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轻快的语气让离歌脑中一直紧绷的弦倏然松了下来。不过她却很快意识到不对,刚准备询问却是想起天机那番说辞,遂只低声道:“那便好。”
对于离歌的反应,木头微微有些诧异,但也仅是瞬间。很快,石头自外回来,离歌回身去了自己的屋子,而木头便对石头道:“明日无需再去寻了。”
石头听了也无反应,只是提刀自木头身边走过。
后面两日离歌等人并未去比武场。听着他人的谈论,似乎是那名叫霜落的少年这两日也同样未出现。现如今,已成了青阳派遥遥领先。离歌他们并不关心绮罗落于何人之手,渐渐的也就不再关注这些消息。转眼便到了最后一日,这一天清早,木头便来敲门,于门外道:“阿离,快些,就要开始了。”
离歌收拾妥当后随两人前往位于两座山峰之间的比武场,抵达后恍觉今日要多出许多人。而此前念叨的幻雪宫也有来人,当中一人看上去竟像是那在秦国霜雪节上送来琉璃盏之人。在一干男子当中,幻雪宫一特色的清秀女子确是要突出许多。
在离歌同第一日般穿过场中朝主座旁的空位走去时,那名女子倏然抬手,袖中白绫飞出,直朝离歌而去。
“早在来这之前,小女子便听闻山庄来了贵客。但恕小女子眼拙,不知贵客何许人也,今次试探,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女子此举虽有不妥,可却替众人道出心中疑虑,故见她动手在座诸位竟无一人阻止。离歌身子后仰,白绫便险险拂过她的鼻翼。这时,白绫尚不待后退,斜右方一把匕首即将它穿透而过。离歌等人看去,竟是一身雪衣的沈醉立在比武场的入口处,而他身后却是站着子苏和尔雪。山间有风拂过,微微撩起沈醉的衣摆和那乌发,而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离歌,不言不笑。一时间,众人沉寂,那幻雪宫的女子也不觉间收回了白绫。
离歌凝眸看去,突然觉得敛了笑容的沈醉自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沈醉并未停顿太久,回身对子苏两人轻言几句便点地跃起,直赴主座旁的席位。尔雪带着子苏随后跟上,如此情形在众人看来颇觉怪异,一个个突然生出一种沈醉便是无殊的错觉。
沈醉坐下后不久,身后那木桥上也出现了今日主持之人。天机推着天寅缓缓走近,天寅只盯着立在场中的离歌,而天机却是面色不善。当天机天寅两人落座后,沈醉方撑起下颌笑言:“阿离,你若是想要那绮罗,少爷替你取来便好,何须你上场?快些回来。”
沈醉最后四字落得很轻很轻,像是耳语一般。离歌仰面看向坐在高处的他,顿时有种迷惘的感觉,她的少爷,好像有些地方不同了。离歌长时间站在场中而无半点动静,座下已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催促。而木头却是注意到沈醉扶着座椅的右手已紧紧握起,五指似要将这扶手给掐断。
“阿离……”
沈醉低喃叹息一声,似要做什么决定一般站起,而这时,离歌纵身跃起,踩上比武台的台柱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去。沈醉眸光顿时一亮,勾出一抹极盛的笑容。多年后他曾问自己,若此时离歌没有回来他身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离歌这才明白刚才自己为何会察觉有异样,那是因为沈醉的笑容,此时他的笑意方抵达眼底。离歌甫一在他身前落下,便被他纳入怀中。
“少爷,你可……”
“待这里的事都完了,少爷自会将一切都告知于你。现在,只要安静看着就好。”沈醉说完便松手,带着离歌在身边坐下。
一旁主座上的天机早已黑沉了脸,却不知因何而一直强忍到现在,此番见沈醉已消停,方站了起来,一扬宽大的衣袖,朗声道:“今日,子时方休。”
话音落,青阳派已有一名弟子跃上了比武台。离歌看去,发现正是此前在锦绣镇见到的大师兄。不多时,另一少年也跃了上去,正是霜落。因着连日来的优势,青阳派的少年弟子不由便显出了几分狂妄,反观霜落,仍旧如第一日那般抿唇不语。
离歌生出几分兴趣,斜倚着椅背朝下方看去。此前因着沈醉,她并未有太多心思关注这些,而现在沈醉已安然出现,心中的包袱去了,她自是轻松许多。身边的沈醉见离歌如此神情,微一侧身凑近前来,心疼道:“少爷几日不在,怎的阿离便瘦成这般模样了呢?可是太过思念本少爷了?”
沈醉以手中折扇挑起离歌下颚,模样一本正经。离歌亦是巧笑嫣然,大方回答:“是呢。现在少爷回来了,阿离定要不了几日便又恢复到此前的模样了。”
“唔,这才是我的好阿离。”沈醉伸手将离歌揽了过来,以扇指着场中相对决的两人,笑道:“阿离,可要赌上一局?你道这二人中孰可取胜?”
“我道是那名为霜落的少年。少爷如何说?”
“既然阿离说是霜落,那便是霜落。”沈醉话音将落,霜落便击落了那位青阳大师兄手中的剑,远远望去,那大师兄执剑的手似还有些颤抖。听见沈醉话语的云阳讶异一挑眉,却很快遮掩过去,而下方的人见到如此结果顿时沉寂了下来。
站于沈醉身后的木头淡淡道:“青阳已败。”
果不其然,青阳的弟子还意欲再战,青楚却已站起来阻止:“莫要再争,回来。”随后青楚一挥手,命随侍的弟子上前将那大师兄给带了回来。那人却极为不服,待到了青楚的身前便大声嚷嚷道:
“师祖,弟子尚能再战,定不会辱没青阳派的名声!那霜落不过是速度快了些,剑法只能算得上二流,弟子相信此番再上去定能取胜!”
“不用了。青阳并非一定要争得那绮罗,待老夫去同庄主打声招呼,我们这便收拾东西回去。”
“师祖!”那人瞪大了双眼,全然不能相信青楚会做出这般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