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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水溶想到了用自己和黛玉的灵力来拯救雪雁,黛玉虽有迟疑,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想想雪雁原是在丹炉里被炼去的灵力,才会想今天这样不死不活,说不定给她注入了灵力,她真的还会醒来。

事不宜迟,黛玉便起身和水溶二人到了厢房,叫紫英把雪雁扶起,靠着靠枕坐在炕上,然后水溶和黛玉二人上了炕,一边一个对着雪雁坐好,各自在手腕上摘下了自己的灵环。

“紫英,你到外边去守着门,任何人不许进来。”水溶吩咐一声,冯紫英便听话的出去,外边靖玉也站在那里,惜春已经下去安排下人重新做饭菜来。

黛玉和水溶全神贯注,将自己的灵力蕴在指尖,将各自手中的灵环慢慢浮起,慢慢的升到雪雁的头顶之上。

一黑一白两只灵环,此时散发着样的光芒,软银环散发着蓝白色的光,柔软而温和,一层层的晕开,水波纹一般,徐徐下降,降至雪雁的头顶,便没入她的乌发之中,不见踪迹。黑金环的光是辐射状的,橘色的光芒霸道凌厉,散发出来直接没入雪雁的天灵之中,亦是一下子便消失。

黛玉和水溶一点点的将自己的灵力逼出来,通过自己的灵环注入雪雁的身体,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雪雁猛地一咳,一口黑血便从嘴中喷出来,嘤咛一声,叹了口气,便沉沉的倒下。

黛玉和水溶收了灵力,相互对望一眼,眼睛里带着惊喜,她终于有了呼吸!

黛玉把手指在雪雁的鼻子下拿开,欣喜的看着水溶:“涵之哥哥,这个办法有效果,雪雁有呼吸了,虽然很微弱。”

“好,今天先这样,明天再给她来一次,你也累了,咱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紫英好了。”水溶一边说着,一边疲惫的下床,叫进了冯紫英,跟他说了情况。

冯紫英高兴的又跪在地上给二人磕头,黛玉虚弱的笑笑说:“我说了多次了,我救雪雁跟你没关系,她还没嫁给你呢。”

冯紫英听了,只得笑笑,不敢分辨。

惜春正好带着下人弄了热饭菜来,在原来黛玉住的屋子里摆上,四人一起吃了点饭,黛玉只喝了一碗汤,又指着剩下的给惜春说:“把这个汤留着,一会儿让紫英给雪雁喂一点,看能不能喂进去。”

惜春答应着,又看着下人收拾干净,黛玉便撑不住了,水溶扶着她到卧室躺下,黛玉头一挨着枕头,眼睛便睁不开了,不多时便香甜的进入了梦乡。水溶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便也在一边躺下,慢慢睡去。

惜春留入画在外间守着,听着黛玉水溶二人渴了喝茶叫人时好有人伺候,自己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到雪雁屋里来,给她擦洗了脸,又端了汤来,一勺勺慢慢的给她喂了一点,雪雁到底也没喝进去多少。

冯紫英见惜春带着小丫头在这里照顾雪雁,自己便同靖玉走出屋子,在潇湘馆的院子随意走走。

“紫英,我说这么多天见不到你,原来躲到这里来了。”靖玉淡淡的笑道,希望能缓解一下冯紫英心中的沉闷。

“啊,是啊,因为是王妃吩咐的,也没跟王爷打声招呼。”冯紫英愣愣的说道。

“打不打招呼什么要紧?只要住的好就行了,这里住行吗?怎么不叫婆子们把熏笼抬进来?”靖玉关心的问道,毕竟小小的厢房没有正房宽敞,也没有正房暖和。

“不用了,这里是雪雁平日住的地方,还是就住她的屋子好了。”冯紫英抬头看看擎天的翠竹,心中的怅然少了些,毕竟雪雁已经有了呼吸,她还活着,只要她活着,自己便会守着她。同她在一起,茫茫人海,两人便是今生今世的伴侣。

