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太妃椅上的钮钴禄静涵闻言,顿时挣扎着坐起身,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云月急急忙忙上前搀扶着她落地。
喜塔腊迩清低垂脑门,静静地站在一旁,柳眉因太监的话眉心紧蹙起来,眼中闪过一抹为星月忧心的表情。而这一切,却尽收瑶荆眼底。
而钮钴禄静涵满脑子都在想静兰会怎样做,而她或许可以借此机会除掉她。焦虑间匆匆把迩清与瑶荆打发后,就让云月随她回寝屋换装准备往坤宁宫而去。
瑶荆古灵精怪地跟在喜塔腊迩清身后,两人距离大约有十步远,她是故意不上前的,目的就是研究这个名叫迩清的宫女,到底是皇后身边的人,还是妖妃派去皇后身边的卧底。
就在迩清前脚跟刚迈出永寿宫门时,一个宫女瞬间扯住迩清的手,她们没有说话,只用眼神传递讯息,两人细心地避开永寿宫的奴才,随后往右边的隐秘潇湘走去。
这个宫女她认得,记得半年前她进宫找静兰姐,刚走进坤宁宫大门就被她莽撞地泼了一身汤药,结果她被星月狠狠地教训了顿。
难道这个迩清真的是妖妃的奸细?!瑶荆沉思了下,瞥见左右前后没人跟踪,才轻巧地施展轻功追去。
“碧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要是让人看见,会出大事的。”迩清紧张地拉住她的手,眉心皱得更深。
“是路公公让我来给你传话,皇后娘娘正赶往慈宁宫救星月姑姑,储秀宫出事,可能和钟粹宫有关,所以钟粹宫绝对不可以再出差错。”碧玉反抓紧迩清双臂,“迩清,你要把钟粹宫的小主看牢,别再让她们闹事,否则老佛爷查下来,你会首当其冲的。”
“你放心,我会把钟粹宫的小主看好。”她轻拍了拍碧玉的手,眸光中含藏着担忧与复杂的情绪,深呼吸了口气,“现在我比较担心的是皇后娘娘和星月,老佛爷并不如表面上所看到这般仁慈,如果娘娘为救星月和老佛爷硬碰硬,只怕……”
瑶荆趴伏在屋瓦上方,把她们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本来,她还以为那个叫碧玉的宫女是奸细,如今看来她们都是静兰姐的人,皇后果然是皇后,手底下的人个个冷静机智。
不过,她并没迩清心中那么焦虑不安与担心,毕竟静兰姐是一国之后,而且皇上最近对她宠爱有加,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一定会去救她的。
心里正这样想着,暗巷里的碧玉又开口了。
她给了迩清一个安心的笑容,“路公公已经到乾清宫找皇上去了,所以碧玉相信娘娘不会有事的。”
迩清点点头,眉心虽舒展开来,但心中的忧虑却让她不敢放松。“好了,那你快回永和宫去,别让人发现。”
语毕,她转身离开暗巷,与碧玉分道扬镳,往月华门方向,以免引起淑妃那些奴才的怀疑。
瑶荆偷偷跟着碧玉朝隆福门走,在体和殿转角处,瞄见一个黑影在头顶‘唰’一声掠过。
她悠然像发现好玩的游戏似的,一双大眼灿放出精光,有如猎人遇到心喜已久的猎物般追了过去。
这宫殿建筑在皇宫最边处,偏僻又荒凉,放眼望去,殿里空荡荡,一点也不像妃嫔住的地方,前院的大树与盆栽都枯萎,只剩下黄叶凄凉随风落地。
“皇宫还有这样的贵地方,那黑衣人干嘛跑来这里!”瑶荆扁嘴喃喃自语,甚是不悦,“还以为会有什么线索,真是白费功夫。”
过了三刻,主屋大门轻轻开启,那名黑衣人出门又回头道:“娘,我不会让你永远在这里受苦的。”
说完,她略施轻功跳上屋檐,瑶荆拼命伏底身子,尽量把自己隐藏好,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逃向顺贞门。
“这次可好,她是逃了,我却迷了路。”瑶荆生气地运用轻功回到地面,“要在继续留在瓦上,我看不被当成刺客才怪,”她凝视前方好一会儿,又转向后,“这皇宫还真是大的没谱,我该怎么出去啊?”
