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看看吧。”我分开众人,对着管家淡声道。
那些女子见我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先是一惊,我自然也看到了她们眼中刹那一闪而过的惊艳,可惜的是女人啊,就是嫉妒心太重,容不得有比她们长的漂亮的女人出现在她们的男人眼前,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再不对拍的人也会联起手来群起而攻之,我接着自然听到的就是那不屑的冷嘲热讽了,
“这位姑娘面生的很啊,看来不像是我们庄里的人吧?”
我眉宇轻皱,盯着那个趾高气扬不知道先关心一下自己的男人,却是对别的女子心存挑衅的庸俗女人道,
“我的确不是庄内人士,我是秦庄主的旧识,这次来就是为着给他治伤的。”
我话中的含义,若是她够聪明的话,就应该听得出我对秦冰没有非分之想。
可是那些女子却是不依不饶地拦着我的去路道,
“哦,姑娘好大的口气啊,不知姑娘医馆何处?贵姓芳名啊?年方几何?别是如前些日子那些江湖上下三滥的小混混一般,趁着我家庄主有病在身,就登门来胡言乱语一番,骗吃骗喝也就罢了,若是…………”
本不像跟这种女人多做无聊的纠缠,看着那一群对我隐含嫉妒,敌意的女人们,我脑袋就大了,这才耐着性子的多说了这句,没想到她们还步步紧逼了。
“哦,可是据在下所知,天下第一庄向来是守卫森严,庄内规矩又很是严苛,怎么还能让那些肖小之辈随意进来,在老虎头上捋胡须啊?若那些进来的不是江湖骗子,而是采花贼,哎呀,小姐们以后可是要多加小心了。”
我嘴角一挑,嗤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本姑娘今日来是为还你们庄主人情的,可不是来受你们这些女人奚落的,想在口头上讨我的便宜,你们还没有那个本事。我已是给她们留了几分情面。
那些女子听了我的话,脸色便如开了杂货铺子,青的青,红的红,紫的紫,我别有趣味的将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你个贱货,不要以为我们看不出来,还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想要借故来接近我们庄主,你是想着庄主夫人的宝座吧,别白日做梦啊,就你,我呸。”
“是啊,我看,这位姑娘,你长的虽说比我们姐妹几个是差了些,但是也算是小有姿色的,何必对我们庄主如此费心哪,再说我们庄主是不会要你这种要身材无身材,那里平的跟男人似的作风随便女人的。”
一个长相袅娜的女子鄙夷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斜着眼眸道。
我心中腾地就升起了一股怒火,真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一张张开阖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臭嘴给封起来。
我还真为秦冰感到悲哀啊,现在他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说是奄奄一息也不过分吧,可是他好好看看,自己娶的这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啊,先不管他的死活,而是跟一个刚入庄的女子较劲,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冷嘲热讽,就只想着争风吃醋,压倒了对方再说,她们当那庄主夫人的之位是宝,我还未必稀罕哪。
其实就是她们做为秦冰的女人来说也是很可怜的吧。对着这样一个霸气十足,多金又英俊潇洒的邪魅男子,不动心怕也是不现实的,只可惜这个男人只想站在权力之巅,对女人是呼之则来,招之则去,对她们殊无半分的流念,她们不过是以色侍人,终究不能长久。
那些女子想必也曾奢求过,到头来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所以她们现在对秦冰怕也是没有几分情意,若非他还有偌大的一个山庄怕是早就离他而去了吧。
我暗笑着摇了摇头,跟这样一群女人为了那样一个男人争执不休不是好笑吗。
看我不出声,那说话的女子以为我是被她说中了心思,所以不敢辩解了,不由更是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地插着腰,气焰嚣张地道,
“你也不看看你这穷酸样,就你这身打扮怕是连我们庄里的一个丫鬟都比不上,给我们几个提鞋都不配,还想服侍庄主,我劝你啊,还是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吧,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这些女人还真是恬不知耻,也不知道秦冰平日里是怎么管教,本姑娘这是看在同是身为女子,不愿跟她们计较,再说也是又重要的事要做,才忍让一二,