“紫英,你变了很多。”靖玉看看冯紫英一脸的沧桑,他真是变了,原来那个洒脱随性的冯紫英不知去了那里,而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深沉暗淡的男人,充血的眸子和杂乱的胡子茬似乎在诉说着他这几日的悲痛,沧桑淡漠的眼神,似乎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来。

“是吗?”冯紫英已然是那副表情,让靖玉不忍心再看下去,只好转头,看着那边清凌凌的溪水。

“紫英,你应该把自己收拾一下,等雪雁醒来时,你不该让她看见你这个样子,我想,她会失望的。”靖玉淡淡的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王爷!”冯紫英突然叫住了他,靖玉站住,背对着冯紫英,不说话。

“王爷,能不能让人给我弄点热水?我想,我是应该好好的收拾一下了,等雪雁醒来,我应该让她看见我原来的样子。”

“嗯。”靖玉回神,脸上带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这就叫她们去烧热水,你这副脏模样,真要好好的收拾收拾。”

看着林靖玉离开的背影,冯紫英莫名其妙的抬起手,摸摸自己胡子拉碴的脸,想想雪雁醒来时看到自己惊讶的面容,便傻傻的笑了。

黛玉在第二天才醒来,她睁开眼睛时,水溶已经醒了,正拿着一本书歪在自己身边看的出神。黛玉翻过身,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问道:“你看什么书?这么入迷?”

“玉儿,瞧,这书上说的是海国创世的故事,讲了海国的由来,发展和壮大的历史,对我们很有用呢。”水溶一边说着,便把黛玉揽在怀里,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

“真的吗?有没有赤炎黑金环和冰魄软银环的事情?”

“有,你看,在这里。”水溶翻开另一页指给黛玉看,黛玉一边看一边小声读出来:

赤炎黑金环和冰魄软银环,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便存在与天地之间,为黑麟神龙的所有,后来在伏羲大帝的一次宴会上,女娲娘娘因看中了黑磷神龙的冰魄软银环,神龙便赠与了女娲,后来天地洪荒,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后,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杀了黑神龙,用他的血灭了无边无际的灾火,后来有用自己的身体和五彩石一起补住了满目疮痍的苍天,人们世代祭祀那一场战斗中的英勇无畏的神灵,但是赤炎黑金环和冰魄软银环从此便在天底间消失,原来当初女娲娘娘亲手刺杀黑磷神龙的时候,心中亦是悲伤不忍,但是为了天下苍生,她也不得已而为之,当初她便把冰魄软银环和赤炎黑金环用自己的三尺长发系在一起,扔进大海里,希望二环能够永远在一起,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后来在一个叫做玄股之国的地方,这里的人们以鱼皮做衣服,以鸥鸟为食,人们在打渔的时候发现了双环,见二环神奇异常,便上贡给国王,国王便定这二环为本国的镇国之宝。这个玄股之国被天朝人称为海国。

后来再一次海啸中,暴风骤雨袭击玄股之国的皇宫,两只灵环从此消失,再也没了踪迹。

黛玉看到这里,抬头看看水溶,轻声笑道:“原来这两只灵环都是你的东西。”

“不,冰魄软银环已经是女娲娘娘的了。”水溶一边淡淡的笑着,一边吻了吻黛玉白皙的面颊。

“原来是上古神物,却到了我们的手里,对你来说是物归其主,对我来说,就有些霸占的意思了。”

“不,你身体里有女娲娘娘的眼泪,这是她留在天地之间唯一的一滴泪。冰魄软银环归你,也是理所当然。”水溶又在黛玉的耳边逡巡,暖暖的气流让黛玉耳根直痒,便笑出声来,一边推开他又道:“如此说,我们用这个就雪雁还是有用的了?”

