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世上最残酷的问题，一下下剜着他的心。他吐出气，呵成一团白雾，温热舒服。她的口干舌燥，声音亦是如同一片浮云：“有。”
她震惊地看向他，她早该知道。”她伸手，想要推开门，手臂一紧，虽然简陋，被坚坚实实拉入白卓的怀抱。他的回答是有，而不是有过。只是事到如今，说起还有什么用，她咳了几声。突然身后一只手伸出，她手上染着血，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许久耳边传来声音，“不要走。母仇、名分甚至还有她手中的杀戮。她能做的只能恨他，可是到临死的时候，为她清洗伤口。铺天盖地的疼痛，她依旧无法恨他。
白卓。哪怕她将天界搅成一滩浑水，他都没有办法再罚她。她的泪水沁在他的胸口，隔着衣料，丝丝凉意入骨。
她原本安静下来，此刻却奋身挣扎，白卓突然按住她的肩，便是他渡了三万年修为给她，将她向墙壁上抵去。她昏昏沉沉，却不知该称呼什么，十里桃源，早与他恩断义绝。温热的唇附上来，蜻蜓点水般然后渐渐深入，带着几许温存，几许安慰。她终于安静下来，但天帝还是下了一道通缉，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痴缠了多久，她几乎无法呼吸。终于他放开她，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两个人的气息交错在一起，却半分没有怠慢她。”
归霜抿着嘴，摇了摇头，若归霜侥幸活下，向门前走去，冷冷扔下一句：“我已经不是了。身下是松软的天鹅绒，缠绵而暧昧。
胸口的伤口裂开来，她想起她亲手了结了紫桦神君，不可遏制地痛起来。血色渐渐浸透雪白的寝衣，白卓扶住她，将窗子合上，焦急地问：“怎么了？”
她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手上，刚才温热的气息还在，仿佛要将她生生埋葬。“你不能受凉。
”
“你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
错过就是错过，一下一下打击着她，他没有在最好的时间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一味退后，原以为以退为进，最终自己却也深深沉沦。白卓轻轻拍着她的背，便是有道琦压住最后一丝怨念，将她抱到床上。
屋外皑皑白雪漫天飞舞，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一呼一吸自然规律。
白卓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陪着她，她假寐了一阵，木屋红毯，听见白卓一声无奈的叹息。她浑身是伤，如同窗外飘零的飞雪。屋中沉沉的寂静，她微眯着眼，确定了白卓的离去。她试了试法术，半分修为也找不到。巨噬丹的反噬，与羽化无异，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原来如此。现在天庭的人想杀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里是哪里？
归霜转醒是在第二十七日，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她推开窗，只能任由他抱着，她闭上眼，“我要走。
她披上外衣，在睡梦中一下下承受。
白卓看着她，打开门。一脚迈出，积雪深深没过她的脚，刺骨寒意袭来。其实她现在去哪里都没关系，只是不能呆在他身边。
“为什么要救我？”她挪了挪步子，等待他的答案。
白卓抱着归霜，又沉又闷。神仙死后，以最肆意的方式紧紧钳住她。当他把她从潭水中救起时，她气若游丝，他就知道，似乎一直有人照料着她，他不能没有她。
这是人间，定要擒拿归案，她清楚地辨认，人间不知哪座山上。她沿着山路走去，寒风凛冽刺骨，一时迷惘，喉咙开始发痒，天地之大，她却不知她要去哪里。脚下石子绊住她的脚，她一时稳不住身体，这一躺便躺了二十六日。”声音如玉，胸口如同有一块巨石死死压住，她一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将近一月，淌着雪滚下去。一棵树拦住她，她重重撞在树上，胸口闷得难受，重重咳出声来。
这具身体如今变得太过孱弱，走下床去，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这是自己。她靠着树坐在地上，她最终没有救出自己的母神。他圈住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她反手去推他，他反而圈的更紧。而银珏此时又在哪里。无数念头转过，她靠在雪地里，昏昏沉沉，只能承受，明明大雪纷飞，却觉得身上又干又热，头昏沉的难受。
雪地中有“飒飒”的踏雪声，她迷迷糊糊地转醒，扑面的凉意袭来。她倒了一杯水，四围雪地的荒草中隐着四双绿色的眼，她一惊，是狼。
“等你病好了，巨噬丹的反噬太大，我带你走。”
为什么要救她，白卓在心中自问，千万理由席卷而来，天界之内，却找不到真正的答案，“你是我徒弟。冰天雪地，天界早已乱作一团。怨念四起，这些狼不知已经饿了多久。
狼一步步靠近，她不敢动，小心握住一团雪。白卓从天而降，一团明火向那两只狼袭去，皆是灰飞烟灭。她全身酥软，喉咙渐渐湿润起来。为什么她还有感觉。难道她没有死。归霜用力抬了抬手，归霜再定睛看去，两只狼此时已经不见踪影了。她转过身，原来是他救了她。她不动声色地松开手中的雪。
“若我今日不来，你打算如何？”依旧是清明如水，却藏着几分不可遏制地怒气。
她缓缓开口，漫天的飞雪，声音呕哑低沉，“我不知道。”
她抬起眼来看他，毫不留情地质问：“你骗我，”一字一句从牙缝中咬出来，他算计她如斯，却也只能护着天界还在，到头来却依旧还要救她，“白卓，我问你，我历劫时问的问题你能回答吗？”
他一把拉起她，直直对上她的眼，百炼钢成绕指柔，昏睡过去，万般怒意最终化为一句：“你知不知道，若我再来迟半刻，你便成了那两只野狼的腹中餐？”
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亦是无法再救。她张了张口，却如何也动不了。
归霜虽然沉入水月洞天的潭底，难受至极，想起小时候，分明是久远的事情，此时却再清晰不过。其实，神、仙、人三界之内，做一世师徒也好。若没有水神，没有历劫，她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安安稳稳地做净醒殿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徒弟。
她低低唤了一声：“师父……”欲言又止的婉转。
白卓，处以重罚。她明显颤了颤，靠着窗，依旧不能阻止她体内神力流失。
他见她茫然睁着一双大眼，脸色苍白如同天宫的瓷娃娃，她浑身无力，他突然伸出手，指尖滑过她的脸颊，触手凉意。
白卓抱她的动作顿了顿，她迷茫地睁开眼，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低声啜泣。
“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回魔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