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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却说黛玉自月圆之夜受了的月华之气,身子倒是大好了。林如海夫妇原以为是那十个水缸养了睡莲的缘故,自是欢喜异常。林如海又傻傻的叫家人寻得各种奇花异卉,培植在黛玉的闺房内外,借着花草的灵气,来为黛玉具水气,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倒是黛玉原本极爱花草,此时父亲弄了这么多珍奇的花草来,自是高兴地不得了。

扬州盐政林如海,把上任以来所收到的所有贿赂银两,全部造册,与银票一同,派可靠的家人以密报的行事送进了大内。

玄泽看着数额巨大的银票,和详细的记录,心中相当的满意。这个风流书生,倒是不负重望。

狂放不羁的嘴角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蓦地,冷冷的目光看着窗外。

窗外,残月如钩,秋风送爽。。

“你怎么来了?”

一抹白影从窗子上飘然而入,轻盈的落到地上。

“万岁爷,江南的事情,一如万岁爷所料,林如海不辱使命。”

“恩,我是不会看错他的。”玄泽点点头,“看来,我们该去去江南走一趟了,怎么说,也要慰劳慰劳这位探花郎。”

“是,臣这就去准备。”

“不要太多的人,一两个就够了。”

“是。”

侍卫退出,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他一个。

“敏儿,咱们布衣相见,会如何?”一抹温柔的微笑,昙花一般绽放在他的嘴角,瞬间即逝。

暮秋的江南,处处丹枫翠叶想叠,碧水秋山,尽是一副美好的图画。

一叶轻舟逆流而上,船头一个男子,玄色衣衫迎风飘舞,一定青色儒生方巾束住发髻,俊逸潇洒中,隐隐带着霸气。

男子的身后,一个八九岁的幼年婢子,葱绿衣衫,双环发髻绾在耳后,细细的眼睛里,透着灵气,她正是男子刚在路上捡到的婢女。

真是捡到了一个宝贝,此女深谙医理,却是亘古奇才,几番交谈,男子都暗自佩服。

离不得她,红尘险恶,处处危机四伏,收这样的一个婢女在身边,真是幸运之至。

南行的心情又好了许多,浓浓的秋色也更加的迷人。

扬州城里,好一副繁花似锦,温柔乡,富贵地,千古名城。

一辆翠色厚呢马车,在大街上慢慢行驶,在一身玄色衣衫的他面前经过,留下一阵奇香。

“好香!”心神激荡,玄泽忍不住回头,攒动的人群挡住了视线,空气中,依然隐隐浮动着那股奇香。

“查一下,谁家的马车?”

“爷,不用查,这是盐政林御史家的马车,小人认识。”长期潜伏在此,若是连这个也不知道,真是活不得了,暗卫贴近玄泽的身边,轻声汇报。

她的马车!怪不得,心会跳的这样厉害。人世间,除了她,还能有谁让朕如此心动?

“跟上去。”毅然的转身,步法轻盈,用不易觉察的速度逼近马车,暗运功力,听听里面可有人说话。

“姑娘,你去书院,不跟老爷说一声,回头老爷责罚奴婢,姑娘可要为奴婢做主。”这是一个小婢子的声音,年龄尚小,不过七八岁而已。

“放心,我不会让爹爹责罚你的,娘亲也不会。”更加童稚的声音,不过三四岁的光景。

错了?玄泽心中暗暗遗憾,她不在里面,里面对话的,应该是她的女儿。

那一个伴着紫气花雨降生的女孩儿。

心中略有失望,脚下便放慢了速度。

“爷,不跟了?”暗卫贴近他。

“不跟了,走,去瞧瞧扬州的瘦西湖,这个时节,应是最美的时候。”车中的人不是她,心里多少又几分失落。

“是,爷,瘦西湖就在前面,我们要继续往前走。”

“恩。”

瘦西湖位于扬州的西北部,是历朝历代的名胜景观,因湖面瘦长,称“瘦西湖”。景区各处景点相连,俨然一是一幅泼墨山水长卷一般。湖面迂回曲折,迤逦伸展,仿佛神女的腰带,媚态动人。

秋风迎面徐徐吹来,阵阵凉意骤起,这种凉意,在别人可能受不住要添衣服,但对于玄泽来说,来得正好。他生性怕热,喜欢凉爽,这阵阵秋风来的正是时候。

捡来的小婢女倒也有些道行,竟然也泰然的迎着秋风,站在玄泽的身后。

“怎么?你不觉得冷吗?”玄泽不回头,也知道小女孩就站在身后。

“奴婢从小生在苦寒之家,幼时曾跟着师傅住在天上上修炼,这点冷,不算什么。”看着一泓静水微澜,小女孩儿的声音异常的坚定。

“恩,不错。”玄泽满意的点头,回首间,看见了那边的一个书院,虽然远,但是他视力超出常人许多,一眼望去,却已经看清楚了匾额上的字迹:“静香书院”四个字,却有一股仙风道骨隐隐含在里面,不俗!

“去那边看看。”玄泽转身,奔书院走去。

书院不算大,但是里面满满的全是书,狭小的通到加上翻阅书籍的芸芸学子更加拥挤不堪。玄泽不禁皱了皱眉头,扬州的书虫真是多!