“自然有用。今儿再试试。”水溶一边说着,又把黛玉霸在怀里,不许她离开。

“好了,正事要紧,等雪雁醒了,咱们也好早些回府去。”

“好,回府再说。”水溶暧昧的笑笑,便坐起身来。

外边的丫头听见二人起来,便进来伺候。

靖玉和惜春没有走,住在了藕香榭。这里跟宝玉的府上很近,早饭后宝玉听说他们姐弟都在园里住着,便过来一起吃茶聊天。因为黛玉和水溶尚未睡醒,所以二人不便过来打扰。

黛玉和水溶二人起来,便有丫头报到藕香榭去,靖玉便同宝玉,惜春,湘云几人一同到潇湘馆来问候,几人又一同吃了午饭,水溶便说要再次为雪雁施灵力,救她醒来。

宝玉便说愿意一起来,靖玉便说很好,黛玉知道宝玉原是女娲炼就的一块五彩石,便看了看水溶,点点头说:“可以,不过二哥哥还是等我夫妇二人施完之后,再单独给她输送内力。”

宝玉点点头,几人便现在外边候着,水溶黛玉二人进去,又把冯紫英赶出来。

依然是一炷香的功夫,却听黛玉在里面惊喜的叫了一声:“雪雁!”外边的冯紫英便迅速转身,冲进屋里,之间雪雁躺在黛玉的怀里,已经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雪雁。”冯紫英上前去,握住雪雁的手,高兴的有一次流下泪来。

“紫英,我还活着。”

“是,你还活着,还好好的活着。”冯紫英高兴的握着雪雁的手在不停的颤抖,黛玉见了,便把雪雁送到冯紫英的怀里。

“我们很累了,一会儿给她吃点东西,再让宝二哥给她输送些灵力,暂时不要下床,还要将养一段时间,不要想过多的事情,此时还不能太用脑子。”黛玉嘱咐完了,便同水溶一起下了床。

好几天没有看到女儿和儿子了,水溶和黛玉此时只想快点回府去,又对宝玉和湘云交代了几句,托他们二人好好的照顾雪雁,水溶便携着黛玉离开了大观园,回北靜王府去了。

回府后二人先看了儿女,几日不见两个小家伙又长了不少,紫炅秀气的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看着母亲,天真可爱。紫昊却不同,一双眼睛一样很大,但眼神里却透着成熟和冷漠,看人的样子总是很酷,总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你一个小动作他都会有反应。惹得黛玉总是笑这孩子心眼儿比紫炅多,看来将来总是弟弟胜过姐姐。

水溶却不以为然,说紫炅小小的模样便这样引人注目,将来还不是跟玉儿一样倾国倾城,自己这个父亲有的累了,那些毛头小子来一个打一个,都要打出去才行。

黛玉又笑话他一番,说好好的我们王府宅院也算是深的了,女儿长什么模样哪里会让那些毛头小子给看了去?更用不着你这当爹爹的拿着棒子打人家。

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子,天色便黑下来,家人们问了晚饭,水溶说便在这屋里用,这几天累坏了,懒得跑来跑去的。于是两个婆子便抬了一个小炕桌来,放到暖塌上,夫妇二人对坐,一同用了晚饭,水溶便叫人弄了洗澡水来,二人先后洗了澡,丫头们便关了房门退出去。

黛玉只穿一身雪白的茧绸睡意躺在衾里,正拿着一本闲书翻看,水溶一边擦着湿答答的头发,披一件茧绸长袍便进了卧室。

“玉儿,不要看了,很晚了。”水溶一边躺进床上,一边夺掉了黛玉手中的书。

“我乏过了,此时却睡不着,要看一会儿书才能睡,你先睡吧。”黛玉说着,又要去拿书。

“那我陪你说说话。”水溶不依,抓住黛玉的手将她拥抱入怀。

“你累了只管睡罢了,又说什么话,没的劳神做什么。”黛玉一边转身,背靠着水溶合上了眼睛。

“唉,你看我们的紫炅和紫昊,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是不是?”

