“凝凝----真好----”巨大的喜悦填满了高大强悍的身子,他低着头对上了清澈明亮地眼眸,猛地盖上了她的唇齿,他的嘴里含着的珍珠丸,绕过齿间,用着那温润的舌尖,直接送进了她口中,相互缠绕之间,顷刻间化作浓醇的甘甜----
“你----不要――”向凝冷哼一声,推开越来越热的身子,可是那双手早已撩开了她的衣衫,轻抚着她的后背“凝凝,就一次――我难受―――”粗重的喘息声,已经忍不住地哼了起来,难耐她身子的清香,难耐她的嫣然一笑,独处的时候他更是渴望着她的身子―――
很久过去,赶车人满脸潮红地听着里面传来了含糊不清的低吟声,一路上,凌爷同夫人之间的恩爱,让他们几个护卫不得不轮流赶车,承受着欲火焚身般考验――“嗨――快了,都几个时辰了”侍卫暗叹一声―――果然,片刻后“出去――-不许坐在这里――”怒吼一声之下,似乎有人重重的保证着什么,可是,冷冷的话语没有商榷余地的再一次的说了一遍,粗粒的手终于无奈地掀开门帘地一角,“那个――停一下,我还是骑马为好――”
仲夏夜的风,微微吹来,马车赶在黄昏来临,紧闭城门的那刻,缓缓地进入了穆赫国的都城,穿过热闹的集市,停靠在一个富丽堂皇的酒家后院。
凌霄然精神十足的跳下马,小心地撩开了车帘,扶着向凝走下了马车,她冷冷地扫过他的俊脸“不用你扶着,我自己走进去”秀美微蹙间,身子还有一些不舒服,一路上的他索取无度,日夜不停地想要同她――
“凝凝,那也是我太喜欢你了―――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忍不住――乖,今晚上就一次,不会那样了”他大手揽着柔软纤细的腰际,低头附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着,向凝怒气满脸的仰头瞪着他“哼――――今晚上,不许进我的房间――我马上去将军府看小越女--”
“凝凝――你不可以这样的残酷――你先吃点东西,我们再过去”他满脸无辜地小声抗议,柳恒已经带着许多的管事恭敬地站立在一边,一个个满是雀跃的笑容,两年不见凌爷,如今的他一改以往冷厉,多年的期许,终于盼得金石为开,铁树开花,终于盼来了当家主母,怎不让他们笑逐颜开。
“凌爷――夫人――”齐声呼喊中,向凝的脸色一红地往里走去,当年的事情发生得太过匆匆,而他还有景洛始终守护在一边,相处安然,如此骄傲的他们究竟在迷途山林中遇上了什么?
“凌霄然,我一个人用餐就好,石磊那边我自己过去――”他留在海岛上两年,自然有许多的事情积压下来,再说冷家的产业也是不少,全部地落在他的肩膀上,现在出来了,那些管事从各个城池赶来,自然是急着赶来找他议事。
“凝凝,你先去泡泡温泉,去去劳乏,待会我就陪你用餐―――”凌霄然的眼眸一动,柳恒立刻招来几个面容和善妇人,“凌爷,她们几个是店里掌柜还有小二的家眷,由她们伺候着――你看――”
“嗯,那就小心伺候夫人,不得有一丝闪失”凌霄然快速地扫过那几个夫人“凝凝,记得泡一会就出来,我―――在这里等着”他的言语顿柔,看着她脸上的羞红,心里头更是一片温暖,嗨―――小丫头还在羞涩难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奇人异事比比皆是,何必去耿耿于怀那些礼仪道德的束缚,短短一生之中,遗憾,伤悲已经太过承重,何必断肠天涯,又何必久久徘徊流年却是隔岸相望。
两年来,相濡以沫的日子,他更是庆幸自己同景洛的决断,豁达的心境,双双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若不是那样的话,眼前的她已经是魂断异乡,只身前往黄泉之路―――想到这一些,他的心里就会沉痛难安,好在遇上了令狐炎,幸好――
“凌爷,你――”柳恒看着他裂开着嘴,双眼蒙上雾气地笑着,他的心里也是一阵温暖。
“嗯――好,你们几个守在这里,夫人出来之后,护着过来――”凌霄然沉声吩咐后,就带着柳恒等人往议事厅走去。
向凝换上一袭粉色纱裙,缓缓地走出了浴房,只是简单地盘了木槿花头饰,几个妇人始终跟着她的身后,整个凌记谁人不知主子看待夫人之重,谁敢有丝毫的怠慢。
回廊的尽头,一个身穿着粗布青色衣衫的妇人,低着头端着茶水缓步走来“夫人,真是漂亮呀――”啧啧夸奖声中,那个妇人猛得抬头看来,顷刻间,手中的茶水全部地倒在了地上――
“阿兰―――还不收拾干净,别惊扰了夫人,怎么这么笨”几个人对着她一顿地叱喝,向凝看着她的脸上横穿着一条刀疤,像是蜈蚣似的盘踞在她的脸上,只是她的眼睛却是秀美异常,见她吓得满脸发白地跪倒在地上,慌乱地收拾着那些碎片“好了,她也是不小心――小心手”她的身影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向凝疑惑地看了过去。
“怎么了――凝凝”凌霄然大步走来,顺着她的眼色往下看去,眼见那些打破的茶水恰好落在她的脚边,就要发怒,抬头看着向凝朝着他摇摇头,心里一热间,那些怒火也就荡然无存。
伤疤女子听见了久违的声音,身子一颤间,却让碎片划破了手,殷红的血很快地流出来“别动,你的手划破了――凌霄然――拿药”
“嗯――知道”他大步流星般地走了过去,随手将怀中的金创药拿了出来,蹲着身子地递给伤疤女子“给你――以后小心着点”
没有看着伤疤女子投来的异样目光,他揽着发愣的向凝就往前堂走去“怎么,累了吧――”低沉而柔和的询问声中,一行人也是疾步地跟着主子往前堂走去,顷刻间全部消失不见,只有那个伤疤女子独身一个地继续埋头收拾,直到听不见脚步声,她才缓缓地转过身子,顺手就将青花瓷瓶丢弃在池塘里――
“凌霄然――快十年了――我一直等着这一天”狠狠地看着离去的身影,粗粒的手摸着脸上的刀疤,一切已经不再,往事更是不堪回首,她曾经想过死,是那满腔的恨意让她活到了现在。
星湖的风,缓缓地吹来,沉香马车放开蹄子,往将军府疾驰,一行护卫围在马车两侧,穿过几条纵横的街道,很快地来到了官员府邸区域,万平宫的沉闷的晚钟恰好敲起,官员们鱼贯地走出了宽厚的宫门―――
年轻的君王,简单的用过晚餐之后,继续批改着手上的奏章,总管太监悄然而至,金玉盘子中,放着几个皇妃的名讳,今晚陪伴君王侧的又会是谁?
冷峻的眼眸,扫过那些熟悉而陌生的名讳“下去,今晚上,寡人去凝宫”太监低着头退下,小心地关上了青花木的格栅门。
长长地叹气一声,两年了,回到皇城之后的他,面对着着那些异样而不解的目光,他疑惑重重,心底深处,总是排斥那些新纳的妃子,脚下不由自主的就会往凝宫走去,那些宫女说,之前这里住过一个女子,他曾经视若生命,遗憾的是现在的她已经离开消失不见,可是他的心田里面,怎么就想不起她的样子,她的好,她的一切,可是那个心为什么又会如此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