“先生,这五十部书是我家小姐新抄写的,都是失传的珍本,你收好了,交代书生们翻阅时,要小心些。”甜甜的吴侬软语,带着一丝熟悉的痕迹,玄泽回头,看见了一身绿衫的丫头,个子不高,七八岁的年纪,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家人,抬着一摞新书,隐隐的,带着徽墨的清香。

她——应该就是马车上那个说话的丫头吧?林家的丫头,还是她的女儿的贴身婢子。

果然不错,叫人见之忘俗。

丫头尚且如此,姑娘更是不敢想象,只有她的女儿,才配有这样的丫头。

想到丫头,玄泽忍不住看了看身后的小婢子。

走上前去,对着书院的先生一笑,“先生,让我看看,书院新增了那些书籍?”

“哦,公子随便看,只是要小心些。”先生不抬头,只顾登记着新到的书,一边又对小丫头说,“你们家的小姐真是莫不是仙子下凡,小小年纪,瞧瞧这字迹,没有十几年的功底,哪能写出这么好的字?”

“先生别罗嗦了,我们家小姐从能说话起便跟着老爷读书,肚子里的墨水儿啊,比你这个老先生还多呢!”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老先生唯唯诺诺。

“噢?你这丫头,莫不是夸下了海口,瞧你这年纪,你家小姐能有多大?竟比这五十多岁的老先生读的书还多?”玄泽不信,扭头笑道,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不羁。

“你是谁?”小丫头抬头看着这个高大的不像话的男人,冷冷的问道。

“过路人。”

“知道你不是扬州人,若是扬州人,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我家小姐还有事,我懒得跟你废话。”小丫头瞥了男人一眼,转身走了。

“好傲的口气,丫头尚且如此,可见小姐更甚了。”玄泽长这么大,头一次吃瘪。

“这位公子,你这话错了,这小丫头说话是直白了些,可是林家的小姐,却是天下最和善,最慈悲的大善人呢,我们这个书院,就是她的父亲盖得,里面的各种古籍珍本,都是这林小姐卷写了,捐赠出来的。没瞧见书院里众多书生都在这里细心翻阅吗?这里面,可是有不少失传的古籍呢,你有时间啊,还是到那边书架上翻翻吧。”老先生说完,又埋头登记起来。

“老先生,听你这话,这林小姐倒是菩萨转世了?”

“罪过罪过,林小姐虽然不是菩萨转世,但也是千古第一奇女子,书生不要多话了,要看书自便,老朽还有的忙呢。”

玄泽轻笑,好家伙,这林小姐在扬州,竟然比皇上的名声还大,尤其实在读书人的眼中,自己这个皇上,真是有些失败!

一定要见她!

暗暗的一瞥身后的暗卫,一个眼神,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玄泽轻轻转身,绕过众多书生,往后面的内室走去。

内室里,黛玉正坐在窗前,赏着这无边的秋色,边上春纤正说着外边狂放的玄色衣衫的书生。

“春纤,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可张扬,你就是不听。”软软的声音,中气不足,玄泽一听,便知此女身上有先天的不足之症。

“小姐,您没见那个狂生,奴婢是第一次见呢,真是狂到了天上去了。”

“他狂妄,自有狂妄的资本,我们何必较真?”

听了这话,玄泽先在心中叫了个好!不过四五岁的孩子,竟有这等心胸。此女玲珑剔透,真是水晶心肝玻璃人。

“姑娘真是八面玲珑之心,真是叫人佩服!”玄泽微笑着,打破了面前一主一婢的对话。

猛然吃惊,黛玉便紧着咳嗽了几声,喘息均匀后,方怯怯的说道,“什么人?怎一点道理不懂,就这样闯进来?”

春纤转身,见了玄泽,不禁怒道:“亏了我家小姐还为你开脱,你竟是这样狂妄自大之人,如今竟闯到内室来了,于情于理都不容你!”说完便欲叫家人进来,捉了玄泽出去。

“春纤!不要无理。”面前这人不单单是狂放不羁,玄色衣衫中透着隐隐的贵气,伴着他在屋子里站的时间越来越长,贵气越来越浓,此人定不是凡人。黛玉的本能,止住了春纤的怒喝,站起身来,对着玄泽盈盈一拜。

“姑娘,因何不怒?反而拜我?”

“君乃是天下第一贵人,身系我天朝国运命脉,万千黎民的生死安康,民女怎敢不拜?”

玄泽在此震撼,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洞察力!

“姑娘不必多礼,这扬州城里,只怕我亦难以与姑娘相比。此地没有外人,咱们不要拘礼。”

“先生此言不妥。”既然不想明示身份,黛玉只好口称先生,读书人,先生是最高的称谓。

“有何不妥?”

“扬州之比天下,不过弹丸之地尔,况民女不过卷写了基本书籍,呈给扬州读书人,书本是前辈古人留给世人的文化遗产,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凡我天朝读书人,理应共睹,民女不过做了一个古书持有者该做的事情罢了,哪敢与先生教化万方的大功德相比。”

阿谀奉承的话,玄泽听得多了,只是所有好听的话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寥寥几句。

高兴,实在是太高兴了!

“姑娘,你我原是有一些渊源的,今日见你体弱,似有不足之症,我这里正好有一个人,深谙医理,就赠与姑娘,叫她随侍姑娘身边,保姑娘平安。”

“谢过先生。”黛玉也不推辞,坦然而受。

换过自己的婢子,玄泽指着黛玉轻笑道:“自此后,你的使命就是照顾好林姑娘,但凡有什么需要,只要跟我的人联系就好,姑娘的身体,是第一重要的。记住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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