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彗秦枫站了起来,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御祯,眼中闪烁着嫉妒、怨恨、愤怒还有冷淡。
他嫉妒,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可以拥有他至爱的女人,他怨恨,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在三年前将爱的女人带离,他愤怒,因为眼前这男人横刀夺爱,他冷淡,只因这个皇帝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知道朕为什么找你来吗?”御祯很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他真的很欣赏他,因为除了毓瑞跟蒲风外,从来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说话,更妄论像他如此高傲冷漠地直视自己。
“彗某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皇上的心思与用意,小的又怎会猜到。”彗秦枫冷冷地盯着他,脸上一点害怕、敬畏的感觉都没有,他只是语气冰冷的回答。
御祯见他表情冷酷,心中更是欣赏,有魄力之人便该如此,有勇有谋,冷静机智,让人永远猜测不到他心中的意念。
“彗秦枫,朕很想知道,为什么昨天在顺贞门外,你会如此维护索绰络的女儿。”御祯收起笑容,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注视着他问。
而彗秦枫完全没料到御祯会问这个问题,整个人倏然呆了下,可立刻又回复正常,他紧抿了抿唇,眼神冷然地直视御祯,“因为索绰络宛秀答应过小人,只要将她安全护送进宫应选秀女,那么她便会让他阿玛报答我,给我好处。”
御祯闻言哈笑了两声,然后勾起冰冷的唇角,双眸射出冷光睨着他,“好处?你还真老实直接,”他扬起眉,一脸高深莫测的继续瞅着他道:“但是,你为什么不对朕撒谎?如此直接将你心中所想之事告诉朕,难道你不怕朕将你跟索绰络宛秀拉去处死,定一个通奸的罪名?”
“彗某会在逍遥山下救索绰络宛秀是碍于当时的情况,在顺贞门外救她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他冰冷如霜的瞧着御祯,“但如果皇上不相信小人的话,硬要塞个罪名给小人,那么小人也只好认了。”
在彗秦枫眼中,他根本就不是皇帝,而是抢走他心爱女人的敌人,而他在面对情敌时,是绝对不会给予好脸色的。
“你就不怕朕立刻将你抓起来治罪?”御祯眯起危险的眼睛,冷声问道。
“皇上乃一国之主,彗某只是一名小小的衙役,如果皇上要治彗某的罪,那么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皇上高兴,彗某随时都得人头落地。”
御祯闻言,脸上立刻漾起高兴的笑容,“彗秦枫,看来你胆子与毓瑞一样大,都爱将朕惹得跳脚,可偏偏朕又舍不得杀他,哈哈……”
彗秦枫依然是冷漠的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心想,看来做皇帝的都是情绪反复无常之人,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愁,今天可以将你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高兴时,他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尝尽世间所有最悲苦的事。
“彗某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彗秦枫恭手作揖表示行赔礼之罪。“况且好处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件容易得到的事。”
“好!”御祯高兴的伸手拍拍他肩膀,“朕最喜欢你这种真小人,比起那些敢做而不敢当之人英雄多了!”
彗秦枫看他一脸高兴的模样,不自觉郁闷起来,这皇帝的心思还真不容易猜,而他话里有话,裹贬之意均有,一听就知道他在还击。“那么皇上今天召见彗某就是想问清楚索绰络宛秀秀女一事吗?”
“不!”御祯冰冷的深邃黑眸闪过一道不为人知的诡谲辉芒,“朕一看就知道你是有才能之人,就好比是一只没遇到伯乐的千里马,而朕从昨天见到你就有着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朕非常喜欢你,所以……”他唇角漾起浅笑,“朕非常愿意当你的伯乐。”
“皇上意思是……”彗秦枫心里有点紧张的看着他,他这话是不是想让他做个什么官啊?
