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一艘木质大船正匀速向西驶去。
“二狗子啊,这次从西大陆回来你可就要娶我妹子了,聘礼可不能太寒酸了,要不我可不把妹子嫁给你,叫你打一辈子光棍,哈哈。”一光着上身满脸胡须的大汉胳膊搭在另一身材中等同样上身的汉子肩上调侃道。
“狗蛋,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别叫我二狗子,特别是当着小花的面。哼,我和小花相亲相爱,小花和我可比和你这个大哥还亲。”
看着二狗子和狗蛋的再一次斗嘴,周遭众人又一阵哄笑。
站在甲板上的单玉看见众人开心的样子也不禁莞尔。风叔在船舱里恢复着大损的灵力,单玉一人心中烦闷便出来透透气。海上的汉子给人质朴真诚的感觉,他们也有苦恼的事,但总是笑脸面对,豪爽的性格透漏着对苦难的不屈。看着这些水手们,单玉的心里也稍微宽松了一点。
昨天从那山底出来,伍风与单玉叔侄二人便在隔水城住了一晚,今天早早起床来到码头登上了前往西大陆的商船。虽然东西大陆相隔遥远,但往来的商船却不在少数,基本上每隔三四天便有一艘商船前往西大陆或者从西大陆而来,而今天恰好有一艘开往西大陆的商船。
赤峰岛石室中的各种奇异物品自然是被一件不漏的装在了乾坤袋中,连当做铁门的玄冰铁也没落下,石室中的珍贵物品自是不能拿来卖掉,那二人的花销只能是靠玄冰铁了。而如今这乾坤袋就放在伍风的怀里。
天地如乾坤,乾坤容天地。乾坤袋对修灵之人来说基本是必备的物品,其外形犹如钱袋,但其内可容万物。
风叔身中剧毒,数年之内灵力难以恢复,一身修为十去七八,而单玉尚且年幼,不能自保,东王叛变后定会大力搜寻他们二人的行踪,因此大高境内是难容他们二人了,若去夏朝或者其他附属王国也难免会被潜伏在那里的高朝密探发现。总之,东大陆已经没有他们可以安心住下来的地方了,与其在东大陆躲藏,倒不如背井离乡暂去西大陆,在那里提高自己的修为,然后再回来报仇也不迟。于是叔侄二人便毅然踏上了前往西大陆的船只。
万里大洋,波光茫茫。今天可真是个不错的日子,起码在海上是这样,微风拂面而来,在这烈日当空的正午显得格外清凉,仿佛能抹去心头上一切烦闷之事,阳光照耀在那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随着海水的晃动一闪一闪的,犹如天上的繁星掉进了无穷碧波。
柔和的阳光照在身上使人懒洋洋的,手头无事的水手们坐在甲板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偶尔谈到有趣之处便都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率性而为,毫不做作。
单玉站在甲板上,本是出来透透气缓解一下沉重的心情,看着水手们的豁达,也不禁会心一笑,这还是离开易京以来的第一次面露笑容。而相隔不远的水手们也不时调侃一下这个搭船去西大陆的小屁孩,他们并不知道单玉的身份,但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小孩子与隔壁邻居们那些整天围着他们要求自己讲讲西大陆趣事的小屁孩没什么不同,单玉也不以为意,因为他明白这些水手们没有一点恶意。
就在大家享受这午时的清闲时光时,一声尖锐的嗓音打破了这略有沉闷的氛围。
“海盗,有海盗,海盗来了。”瞭望塔上的水手指着远方对着甲板上闲散的人们大喊道。
原本那些或眯着眼或说说笑笑的水手们听到这声呼喊,都是不约而同的“嗖”的一下猛站了起来。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远方,单玉也顺着瞭望塔上水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在海天交接处,有一艘狰狞的木质大船正急速向这里驶来,在桅杆上挂着一面黑色骷髅旗,船上的海盗们一个个站在甲板上挥舞着手中的刀嗷嗷怪叫着,好不嚣张。
一直生活在皇宫中的单玉过惯了安逸的生活,面对着那些常听大人说毫无人性的海盗难免会有些胆颤。这次不同于上次的东王反叛,上次的单玉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灵,那时的他是无所畏惧的,但这次没来由的横祸让他的心跳像是落下一拍。当然他并不会担心有什么生命危险,因为风叔就在船舱里。
海盗船离商船越来越近了,人们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海盗们的面容了,一个个让人不敢恭维,脸上脏兮兮的,像是数年没洗过脸一般,黒牙黄牙不少,就是没有白牙,不少人脸上横七竖八的平躺着几条疤痕,更显狰狞可怕,还有一个瞎了一只眼,黑色的眼罩斜系在脑袋上,看他不停的指挥着船上的海盗像是海盗头子。
在过了盏茶功夫后海盗船终于靠近了商船,几个海盗大汉迅速的拿起宽大的木板架在两船之间,看那熟练程度就知道从事这行业很多年了。
架好木板,十七八名海盗在独眼海盗的带领下快速的迈到了商船上,只留下三四名在船上等候,而商船上的水手们也拿起家伙做好了防御,一旦海盗发狂,他们也不是好惹的。
看见海盗们走了过来,一中年精壮男子笑呵呵的走上前。这男子正是此次运送货物的货主,在听到水手们喊有海盗时他就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常年的海上往来使他不同于其他老板那般肥头大耳。
“嘿嘿,这位老大,您就行行方便吧,我们来回一趟也不容易。”货主点头哈腰的对独眼龙说道。
“我呸,方便个屁,把货物全都搬过去,饶你们一条小命,不然……哼哼。”独眼龙丝毫没把货主放在眼里,对水手们威胁道。
“啊!”