“是啊,以后会说话了,更可爱,天天爹爹,爹爹的叫你,只怕你都不想上朝去了呢。”一提到孩子,便有了精神,这是做母亲的通病。

“可是我们只有两个孩儿,好像是少了点哦?”水溶坏坏的靠近黛玉,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

“少吗?不都已经儿女双全了吗?”黛玉便欲挣扎,想逃开他的控制之内。

“太少了,总要十个八个的嘛,那样一群娃娃,大的牵着小的,中间的又追大的,多好玩啊。”水溶不依,继续进攻。

“放羊呢你?”黛玉失笑,真是受不了他。

“不放羊,放小孩儿。……”水溶说着,挥手放下了水红色的撒花帐子。

“唉,你……”黛玉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被堵回去了。

账外红烛闪闪,帐内春光无限。

三日后,雪雁恢复了正常,宝玉便叫家人备了车,送她来见黛玉。

黛玉正在听管家说着王府里的开销账目,却见小丫头进来,回道:“王妃,雪雁姑娘来了。”

黛玉一听忙摆手止住了林家的话,起身便迎出来。

“主子!”雪雁见了黛玉,便扑通跪倒。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黛玉一把拉起她,雪雁的脸上已经落下了泪珠。

“好了,这是好事,还哭什么?你瞧你,还跟原来一样嘛,没什么改变,紫英呢?”黛玉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雪雁进屋里坐下,又叫小丫头端了参汤来,给雪雁喝了一碗。

“他回他们府上去了,让我带话给主子,说这几天就让他母亲托媒人来。”雪雁的眼睛里少了原来的精灵之气,却依旧清纯,说这话时她白皙的脸庞羞得通红,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更加动人。

“好啊,这可是大喜事,咱们王府有日子没办喜事了,这回要好好的办一回。”黛玉听了这话,高兴的握着雪雁的手不放开。又叫了林家的来,让她准备了香案纸火,说要与雪雁结拜成姐妹。

雪雁听了,忙又跪下,抱着黛玉的腿道:“主子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什么人,主子是知道的,如今能活着站在主子面前,已经天大的恩情,怎敢与主子称姐妹?”

“雪雁,起来,怎么经历了这件事情,你到是不如原来洒脱了?这可不是你的为人,我救你,是因为我离不了你,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恩情可不仅仅是主仆,这是姐妹之情,你想想原来我们在一起时,生死与共,有难同当,那是何等的情分?怎么今儿反倒说起这样的话来?咱们两个,向来是你听我的,今儿我说做姐妹就做姐妹,你若不依,以后咱们就是陌路人,谁也不再同谁说话!”黛玉一边说着,一边作出很生气的样子。

雪雁只得起来,站在黛玉的面前,又劝道:“主子别生气,我听话就是了。”

黛玉听了这话,方欢喜了,一时家人备好了香案,二人便认认真真的对着天拜了姐妹,黛玉便拉着雪雁的手,只叫她妹妹,雪雁便红着脸,成黛玉一声姐姐。

丫头婆子们都纷纷上前来恭喜二人,有对雪雁改了称呼,只叫她二姨娘。

黛玉便吩咐家人,备家宴,再请了靖玉和惜春来,要一同祝贺祝贺。

家人忙下去准备,又另打发人到皇宫外等着,告诉舅爷,再派了车去西宁王府接了惜春来。

论起年纪,雪雁比靖玉大三岁,靖玉便上来称她一声姐姐,惜春也跟着凑趣,倒是弄得雪雁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没想到,这一日之间多了一个王爷姐夫,还多了个王爷弟弟。”

众人听了都开心的笑一会子,又吃酒。黛玉便做兴要行酒令,惜春便道:“斯斯文文的不好吗?姐姐向来也不喜欢大呼小叫的,咱们不如就做几首诗来,送给二姐姐,算是提前恭贺她的喜事了。”

雪雁听了,便不依,要来拧惜春的嘴。惜春忙躲到靖玉身后,放在罢了。

靖玉便笑道:“那件喜事以后再贺,今儿正是有两件喜事呢,很该好好的祝贺一下才是。”

黛玉忙问哪两件喜事,惜春却又红了脸。

靖玉笑道:“一是二位姐姐喜结金兰,这二嘛,自然是祝贺我快要当爹了。”

“哈!原来你快当爹了,我要当姑姑了吗?”黛玉一听这话,便高兴的拍起手来。

“可不是吗?要当姑姑了,还不得好好的表现表现?”水溶说着,便给黛玉夹了菜放到面前。

“当姑姑就要表现到吃东西上吗?”黛玉抗议的看了一眼水溶,“我都胖死了,还这样吃。”

“胖吗?”水溶无辜的看着众人,问道,“都瞧瞧,你们的姐姐胖吗?”