“朕想你封为御前侍卫,不知彗卿家意下如何?”御祯赞赏之色表露无遗。
彗秦枫猛抬眼帘直视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了希望,心里更是涌起了渴望,他的理智在告诉他不要淌这混水,可他的渴望却让他想起,这深宫中住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只要进来,他就有机会带她离开。
“如果彗某不答应皇上,皇上是否要将彗某拖出去治罪。”彗秦枫眼神闪烁,他向御祯作揖询问。
御祯冷冷的看着他,“朕知道你不会拒绝,因为在你眼里,朕看到你有入宫的欲望。”他转身走回椅子上坐下,抬起精明的眼眸盯着他,“虽然,朕暂时不清楚你是个怎样的人,但是朕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绝对会是个忠心于朕的良才。”
彗秦枫听了他的话垂下眼帘沉思,这皇帝的眼睛真的很锐利,就连他想的是什么他都看得出来,不过,既然他如此赏识自己,他,又怎么可以辜负他?挑挑眉,他甩了下衣袖,单膝跪了下来,垂下头大喊,“彗秦枫谢皇上恩典!”
御祯满意的点点头,高兴的拉着彗秦枫在御书房攀谈了将近五、六个时辰,之后彗秦枫用回客栈打点行囊再入宫面圣的借口才得以离开。
在这五、六个时辰的攀谈里,彗秦枫重新认识了御祯。他确实是个很有雄才大略的人,不当皇帝真的很浪费,一举手一投足均有着霸王的气势,那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绝对不是经过后天培育出来的,满盛朝能像今天这么繁荣昌盛,除了上一代皇帝的努力创造,有一半也要归功于他。
彗秦枫走在过月华门与日精门间,却倏然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他全身一震,站在哪儿动也不动,这是‘琴萧和鸣’,当年他就是写出这曲谱送静兰当十二岁生辰礼物,而知道这曲谱的人就只有他们俩人。
他快速转头四处搜寻着琴音的来源,一个纵身,使用轻功飞上了乾清门的屋顶,面向北五所,看着后宫中那一大片金黄色的屋瓦,他脸上漾起了笑容。
静兰,我们见面的日子近了!
永寿宫前院
“娘娘,您这琴音还真奇怪,怎么好象缺少了一部分似的?”云月站在弹琴的静涵身旁蹙眉问道,该不会是娘娘自己弹错了吧?!
“你不懂,这曲叫‘琴萧和鸣’,故曲子中还缺少萧声,所以你才会觉得像缺少一部分。”静涵唇角扬起抹阴险的笑。
今天小顺子来报,说皇上要亲自晋见一名微不足道的小衙役,当她一听到‘彗秦枫’的大名时也有那么一刻晃神,可当她见到小影子带他到御书房时,她才确定,不是同名同姓之人,进宫的彗秦枫真的是她妹妹的老情人。
“啊?”云月瞠大眼,笑着问,“娘娘,那萧声的那部分在哪里?”
“萧声那部分……”静涵站了起来,散步到银杏树下勾起冷笑,“在皇后的密盒里。”
“皇后?”云月不名所以的皱着眉头看向她,“娘娘,这曲不是您的吗?怎么会跑到皇后哪里去了?”
静涵恶狠狠地瞪着头顶上金黄色的银杏,她生气的从旁边拿起一根小木棍使劲的拍打,银杏树的花瓣像雪花一样纷纷坠落,“哼,钮钴禄静兰一出生就开始雪会抢我的东西,如果她没有将彗秦枫抢走……”她从衣衫里拿出一块似泪滴的玉石,紧紧地,愤恨地捏在手里,“我也不会将属于她的东西抢走!”
