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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贾珠病逝,这消息传到元春的耳朵里,让闭门思过的她更添了几分忧愁。

寂静的夜晚,琴声在凤藻宫流淌,让凉凉的秋夜显得那么凄婉动人。

金天玄泽走在后宫的甬路上,在一次被这琴声吸引。

“高敬仁,这是不是凤藻宫的琴声?”

“回皇上的话,这条路虽然是通往皇后的坤宁宫的路,但凤藻宫正好在这条路的边上,这琴声,只怕就是凤藻宫中传来的。”

“恩。”玄泽呻吟一声,继续往前走。

皇上不发话,高敬仁自然是顺从的跟在御撵后面。

琴声婉转,似乎在诉说无尽的心事。一声声,撞击着玄泽的心灵。

“停下!”片刻的动容,玄泽猛然间喊出了这两个字。

高敬仁立刻喊道:“停御撵!”

玄泽坐在御撵上,没有动,深邃的眼睛看着夜空,夜空中繁星点点。

良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玄泽开口:“去皇后宫中。”

“摆驾坤宁宫——”高敬仁的声音高亢,细气,没有任何表情的喊道。

一对对宫女太监,提着宫灯往坤宁宫中走去。

皇后杜仙蕊因没有接到皇上要来的旨意,此时已经沐浴完毕,正在瞧着一本闲书。

坤宁宫中用不着的灯光已经息掉,只留着几盏寥落的琉璃灯,幽幽的光把坤宁宫照的更加幽暗深邃。

“皇上驾到!——”永远是这样的声音,像公式一般生硬。

杜仙蕊并不慌忙,只慢慢的放下手中的书,慢慢的起身,宫女上前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款款的走向殿门。

“臣妾给皇上请安。”迎面走来矫健的身影,明黄色的衣裳,淡淡的龙涎香。杜仙蕊不用眼睛看,也知道皇上进来了,于是弯腰福了一福,算是见礼。

“起来吧。咱们夫妻之间,总这样生分,若是平常百姓家,岂不叫人笑话!”玄泽随意说着,心情似乎很好。

“谢皇上,皇上这话,若是叫母后知道了,又要惹出所少责备来,皇家怎比得寻常百姓之家?皇上万千之尊,又怎比那些凡夫俗子?”皇后跟在玄泽后面,进了内殿。

“哎!”玄泽叹了口气,转身看看皇后,一伸手,拉过她的皓腕,抚摸着,说道:“蕊儿,你我十来年的夫妻,你还不了解我吗?”

“皇上若是累了,尽可在臣妾宫中散漫散漫。”皇后嫣然一笑,挥手屏退所有宫女太监。

“恩,蕊儿,除了你,这后宫三千,竟没有一人懂我。”玄泽任由皇后把他的外衣褪去,然后散漫的歪在皇后的榻上。

“皇上不是臣妾一人的皇上,但臣妾却是皇上一人的蕊儿。”杜仙蕊嫣然一笑,倾尽天下美色。

“蕊儿,你跟朕说心里话,在你进宫之前,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玄泽慵懒的歪着,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注视着杜仙蕊。

“皇上真会玩笑,臣妾十三岁进宫,哪里来得及去爱一个人?那时候那么小,等知道什么是爱了,那个人的影子早就在臣妾的心里扎根了。”杜仙蕊一边端了一盏参汤,亲手一勺一勺的喂到玄泽的嘴里,一边轻声的回话,那表情,似乎是在哄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哎!心里装着一个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玄泽不再吃参汤,抬手轻轻的推开杜仙蕊送到嘴边的金汤匙。

“皇上,臣妾知道,你又在想她了,是不是?”

玄泽点点头,不否认。

“皇上,你禁了凤藻宫淑贵人的足,如今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若是想她,可以去凤藻宫坐坐。”

“蕊儿,不要说这些了,你母仪天下,是咱们天朝最最贤惠的女人,你告诉朕,你的心里真的就没有妒忌之情吗?”玄泽仍是慵懒的目光,带着少许的探究,那种神情,仿佛早已经把对面的人看透。

“皇上,臣妾……”

“打住,我知道,你又要说,你是皇后,皇后就要母仪天下,德容言工,样样都要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不能有嫉妒之心。这些朕都知道,朕是问你,在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抛开母仪天下不说。”

“臣妾……没有想过。”

“不是你没想过,是你不敢想吧?”玄泽不再看她,抬起头来,看着宫殿顶上的凤纹图腾,良久,方淡淡的说道,“江南的盐政,如今已经腐败到了极点,朕竟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替朕去收拾一下那个烂摊子。”

“这件事情,皇上可以召集大臣们商议一下。”

“盐政历来是肥差,那些大臣们哪个不是推荐自己的门生去,想借机捞一把?朕找他们商量,岂不是雪上加霜?”