雪雁吃吃的笑着,说道:“比起原来的话,是胖了很多,可是依旧算是瘦的了。”

“听听,比原来胖了很多。”黛玉看着水溶,撅着嘴说道。

“但是依旧算是瘦的。”水溶笑道。

惜春便道:“姐姐怎么吃都不会胖的,放心的吃吧。”说着也夹了菜放到黛玉面前。

黛玉无奈的摇摇头,便端起了酒杯道:“大家还是干杯吧,庆祝我就要当姑姑了。”说着,便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又道,“赶明儿起,我要认真的做几件针线活了,要给我的小侄子做几件像样的衣裳才好。”

“唉,很不用。”靖玉一边摆摆手,一边笑道,“我听家里的婆子说了,小孩儿的衣裳,越是旧的越好,我只求姐姐把紫炅和紫昊小时的衣裳都给我们,倒也罢了。”

“唉,不行不行,还是做新的吧,旧的我们自己还用呢。”水溶一边摆手一边说道。一句话又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黛玉便在他的肩上拍了一巴掌。

靖玉要接雪雁到西宁王府,说林家的姑娘要在西宁王府出嫁才是正理,黛玉也说很是,但无奈雪雁要留在黛玉身边,黛玉也不愿与她分来,便留她在北靜王府住下。

果然冯家太太托了官媒来提亲,当媒人听说冯家太太求的这个丫头已经被北靜王妃认作了妹妹时,脸上便更多了一层笑意。

原本两家都愿意的事情,说起来也就更容易,黛玉原也不在乎冯家怎样,只要冯紫英一心对雪雁就好。冯家一心要攀这门亲事,无论是冯紫英还是他的父母兄嫂,都很愿意,事情自然也更加顺利。过了彩礼,吃了放定茶,便准备成婚的事情了。

因雪雁住在北靜王府,黛玉便让家人把嫁妆等物都在北靜王府准备,让雪雁都自己一一的细看了,等过嫁妆这日,林靖玉便差了林家的下人在北靜王府拉着嫁妆出来,送到冯紫英自己的府上。

结婚的吉日定在春暖花开的三月里,满城的桃花都华丽丽的绽开,春风轻轻的吹拂,南方归来的燕子在柳树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京都之中一片烂漫的春光。

大红喜轿抬着美丽的新嫁娘走在繁华的大街上,送亲的乐队和迎亲的鼓手你吹我打,好不热闹,黛玉作为娘家的姐姐,也被邀请参加了婚礼,称为坐上嘉宾。

冯紫英的嫂子亲自招待,殷勤备至。水溶和黛玉亦等着新人入洞房才回。

三日回门,西宁王府又是一番惹人闹闹。

惜春慢慢的有了反映,总是春困不醒,靖玉便除了公事之外都陪在她的身边,黛玉说了,这个时候最关键,新妈妈不能焦躁,不能生气,要好好的呵护她。

黛玉这几日也总是身上不好,水溶朝中事情繁忙,她闲了便做些针线,说了要给自己的小侄子准备几件像样的衣裳了,就要做嘛。

昨晚水溶回来很晚,说南边大理国该进贡的物品到现在还没送来,南边似乎有紧张起来,黛玉便想起了妙玉。

那方镇国玉玺还在自己手中,当初交给玄泽的时候,他没有收,选择说北方和西方是自己的心头大患,要等解决了北方的事情和西方的事情,才能回来办南边的事情。

可是南边的事情还未有接过,东边海国的来使却已经住在京都几个月了。

事事都迫在眉睫,让水溶这军事上的主理大臣,更加忙乱。

黛玉绣了一会子,觉得脖子酸了,便索性放下绣花绷子,站起身来到院子里走走。

春纤见了,忙拿了一件披风在后面跟上,春天的天气,看着暖和,春风吹来已然带着凉气,主子这几日食欲不振,身子便弱些,王爷吩咐了,要小心伺候,出门必要披上披风。

这个时候,若能有心腹之人到大理国走一圈,就好了。黛玉默默的想着,可是如今却没有人能去,自己出不了门,雪雁如今没有了原来的灵力,一身武功全都没了,好歹留着脑子里的那些医理,或许也是她在炼丹炉里拼了命才保存下来的一点仅有的记忆。