“哦,小姐的话,我有些不明其意啊,我是来给庄主医治的,这跟我的装束有什么关系,哦,再就是,那个滚要怎么做,在下虚度一十八个春秋,还不知道这滚要如何做,不如小姐示范一下给在下看啊。”
“你…你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的你在此撒野。”
“撒野的怕不是在下,而是小姐你吧。”
我淡笑着看着她那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道。
“你…………”
管家刚跟那大夫开好了方子,走出房来,就看到房门外众女围成一团,好不热闹,不由暗叹一口气,心想,
庄主啊,庄主,你看你的这些女人,平日里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哪样亏待了她们,这些没心没肺的,连你都到了这时候了,她们不但没有半丝关切之情,连要你安静片刻都不肯啊。
管家清咳一声,脸色僵硬地道,
“小姐们,庄主刚刚睡下,需要安静,老奴看各位还是先回去吧。”
察言观色,我已是看出管家眼中的厌烦,想必若非是碍着这些女子是秦冰的女人的份上,早就厉声斥责了吧。
拦着我去路的女子们这才想起庄主病重一事,纷纷一脸关切地围在管家周围,问长问短的。
这变脸的技术简直是比翻书还快,我不由暗暗咋舌,只好站在一旁看好戏了。
好不容易将那些女人打发走了,眉宇轻展,转眼看到一旁站立的我,不由蹙眉道,
“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庄主他已经睡下了,你………”
赶我出门了吗,我赶紧抱拳,一脸诚挚地道,
“管家,可否容我给庄主把把脉?”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而且据我的细微观察,这管家对我似乎是还认得的,只是不敢确定罢了,要不然在这非常时期,管家又怎会容得一个陌生人进入庄内,还亲自带到庄主的寝室外。
正在那管家犹豫着是否要带我进去时,传来一声稚嫩地童声,
“奶娘,爹爹生气了吗,为什么都不见挚儿啊。”
“小少爷,庄主他哪里会生你的气啊,庄主是病了,所以不方便见小少爷,我们还是等庄主病好了,在来看望,好不好啊。”
“不好,我都好久没有见到爹爹了,娘亲不要我了,爹爹也不要我了,呜…呜………我要爹爹。”
显然这越来越清晰的声音是挚儿同他的奶妈的声音,我心中一痛,为的是挚儿那一句娘亲不要我了,爹爹也不要我了,若是秦冰真的………挚儿岂非要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就算会有人对他好,那也是无法代替亲生父母的爱啊,可怜挚儿还这么小。
隐隐听到几声抽泣声,回头看,管家已是老泪纵横,想必他也是被挚儿的话触动吧。
“小少爷,你怎么来了。”管家上前接过奶娘手中的挚儿,声音沙哑地强撤出一丝笑意道。
“爷爷,爹爹他在吗,我想爹爹了。”
“小少爷乖啊,庄主他已经睡了,你…………”
不等管家吧话说完,那小人小嘴一撇,眼中刚停歇下泪又肆意泛滥起来,哭闹着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大声道,
“呜………呜………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嗨,”我轻叹一声,上前轻抚挚儿柔软的发丝,温声道,“挚儿乖啊,不哭了,会吵到爹爹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挚儿身子一颤,泪眼朦胧中看清是我,不由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亮了,
“娘亲,娘亲,挚儿好想你。”
我对着管家给以会心的一笑,从怔愣地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他手中接过挚儿,轻声道,
“挚儿乖啊,不哭了,会吵到爹爹的。”
听到我的柔声细语,挚儿的大哭才算是慢慢停歇下来,而我胸前已是被他哭得一塌糊涂,从袖中掏出绢帕,给挚儿擦干净了脸,然后试着诱导道,
“挚儿,想不想见爹爹啊?”
“娘亲,挚儿好像见爹爹,都老长时间没有见过爹爹了,爹爹是不是不要挚儿了?”
“谁说的啊,挚儿又乖又可爱,爹爹疼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要挚儿哪?”
“那娘亲会不会不要挚儿了?”小家伙歪着脑袋瓜手中把玩着我垂落在胸前的一缕细发抽噎道。
我一怔,这小家伙的话无形中触动了我心底最深处的母爱柔情,我贴着挚儿柔软的脸蛋道,
“娘亲不会不要挚儿的,挚儿听不听娘亲的话?”