“可是,臣妾对此事也不敢所言,毕竟,我朝祖制,后宫不得干政。”

“哎!又是祖制。”玄泽长叹一声,说到了祖制,只能让他想她更浓。

殿内,浓浓的思念,殿外一片皎洁的月光。

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大江南北,共一轮明月。

那个被思念的人,此时正坐在女儿的窗前,看着她慢慢张开的小脸,沉思着。

这个女儿,总是能给人太多的惊喜。白天,书房里丈夫对着两个孩子讲书的情景历历在目,只是,若她是一个男子,岂不十全十美了?自此后,林家有了后,也不枉丈夫对自己的一世痴情了。

“夫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林如海轻轻的抚摸着夫人消瘦的肩头,关心的问道。

“这就睡了,看玉儿睡稳了就去,涵之睡了?”

“这小家伙,头一着枕头,就睡了。”

“王爷夫妇可真是放心,涵之在咱们家快两年了,都不说想孩子,接回去。”

“朝中有消息来,北方似乎又有战事,北静王只怕在出征之列。”

“怎么?不是早就签署了永不侵犯的合约吗?”

“北方苦寒之地,穷困潦倒,他们总是想骚扰我们北疆,抢夺我们的物品。哎!多年如此,永不侵犯合约,不过是因为打不过我们罢了。”林如海轻声叹道。

“恩,是这样的,他们总要生存的,抢,也是一种方式。”贾敏点头,继而又道,“要打仗了,国家自然要筹措军饷,这阵子,你的公事要紧,两个孩子的课业,不如就请个先生来吧。”

“恩,我本是闲职,等有圣旨时再说吧,若说请个先生,倒也不是难事,但,总要挑一个像样的才好。”

“就依着夫君吧。玉儿睡得沉了,咱们别在这里说话了,免得吵醒了她。”贾敏起身,同着林如海出了黛玉的房间。

果然如林如海所言,北方总不平稳,皇上下旨,着北静郡王统领十万军马,即日起北上,平定北疆。

另有一道圣旨,快马加鞭送到了姑苏,却是:着兰台寺大夫林海,晋封四品巡按,起复扬州,任巡盐御史一职,务必要整治好江南盐政中的宿弊。钦此!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打破了林家平静的生活。

林如海夫妇,便忙着收拾行礼,去扬州赴任,好在扬州和姑苏离着并不是很远,皇上也没有指名到任日期。

北静王出征北疆,水溶便不能随着去扬州了。贾敏念及端柔与丈夫分开,定然寂寥无趣,便和林如海商议了,送着水溶回了京城。

此时水溶与黛玉每日一同读书,已经如同亲生兄妹一般,因要离去,万分的不舍。

黛玉也舍不得水溶离开,只拉着他的衣袖,红着眼睛哭。

“妹妹,不哭,你不喜欢,我就不回去了,我同你一起跟着世伯和姨母去扬州好了。”水溶一边拿着袖子给黛玉拭泪,一边劝道。

“不好,王爷叔叔已经去北疆了,姨母一人在家里也寂寞的很,你还是要回去陪她才是正经,怎么可以为了兄妹之情,不顾母子之责。”黛玉童声朗朗,说出来的却是一番大道理,叫水溶无法分辨,只干着急。

“玉儿,你别哭了,你只哭,你涵之哥哥可怎么放心北去呢?”贾敏在门口,看见两个孩子对着掉眼泪,不禁笑了。

“娘亲!——”黛玉见母亲进来,忙撒开了水溶,扑到贾敏怀里。

“好了,乖孩子。你姨母在京城,也很孤单呢,你不能只为了自己跟哥哥一起读书,而叫哥哥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是不是?”

“嗯!”黛玉点点头,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泪痕,也带着一丝坚定。

一切收拾停妥了,贾敏方安排几个可靠的家人,坐了船,送水溶北上进京。

然后自己也带着家人坐船随林如海去扬州赴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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