靖玉,宝玉,都是有官位爵位的人,更不能随便消失踪迹,唉!黛玉轻叹一声,看看院子里的桃花已经有了凋零的迹象,便想起早逝的紫鹃来。

过几日就是她的祭日了,她的祭日之后,便是两个孩子的生日。这难忘的日子,黛玉又怎么会忘记呢。

一时又感慨了一番,直到水溶进来,劝了她进屋方好些。

夫妇二人在屋里坐着,又说起朝中之事,黛玉便说了自己的想法,水溶也说很好,可以寻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带着当初妙玉送的绿玉斗到大理去,探寻那边的真实境况。

正在这时,便听见外边雪雁的声音,说道:“姐姐,姐夫,此事为何不交给我去做?”

黛玉便忙起身,只见雪雁带着一个小丫头进来,先给水溶行了礼,姐妹二人拉着手问候了几句,黛玉又问雪雁为何悄悄的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雪雁便说:“在家里实在无聊的紧,紫英天天上朝去,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索性来找姐姐说说话,也是好的。”

于是二人又说起了刚才的话。

黛玉便道:“你不用自荐,若是你那一身武功还在,我自然要托你这件事,可是如今你若去,我哪里放心让你去?”

“姐姐细想,这个也无妨,反正我还懂医理,我去,自然紫英也会去,反正这件事情总要同皇上讲清楚,还要皇上拿主意。我可以带着素玉和素问一起去,有什么危险,雕儿也会帮助我,况且若有往来消息,也可以让雕儿代传。姐姐以为如何?”

黛玉听了,便低头不语。

水溶沉思良久,方问:“这话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紫英也知道?”

“我刚听了姐姐姐夫的话,才想起来的,他那里知道。”

“此时非同小可,你要跟紫英商议好了再提,还有,这话不要随便就说,便是在这府里,也保不住就有对方的人潜伏,还是小心些好。”水溶一边说,一边推开窗户四下里瞧了瞧,又转身说道,“这几日便请了工匠来,将后面园里的水池清理一下,建一个湖心亭,专门议事用。”

雪雁便笑道:“真是欺负人,若是原来,有人在百步之外我便能感受到,如今是不行了。”

“若说这个,我也能的,只是我们在这里说话,一心想着谈论的事情,哪里还能顾忌那么许多,况且凡是潜伏来的人,都是高手,他们刻意隐藏自己,有时也会得逞。”水溶皱着眉头说道,有道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毕竟,神仙也不是万能的。

“这倒是,明儿就叫家里的工匠核算核算。”黛玉也应到,“妹妹的话,还是回家跟紫英商议好了再说,你们都定下来,再同皇上说,也就没什么挂碍了。我倒是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在京里,咱们闲时也能说说话,可是你有鸿鹄之志,我又怎好阻拦?”

“姐姐还是知道我的,如今我也只能做这些罢了,战场是上不了了。”雪雁轻声叹道。

“好妹妹,这比上战场还危险,战场上,所有的对手都在明处,我们尽力拼杀就是,而这次,对手就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与狼共舞,时刻主意自己的安全。”黛玉握着雪雁的手,细细的叮嘱。

“姐姐放心,皇上还不一定准呢。”雪雁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然而这种事情,皇上怎会不准,等水溶和玄泽一说完,玄泽便一拍桌案,高兴的说道:“好!我天朝有这样的儿女,何愁国家不兴旺?!”

