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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他手心里的温度温暖了莫筱米,莫筱米提着裙子,跟着他的脚步,一路小跑在繁华大街背面这上了年纪的小巷,踩在那些磨得光亮的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脚步声。

有老妇人蹒跚的端碗横过巷子,卫锦鑫停下脚步,等老人过去,才拉着莫筱米慢慢的走。

莫筱米想起很久的以前,她座在傅鑫自行车后座,穿行在相似的小巷里,同样有老人横过,傅鑫紧急刹车,两人跌倒在地,然后相视哈哈大笑…… 鑫,是你吗?

她痴痴的望着卫锦鑫的背影,若不是你,怎么会那么像,那么像。

“筱米,一会就到了,不要急啊。”卫锦鑫回头,温暖的笑着,阳光在他乌黑的发上形成一个小光圈,莫筱米蹙眉看他。

那眉眼,那笑的时候嘴边的纹路……他怎么会忽然就变成了卫锦鑫?

明明是傅鑫啊,明明是她这20年来唯一爱过的男人,傅鑫啊。

他们穿过小巷,再往前走,居然到了潇湖边。

湖面是接天碧绿的荷,一直绵延到遥远的天边,透亮水润的绿,看的莫筱米心旷神怡,只觉得眼界忽地打开,原来世界如此辽阔……荷花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莫筱米深深的呼吸,由衷的赞叹:“好美!”

一只白鹭展翅飞翔,莫筱米抬头看它越飞越远,最后成了白色的一点。

天很高,云很远,人在天地间,渺小到不值一提。

“心情是不是舒畅了很多。我每次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来这里。世界这么大,那么一点点不快乐算什么呢?”鑫站在她身后,广袖长裾,风吹来,他的袖子鼓了起来,阳光恰到好处的明媚,他眯着眼睛看向遥远的天边。

莫筱米回头看他,微微启唇:“很美,很美,美到我真的忽视了所有的伤痛。”

鑫微笑,中指放在唇边:“嘘!既然已经忘了伤痛,就不要提起。”他拿出玉箫,修长手指轻按,箫声便悠扬响起。

居然是莫筱米当日唱过的那首《小情歌》。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乐

当有你的温热

脚边的空气转了

唱着我们心头的白鸽

我想我很适合

当一个歌颂者

青春在风中飘着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

我也不会奔跑

逃不了最后谁也都苍老

写下我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

最后谁也都苍老

“好听吗?”鑫扶摸着玉箫:“不过,总觉得这个曲子不该由箫声演绎,它应该像秋雨敲在芭蕉上的声音,叮咚清脆,悠悠扬扬,却令人回肠荡气。可惜,这个世上还没有这种乐器能演奏的出。”

莫筱米微惊,鑫世子,果然是如平安郡主所说,才华横溢,他只听过莫筱米唱过一次这歌,不仅记住了旋律,还摸索出了自己的见地!而这见地,正与这首歌原本的意境如此相同!

“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是。”莫筱米道:“鑫,你真的好厉害,这首曲子,确实是伴着钢琴而唱。没想到,你……”

卫锦鑫浅笑:“筱米,钢琴?钢琴是什么?”

“钢琴,就如你所说,是雨点敲在芭蕉上,清脆而悠扬。”

卫锦鑫眼中有了熠熠神采:“筱米,这个世上真的有钢琴这种乐器?”

莫筱米后悔自己的失言,她又该如何描述钢琴?只好敷衍的道:“筱米没见过钢琴,只是幼时常听隔壁老秀才提及。”

鑫有些失望,不过只是瞬间。

一只渔船靠岸,跳下一对渔民夫妻,他们提着木桶,脸上露出满载而归的喜悦。看到莫筱米和卫锦鑫,渔民丈夫快活的朝他们打招呼:“哎!买条鱼吧,新鲜着哩,刚抓到的,你看还活蹦乱跳的呢。”为了应证自己的话,他从桶里抓了一尾鱼,鱼打着尾巴,溅了渔民一脸的水,他依旧憨厚的笑着。

渔民妻子责怪他:“没看见人家是公子小姐吗?怎么会买臭腥腥的鱼。”说着又向鑫陪笑。

鑫微笑着说:“没关系啊,这一桶我全买下了。”

在夫妻俩又惊又喜的时候,鑫已经拿了足够多的银子,递到渔民丈夫的手上。

拿了桶过来,朝莫筱米勾勾手指:“你看,多活泼的鱼啊。”

渔民丈夫嘿嘿的笑:“真的很活泼呢,公子真有眼光。”

莫筱米看鱼,有些惆怅:“可惜再活泼,终究是失去自由的。”

鑫正色道:“谁说的?”又朝莫筱米眨眼:“遇到了我,我就给它们自由。”说着,竟然将鱼倾数倒入湖中,眼看着鱼儿摆一摆尾巴,朝那更广阔的水里自由的游去。

还了渔民水桶:“回去吧。”然后对莫筱米说:“你看,鱼儿们自由了。”

“可是我不自由。”莫筱米眉间一片愁云。

鑫摸着她的眉间,似乎想要将那里抹平:“不愁,不愁,我们笑一笑,就有办法了。再困难的事,终究还是会有办法的。”

“你都知道了吗?郡主,小仙,这些事你都知道吗?”莫筱米愁眉始终不展。

鑫点头:“我一直站在人群里看呢,筱米,你是好姑娘。”

“我不是好姑娘,我只是游司棠的三姨太。”莫筱米转过身,朝湖堤上走去,堤边是随风摇摆的杨柳,婀娜多姿的样子。

鑫跟在她后面,道:“筱米,你就是你呀,怎么会有一个身份圈住你呢?你应该是自由的,像鱼儿一样自由的。”

“可事实上我并不自由,我被囚禁在游家豪华的牢笼,这一辈子,连爱什么人都不能自己决定。”

鑫忽然愣在原地。她说什么?她不能爱她想爱的人,那个游司棠难道不是她爱的人?

感觉身后那个人停了下来,莫筱米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他心中居然暗自兴奋。

“什么时候,我才能向鸟一样,来去自如。鑫,我不想当一条鱼,一条鱼离开了水就不能活了。”莫筱米悠悠的说,然后抬起双眼,看进鑫的眼睛里去,忽然说道:“不如,你带我走!”

你带我走!

你带我走!

鑫的脑海里全是这句话的回音。

带她走,像给鱼儿自由一般给予她自由。

带她走……

他张着嘴,木然的看着莫筱米。

莫筱米却噗哧一笑:“我开玩笑的。鑫,谢谢你陪我出来。”

他却还没从那种震撼中走出来,莫筱米刚才真的只是开玩笑,还是一不小心说出来心中所想?

但是她笑了耶,他于是装作只是听了一个笑话:“开心就好。筱米,你是特别的一个,从第一次见到你,从你不甘心被平安郡主玩弄的那天晚上开始,从你的不逃避,从你的从容应对,我就坚信你是不容易被打垮的女子。筱米,好好的活下去,生命总会因为你的努力而精彩的。筱米,你的心是自由的。”

多好的话啊。她真想感激他,他又掏出玉箫,临着风吹奏起来。

只要你努力,生命总会精彩的。

莫筱米面朝潇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微扬下巴,她的头发还是那么乱,也没有去梳理,任由风吹过,她的表情陶醉沉迷…… 她心里在说:“所有伤痛都不过是吹在脸上的风,总有一天会过去的……我莫筱米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更强的考验!”

他却吹跑了一个音调,只因为心中反复回响那一句话:你带我走。

莫筱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需要,我便带你走。他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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