“听。”小家伙转瞬就开心不已地拍着小手,眼中的泪痕还没有消去。
“好了,挚儿已经很听话了,就让我们进去看看这庄主吧,你也不忍看到他们父子不能相见不是,放心,我们不会吵醒他的。”
我委婉道,同时也将那还没有回神的管家惊醒过来。
“哦,你…你是………”
“管家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又何必要我再说出来。”
我了然地笑看着这位忠于职守的老管家。
“好好,恕老奴眼拙,没有认出夫人来。”那管家一脸欣喜地道。
他这一声夫人叫的我一愣,秦冰的女人也都是叫小姐的,因为谁人不知秦冰没有娶妻,可是管家为何叫我夫人,我也不过是挚儿的干娘而已。
其实我哪里知道,这管家是看着秦冰长大的,自是对他的心思看的最是透彻,自从我离开后,秦冰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阴狠冷酷,对那些伤害我的人更是毫不留情,管家早就已是看清楚了他的心思,所以即使庄主没有给我名分,在他的心中也是认定了我才是夫人。
“管家,你还是叫我姚儿吧,这夫人我不习惯。”
“这怎么可以?”那管家急声道。
“管家,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庄主吧。”不想再为这些事多做纠缠,我及时打断管家接下来的话。
紧随着管家的步子,我抱着挚儿走进了那间带有秦冰气味的屋子,刚踏进我便觉得呼吸一窒,眉头不由地蹙起来。
血腥味混杂着浓郁的草药味,屋中那还有昔日秦冰身上特有的男子的麝香味,和那自然天成的无形的霸气,屋中充斥的这混杂的气味使我一阵阵作呕,看挚儿也好不到哪里去,紧紧地捂住鼻子。
我四处一看,窗子都关的严严的,怪不得这屋子里气味这么大,又是昏暗一片。
我强忍着胃部不适地翻涌,看向床榻上躺着的那个男子。
他,邪魅的容貌妖媚至极,足以让世间所有女子为之迷恋,为之倾倒,而此刻的他却是那般脆弱地毫无意识的躺着床上,双眼紧闭,面无血色,总爱挂着一丝邪笑的唇角此时死死的咬住,还挂着一丝乌黑的不知是药渣,还是干涸的血迹的东西。
这真的是秦冰吗,进来的时候我就早有准备,可是看到了,我还是忍不住一惊。
“管家,秦庄主刚吃过药吗?”
“哦,一早是有喂过,不过庄主没有吃下几口?”
我放下挚儿,嘱咐他乖乖地在外间玩耍,然后我上前,小心地拿出秦冰的手,探向他的脉搏,
“管家,劳烦你对我说说这次庄主回来之后的情形吧。”
“好,好,老奴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庄主他回来后,心情就很是抑郁,话也是极少,大多时候不是在书房呆上一整日,就是在寝室中发呆,时常自言自语,对于登门拜访的那些商贾全都拒之门外,老奴多次询问,庄主也是神色莫测的说一些老奴听不懂的话,什么当时已惘然。”
“嗨,后来老奴才发现庄主出去一趟不但性子变了,就是身体也大不如前,只是没想到这寻遍了名医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治好庄主的病症的。”
那管家说罢,又是抬袖擦泪,我也是唏嘘不已,想不到这秦冰竟然会如此自暴自弃,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他的作风。
“管家,秦庄主的身子却是弱了些,但也不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我需用针灸之术打通他身体上的经络,可否劳烦管家为我守住屋门,不得要任何人来打扰了。”
“姑娘说的是真的吗,庄主他还有救。”
我实在是不忍打击这个满脸欣喜的老人家,但是就刚才我探的脉相来看秦冰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糟糕的多,也不知道他回来这些日子是怎么搞的,按理说秦冰不是一个消极自虐的人,可是挂你啊的话却无不显示着他的自虐倾向。回山,路途遥远,不知他这幅残破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了路途颠簸啊。
看着我点了点头,那管家就差些蹦跳起来了,赶紧哄着小少爷出房,关好了门。
秦冰啊,秦冰,我是该感激你当时的援手,还是该骂你自不量力好,不管你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装出来的,我这次是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一定不会让你死去,你就不要妄想者要我歉疚一世了。
手法不是很熟练,为了稳保不会下手将他扎死了,我总是冥想再三确定无疑才下针,若是被这人知道我是第一次为人扎针,他会不会晕死过去啊。
反正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人家都对他束手无策,也就是我还敢为他扎针了。
“嗯。”他似疼痛的皱起了眉,我手底一颤,持在手中的银针便没有敢扎下去。
“叫什么叫,害的我差点儿扎错了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倏地睁开那双能洞察人心思的黑眸,吓得我的心无缘由的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我白了他一眼。
“你敢这样跟本庄主说话。”
身子连动都动不了了,还跟我耍威风,真是滑稽,我嗤笑一声道,
“看来你还好的很啊,不像是快要死的人吗,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啊,这针灸之术我是初学乍练,还没有在人体上使用过,若是你再不老实,我万一手底一个不稳,扎错了穴位,你可不要到阎王殿喊冤是我害死你的。”
魔女,简直就是魔女转世转来折磨他的,想了她那么些日子,可以说从他跨出东郡城门的那一刻就开始想念她了,可是为何见了面又是这幅模样。为了不要她对自己心生愧疚,自己已是狠心的假装失忆,她还要自己怎么样。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可是自己却不能相认,自己的身体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吧,她说的半年之约本以为终是等不到了,可是她来了,能在弥留之际看到她,是不是算是老天爷对自己的厚爱了。
听到他没了言语,我好奇地看向他的黑眸,却是正撞上他眼底未来的及掩饰的痴恋的灼热。
我感觉嗓子眼突然有些难受,咳嗽了一声,冷声道,
“不想被我扎死就把你那双讨厌的三角眼闭起来。”
讨厌的三角眼,秦冰头一次听到有人这般评论他的眼眸,不由恶寒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