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芸错愕至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盛薇,“你……你……”
苏盛薇冷冷一笑,她真的以为她不知道吗?霍士丹原本就是温良的马种,那天突然变得狂怒暴躁,她一直觉得蹊跷。后来她再去马场,饲养员告诉她,说他在那马身上发现了一根细针,她当即想起,那天出事前,站在她马后的是康熙芸!
如此一来,一切都找到了解释。
她冷冷地看着康熙芸,警告道:“不想我将这件事昭示天下,就识相的别来惹我!”
康熙芸终究做贼心虚,“你……你胡说八道!”当即拉起身边的女友,逃也似地走远了。
苏盛薇看着落荒而逃的康熙芸,轻叹了口气,心中除了无尽的寂寥,殊无快意。
外面是一片清明月光,夜色正好。
府中还有许多宾客未走,晚上的宴席一结束,大家还要闹洞房的。那飞花苑中张灯结彩,远远的都能听到大家的欢笑声,如此热闹的场景,她却没有勇气再及近。
强颜欢笑了一整天,真的好累,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犹如几个世纪般的漫长。
长廊之上,她抬起眼来,透过枝枝丫丫的村干,看到头顶上的夜空碧蓝如洗,上面缀满了碎金子般的星辰,闪烁着无比瑰丽的光芒。
这么美丽的夜空,叫她满心欢喜,晶莹的眼眸盈盈闪烁着。但随即意识到,他再不会在她身边了,更不会再陪她一块看夜景,一时间,望着天幕上的星星,心中凄凉极了。
从此后,这一生,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从此后,这十丈软红里的情情爱爱,与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所谓的前尘旧事,就当作烟花美梦一场好了。
苏盛薇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沿着台阶下去,想要在花园里静一静。行走到走廊尽头,便两个女子的低语声。原来走廊的拐角处,两个丫头忙里偷闲,正在窃窃私语。她们将身影压得极低,盛薇原本没打算偷听,怎想恰好听到她们提到了她。
“今天的婚礼可真美,夫人都已经下了命令,四少却还是弄得如此隆重,不知四少奶奶会多么伤心呢?”一个丫头娇软的声音低低传来。
“你今天一天都在厨房忙,可是错过了,四少奶奶可不像你想的那样,那般的不识大体,不顾局面。”
“四少近两年对四少奶奶都视而不见,你说,以后四少会不会只宠楚姨太?那楚姨太从前就是四少的恋人,想来四少一直没忘了她……”
接下来的话,盛薇没有再听下去,她回身沿着走廊的来路走去。清丽的容颜在月色的映照下,依旧波澜不兴。
娇艳欲滴的唇瓣勾起绝美的弧度,看来今天自己的伪装很成功,很好,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她必须叫众人对她没有防备,才能依照事先的计划行事。
回到房间,苏盛薇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做了多久,只觉得夜风从半开的窗子里烈烈袭来,吹得她玉体生寒。
小兰走过去将那窗户关上,转过脸来说:“四少奶奶,这秋天的夜风寒浸浸的,最是吹不得,还是早些休息吧。”
盛薇心中忽而无限凄凉,冷雨暖,日与夜,雨与晴,春与秋,对她而言,今后哪里还有分别?
即使心尖剧痛不已,皙白动人的面孔上,却有茶靡般美丽的笑容盛放,她对小兰道:“忙了这一天,还真是有些累了,我马上就睡,你也下去吧。”
小兰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退了出去。
透过昏黄的灯光,盛薇环顾着房间,精致的布置,中式的陈设,紫檀家俬,一色的苏绣香色褥垫,用银色丝线绣出大朵大多的芙蓉图案,看上去灿然生辉,镂空的花架子,上面摆着姹紫嫣红的花盆子,金色的地毯上绣着古典质朴的手工花纹,尽显奢华与贵气。
这满眼的繁华,犹如幻梦一般,清澈的瞳眸隐隐闪烁,仿佛红尘中摇曳的烛火,些许的波澜,却最终归于湖水般的平静。
她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嫁妆,华贵的衣衫、珠宝首饰、古玩玉器,等到要走了,却发现没有任何东西是需要拿走的。
夜阑人静,盛薇只听着那墙壁上的古钟“嘀嗒嘀嗒”,心中虽然也有些惴惴不安,但是这些惶惶与忐忑,都不能撼动她的决心。
她要离开,就在今夜!
苏盛薇就像一只蛰伏的小兽,虽然她一刻也不愿在这儿多待,但是必须等到深夜,她才能从这个房间走出去。等待与忍耐无疑是最痛苦的事,可是为了她的自由,这一点点的煎熬又算得了什么?
“嘭!”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大力踹开。就好比紧绷的弦,被人猛力一拉,惊得盛薇自那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见房门处,叶智宸高大的身形矗立在那里,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霸道而又气势汹汹。他的后背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中,正脸朝着房内,精雕细琢的五官上带着叫人惧怕的阴沉,整个人似暗夜的帝王一般,逼迫间叫人不敢迎视。
她僵在原地,错愕地看着他,今天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不待在他的新婚妻子身边,来这里做什么?
他已经迈开修长的腿,浑身带着危险的气息,朝着她步步紧逼而来,有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仿佛黑暗中噬人的兽。
她明亮的水眸闪烁不定,拼了全力才没叫自己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