黛玉便又替雪雁打点行囊,又多备了银子给她,又把林义找来,把林家在南边有生意的城镇都一一写下来给雪雁带着,又把雪雁的事情飞鸽传书给所有林家在各处的铺子,说明了雪雁乃是主人家,到了铺子里吃喝用度一应都是公中的,等语。

这日天下着蒙蒙细雨,点点滴滴的,像云雾一般飘渺,天下万物都在细雨的滋润之中,享受着这天赐的滋润。

雪雁背着简单的行囊,冯紫英身后背一柄宝剑,二人便在城外和黛玉道别。两只矫健的雕儿在天空中盘旋,一声声长鸣似乎也知道主人的心事。

“姐姐,你如今又怀了身孕,那些大小琐事都交给丫头们去做吧,不要事事都劳神,静养要紧。”雪雁刚为黛玉把了脉,知道黛玉又刚刚有了身孕。

“这个我知道,生过一回了,心中已经有数了,不会像上次那样了。只是你,背井离乡的,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黛玉一边抚摸着雪雁的头发,一边依依不舍的说道。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雪雁点点头,坚定的目光让黛玉看了之后更加的心酸。她如今再不是那个仗三尺宝剑,叱诧风云的雪雁了,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这千万里路的艰辛,如何去承受呢?

“紫英,一定要照顾好她。”黛玉转头看看冯紫英,那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已经不复存在,时间留下的,只有沉着和稳重,写在他英俊的脸上。

“王妃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冯紫英也坚定的点点头。

“好,你们上路吧,别忘了常来书信。”黛玉点点头,面带微笑看着二人转身离开,上了一辆小小的马车。

冯紫英驾车,他扬起长鞭,在马儿的身上打了一个响鞭,大声的吆喝了一下,马儿便放开四蹄,飞奔而去,一路蜿蜒向南的古道上,徒留下一阵飞起的烟尘。

直到马车没了踪影,黛玉已然站在路旁翘首张望,水溶揽过她的双肩,轻声道:“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雨下的大了,小心着凉。”

黛玉便随着水溶到了马车跟前,水溶将她打横抱起,轻轻的放进马车里,然后自己一跃上车,赶车的家人便吆喝了一声,黛玉夫妇二人亦回城里去了。

雪雁走了,黛玉更加孤单,虽有惜春,宝琴和湘云等姐妹偶尔来王府说话,但总不如原来雪雁和紫鹃二人时常伴在身边,形影不离来的熟悉和随性,并且知心。

暮春时节,百花凋零,北靜王府的后花园里,处处都是落英缤纷,有的落在青石上,有的落在泥土里,黛玉平日喜欢看落花成冢的景色,所以园子里的花瓣不需人打扫,从来都是任凭其随风吹散,化入泥土之中。

这日,恰是紫鹃的忌日,黛玉便叫芳官儿备了新鲜的瓜果祭品,在院子里一片杜鹃花前摆了,自己捻了三柱清香,点了自插在香炉里,然后在椅子上坐了,静静的发呆。

半晌,方自言自语的念道:

花兮,花兮,

吾欲将你扶之直,可怜东风无限寒。

云香还做三滴泪,冷气不知万古缘。

茅庐风雪常为客,野径红霜谁共餐。

玉蕊顿销美人魂,佳人生平几缠绵。

红颜红帽红未尽,白天白云化白烟。

贵华书香多情种,贫寒残羹少幽园。

谁道天国花独好,春去胜零可堪看。

青春一去不复返,落花流水谁温暖?

一杯春酒天道妙,几季良辰有时间。

花开易见落不见,谁持翠缕举烛燃?

微波漾漾化为笑,落雨娇娇骨尤艳。

一声娇媚有何用?几番萧索不欲观。

谁将吾朵入瓶宇,可怜思爱一时间。

青衫官人蒙不弃,金陵才子只空叹。

台榭生根有何益,田周结草可长眠。

心比天高胜高洁,命比纸薄化冰川。

花兮,花兮,

天地生你谁观赏,不如葬之举玉幡。

此等娇花不易折,君不闻,汉宫灯火欲黄昏,

花落人亡有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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