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慕家唯一的嫡女,也是皇帝亲封的公主,虽然手持金印,但是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却连这个公主的及笄礼都不来参加,这又是何意?
皇后,母仪天下的代表。慕沁安及笄如此重要的场合,如果不是皇帝默许了,她就是半身残废,也必须带病出席。
但是,皇帝同时又不想做得太过分,皇后没有来,他却是自己亲自来了,还请来了太后坐镇。
这不就是典型的打个巴掌给个枣么?
“沁安明白。”慕沁安点点头,电光火石间闪过的种种,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她的及笄礼不知道是多少人都看着的。一旦出漏,那整个靖安王府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而她和御诸墨的婚事,恐怕那时候也无法正常履行。
慕老王爷叹息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若你离了王府,便不用记挂了。”
慕沁安心下一惊,什么叫做不用记挂了?
慕老王爷好像是能够看到慕沁安心中所想一样,自顾自的说起来:“慕家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如今你和御小子的婚事不知道多少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王府不能护你一生,你父亲他恐怕也不若当初。你母妃去世之后,他自欺欺人到如今尚未醒来。王府往后我会交给你哥哥管理,西敏精力大多都在经商上,王府不得已,就要自请褪去爵位。”
“可是,祖父,这不是好办法。”慕沁安很是疑惑,难道祖父不知道,若是王府落寞了,那么慕氏一族恐怕就……
慕老王爷摇了摇头,“不。先祖同慕家有过约定,若是慕家自请褪爵,无论何罪,无论何事,皇帝不得追究。”
慕沁安却是隐隐觉得不安,这是那么多年以前的约定。如今,皇帝的态度,肯定也知道这样的约定。可是,从今天的举动来说,却一定都不像是会放过王府的决定。
“不!”
慕沁安极力否定慕老王爷的说法:“先祖与皇室的约定,沁安已经不相信。安有一句话要告知祖父。”
慕老王爷的眼神浑浊了一下,瞬间清明,“说。”
“龙有逆鳞,触之必杀!”
一字一句,慕沁安说得十分清楚。她不是软柿子,不能因为父亲的缘故,就把靖安王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就这样陨落。哪怕,这只是个未知的猜测,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王府是沁安的居所,沁安的家。若是家都已经遭人胁迫至此,沁安哪怕是没有能力也要与之一拼!”慕沁安说的斩钉截铁:“哪怕是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慕老王爷愣了愣,却是沉默不语。
慕沁安猜不透此刻慕老王爷的想法,只是也在沉默。
看着孙女的神情,慕老王爷突然以后靖安王府的兴衰荣盛恐怕就在这个孙女身上了。沉静内敛,锋芒隐藏得极好,却是如此的尖锐。好像是看到了当年她父亲的影子,可惜……慕老王爷想起儿子的所作所为,一阵烦躁。
“罢了,祖父还没死。谅厉狂也不敢对王府动手。”慕老王爷突然笑道,在慕沁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说道:“明日太后会亲自过来,你只要好好等着便是。”
慕沁安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是。绝不会让祖父失望。”
自然,也不会让你们这些看好戏的人失望!
慕沁安作为王府的嫡女,又是皇帝的亲封的公主,这一场及笄礼也是十分受瞩目。
主持的人是云隐寺的主持大师明空。主人就是慕老王爷还有靖安王,而慕沁安及笄礼的正宾便是太后亲自来坐镇,太后素来都是被人称作是母后娘娘,这是才德兼备,是当今皇后还远远不及。
及笄礼的赞者是协助正宾行礼的,一般都是及笄者的好友或者姐妹。慕沁安的姐妹,慕老王爷请来了琳琅王府的雾郡主,也就是慕沁安的表姐独孤雾。
为慕沁安托盘的人是有司,有司的人选是慕老王爷亲自选的,只是慕沁安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定国公府的席鸢!
慕沁安的及笄礼在慕家的宗庙举行。观礼的人也是些个中权贵,并且太后坐镇,皇帝亲临,想必也不敢有人在这种时候来破坏。更何况,镇江王御诸墨还派了重兵守护慕家宗庙,守护着慕沁安的及笄礼完整进行。
慕沁安由连翘扶着,慢慢走向宗庙门口,长发披于脑后,三千发丝柔柔熨帖在背上,挺直的腰骨,慕沁安的容颜已经渐渐展现芳华。
虽然来的人不多,但是却都是平日里都难以见到的人,更甚还有太后亲自为及笄者挽发,赠送如此高贵的礼物。这一次及笄礼的慎重,有年老的观礼者只记得是多年前,另一个传奇的人有这样的礼遇。慕家的先祖,慕峫。
慕沁安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太后走到慕沁安面前;身边的嬷嬷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而后为慕沁安梳头加笄,太后接过独孤雾递过来的玉梳,亲自帮慕沁安挽发。身边的嬷嬷递过去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根晶莹剔透的簪子。
观礼者中有人眼尖看得到那簪子就是十分有名的冥玉簪子,都在心中暗自感叹,这靖安公主的及笄礼确实是令人倍感隆重。
然后起身,回到原位。独孤雾为慕沁安象征性地正笄。慕沁安起身,宾客们都向慕沁安作揖祝贺。慕沁安这才回到东房,独孤雾从席鸢手中取过衣服,带着慕沁安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慕沁安穿着简单却不失庄重的襦裙走出了房间,正对着来宾,清艳卓绝的容颜似月华一般,冷艳高贵。即便是简简单单的襦裙却也能显得出那一身清冷的气质,隐约中透出的威压。
向来宾们微微施礼,转而对向慕老王爷和靖安王行正规跪拜礼,第一拜,这一拜是感谢养育之恩。
慕沁安面向东正坐;太后再洗手,再复位;席鸢再奉上发钗,太后接过,走到慕沁安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