听完独眼龙的话,货主不由惊讶出声,全搬过去?
所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无规矩不成方圆。靠海上贸易吃饭的人自然也有一套规矩。商船南来北往,海盗们也神出鬼没的,若你没碰上海盗,那是运气好,若不小心遇到了海盗,也不必担心生命安全,只需交上一半货物就可以走了。
当初的海盗可不这样,遇到商船一哄而上,抢干净了便撤,抢船杀人也是经常发生的事,随着海盗的猖獗,海上的贸易便渐渐的少了,这也就间接断了海盗的活路。穷则变,变则通,于是一些海盗便联合制定了海上章法,规定在海中遇到海盗只需上交一半财物即可,海盗不允许杀害商船上任何人,若货主拒不上交,则发生的不愉快事由货主自己负责。后来海上的海盗都遵循了这条规定,海上贸易才恢复以往的气象。
看来海盗也明白杀鸡取卵是愚蠢透顶的行为,可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
货主刚开始说的话纯属客套话,他明白即便自己说破嘴皮子海盗也还是要收去自己一半的货物。只要他们老老实实拿走一半货物,别惹是生非自己就烧高香了,虽说海盗不准杀害商船上的人,但揍你一顿还是可以的。可当他听到独眼龙要自己的全部货物时,心里咯噔一跳,慌了。
若是独眼龙将自己全部货物都抢走,让别的海盗知道了肯定麻烦不小,按照海盗的规定是绝对不允许的,定会招来其他海盗的制裁,甚至杀一儆百,独眼龙再傻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不过只要不让其他海盗知道便可,那就只有……杀人灭口,想到这种可能,货主额头不由冒出了冷汗,货物再宝贵,但和生命一比就什么也不是了。
低着头的货主不可察觉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抬头偷偷瞥了一眼,看那独眼龙依旧若无其事的嚣张样子,心里明白,他肯定经常这么干。
船上海盗和水手们泾渭分明的站在两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水手们面对这些歹毒的海盗自是怨气十足,平时尚可压制情绪,现在听到却要商船上的全部货物,一个个喘着粗气,像是惹毛了的斗牛。
“凭什么给你们。”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压抑的众人烦躁之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尴尬,单玉向前一步,怒视着独眼龙。自小生活在皇宫的单玉自然不明白某些行业的潜规则,他只明白好人是不应该被坏人欺负的。
“凭什么?就凭它!”说着独眼龙晃了晃手中的钢刀。
“兄弟们,给我抢。”
似乎失去了耐性,独眼龙朝着众海盗大吼一声,本来他就打算把商船上的货物全部抢过来,顺便毁尸灭迹,正好验证了货主的想法。
看见动手的海盗,精明的货主当然不会再傻到去劝说他们,他也明白如今只有反抗才有一线生机,海盗的怜悯是别指望了。因此他快速向后退步,也朝水手们吆喝道:“大家快把他们打跑,要不然他们会杀光我们的。”
平时水手们隐忍是顾及货物,现在货主都让反抗了,他们当然把以往受的气都撒出来,看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般。
在两方的首领喊打后,海盗和水手们便交上手了,嘶喊声、叮叮当当的兵器相撞声响彻这片海域。从人数上来说,水手不比海盗少,可甲板上的现况却是水手被海盗压制着,处于下风。
这也难怪,水手们虽然豪爽,但却心地善良,让他们拿起刀剑去杀人是万万不可能的,可海盗却不同了,他们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心狠手辣,无所顾忌,不杀人抢劫,他们去喝西北风啊?
看着这一面倒的状况,货主急了,可有什么用呢。
海盗都和水手们交上了手,独眼龙却没有去找他的对手,而是双眼眯成一条缝,贼笑的看着单玉,缓缓的朝单玉走来,看的单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既然是赶尽杀绝,那当然一个也不能放过了,小孩也不例外。海盗们的残忍可见一斑。
看着逼近自己的独眼龙,单玉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随时准备雷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