云月骇然的看着一脸暴涙的淑妃,身上的寒毛全都直竖起来,虽然她完全不懂自家主子到底是在说什么,可是却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淑妃很恨皇后,以至于,她一直都希望皇后能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云月咽了咽口水轻唤了一脸脸色不佳,气愤难平的淑妃,“您别生气,要保重身体啊!”特别是龙种,她瞥了瞥淑妃那颤抖的身体,无意识盯着她那滚圆的肚子看。
“幸好老天有眼,将彗秦枫送了进来,”她奸诈一笑,“只要钮钴禄静兰见到彗秦枫,她一定会情不自禁的想跟他走,而这事要是让皇上与老佛爷知道,她就永远都别想再跟我斗了。”
“莫非娘娘又有什么良好计策?”云月贼头贼脑的凑上前,一脸阴森的瞧着主子问。
“现在还没到时候,”静涵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她转身往屋里慢步走去,“只要时机成熟,钮钴禄静兰就会知道,这后宫中到底,还是我钮钴禄静涵厉害。”
在太和殿广场外,一大群新进秀女全十字排开等候筛选与分配房间。
星月一大早与小路子伺候好自家主子起来梳妆后便一同来到此处,而喜塔腊迩清也在皇上下朝后往这边走来。
内务府总管贺德在这群秀女中徘徊训示,“朝廷之所以举行三年一次选秀就是为了充裕后宫,入选者必须为满族八旗家族女子,但凡入选的小主都必须知书识礼,体态均匀,容貌清秀,明辨是非,为皇室繁衍后嗣,将皇上侍奉的舒舒服服……”
“贺德公公!”星月见他训示完,漾起笑脸轻唤了声。
贺德一见星月与小路子,赶忙扬起笑脸迎了上去,“星月姑娘,你来了。”
而此时,从永和宫赶至的喜塔腊迩清也扬起浅笑迎了上去,她轻福身行礼,“贺德公公!”
“两位姑娘既然已经到来,那么新进秀女的住行就有劳你们分配了。”贺德拱手作揖,脸上扬虚假客套的笑意,然后转向众秀女,“各位请跟随本公公到交泰殿进行筛选。”
贺德领着众女纷纷往交泰殿而去,小路子见他背过身便一脸鄙荑地睨着他背影道:“这贺德真是墙头草,看也知道他奉淑妃之命来这。”
“好了!”星月冷着脸盯着贺德远去的背影,“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免得为娘娘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星月、路公公,这段日子有劳你们了。”迩清温柔地浅浅一笑,向两人打招呼,顺便提醒她们,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哪里的话,咱们可要好好看住这帮小主了,别辜负娘娘寄予在我们身上的期望。”星月浅浅一笑,上前抓住她的手轻拍了下。
过后,贺德将一小部分优秀的秀女选了出来,其余的很多都分配到宫中为奴,在交泰殿里贺德将事情全部交代妥当便让星月与迩清将她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跟随星月到储秀宫暂居,一部分跟随迩清到钟粹宫。
“欸,你叫什么名字啊?”在迩清带路前往钟粹宫的路上,索绰络宛秀好奇的望着走在自己隔壁一脸温柔的姑娘。
“我叫乌雅颜缇,姑娘您呢?”她柔声浅笑地回答着,也好奇的打量着她。
“我叫索绰络宛秀,你叫我宛秀就可以啦!”她甜甜一笑,亲切的看着她。这乌雅颜缇好温柔,笑起来更是漂亮,而且眉清目秀的,让人见到她便不自觉亲切起来。
一行人经过了宫中长街,终于来到钟粹宫正殿内,迩清转头看向她们浅笑道:“奴婢恭喜各位小主今天可以通过筛选,奴婢叫迩清,是负责钟粹宫的姑姑,站在各位小主身后的那两位奴婢,一个叫香兰,一个叫香穗,从今天开始,各位小主的衣食均由奴婢负责,各位小主有什么吩咐,可以尽管让香兰和香穗去办。”
众秀女纷纷笑着点头表示明白,迩清便开始为各个秀女分配一间厢房,独独留下了正殿内堂那间寝室没有分配出来,在她临行前还吩咐了香兰与香穗注意各个秀女的住行饮食习惯,但她却忘记告诉她们,这钟粹宫原来的主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