她颓废地垂下双肩,瞄了瞄大门上的匾额,寿安宫?什么鬼地方,难道住在这里就能长寿平安啊?鬼扯捏,鸟不拉屎的,跟塞外的沙漠差不多。
生气地在心里骂了一遍,她才嘟着,打算以那黑衣人逃跑的方向为方向,反正只要找到宫女,她就能问得到路出宫。
走走停停,瑶荆累的就连在心里诅咒盖皇宫的那个人都没力气,一刻过去,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有没有搞错,皇宫那么大,养了那么多人,就连找个问路的人也这么难吗?”她抓狂了。
现在天色越来越暗,可她却还在宫内兜圈子。无论怎么转就是转不出去,就连坤宁门都找不到,一整天没吃没喝的,她也忍了,但要是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乌漆抹黑的找不到出路,很可怕耶!
突然,一阵馨香的味道在她鼻间飘过,原本懊恼又生气的她,眼睛登时一亮。“终于找到有人的地方了。”
这话语气有点紧张,有点咬牙切齿,却又有点感激的意味,脸上的表情更是稀奇古怪,眼眸闪着泪光,嘴角却挂上灿烂的笑容。
跟着散发出来的气味走,她听到一所又大又漂亮的四合院,里面殿门敞开着,一把阴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人,快到酉时,天色也不早,不如你先行回府,这里就放心让奴才打点吧?”某太监毕恭毕敬的询问。
瑶荆偷偷躲在窗口下,笑意忍不住挂上红唇,真受不了这些小太监,说话比她这个女人还要女人。呃,不对,他们是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怎么可以跟自己相提并论。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一把沉稳的嗓音说道:“也好,不过你要记住,这是皇上吩咐下来给淑妃娘娘熬的美颜汤,你得小心看着炉火。”
话一说完,脚步声离大门越来越近,瑶荆知道这个‘大人’要离开,身手敏捷地飞窜到转角处躲着,回头偷望时,那位‘大人’已背对着她渐行远去。
举止优雅,手持折扇,步覆沉稳,肯定是个武功了得之人,而且内力相当深厚,在皇宫当太医,太委屈了!唉,真可惜,要是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她一定会拜他为师。
瑶荆看见‘他’出了四合院大门右转离开,脸上的表情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眸中闪着坏主意,拾起屋旁小树下的石子,轻手轻脚地来到窗边。
只听到石子被内劲打得飞出‘咻’的一声,接着屋内响起‘咚’的一声重物倒地声。
瑶荆眼珠子溜转,古灵精怪地四处瞄了瞄,才大着胆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太医院大门。
没错,刚才听到那个小太监的话,她已猜到此处是何地方,既然来到这里,又听到她不该听的事,她当然要搅和一番,让妖妃涂上这汤药‘兴奋’的昏倒,好为静兰姐报仇。
灵机一动,不管后果,只要想到就动手去做。
她看见小药炉前贴着‘淑妃’两字,便兴奋地揭开药盖,嗅了嗅馨香的药味,才奸诈地勾起坏坏的笑容,将揣在怀里的药粉往药锅里倒。
这是她在扬州时,从小混混手里弄回来的‘猫爪草’粉末,虽然这并不是毒药,只是恶作剧的一种小玩意,可是她相信钮钴禄静涵那坏女人搽了,准会‘激动’得吐血而亡。
一想到钮钴禄静涵把这玩意涂上脸,然后花容失色地惊叫,一双十指不碰杨春水的玉手在双颊上拼命抓痒,一条条像被猫爪抓出的血痕,一副丑八怪的模样——
“哈哈,报应!报应!”笑声夸张,可心里高兴的程度已让她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最重要的是,她身后进来一人,却毫无所觉。
“什么事这么高兴?”好奇的他,微笑地瞅着那个苗条的背影,轻声问。
白浦风因忘记交代小三子把静兰的药端到乾清宫而非坤宁宫的事,又折返太医院,可还没进门,他就听到一声很悦耳的笑声。
瑶荆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笑着回答他的话,“那个妖妃变成大花猫的脸,我能不高兴吗?!”
“哦?为什么?”俊帅的笑容漾起,眸中多了一种奇怪的神色,凝视着她,不解道。
“因为我把‘猫爪草’放她药……”脑门轰然一响,她霍地闭上嘴,眼瞳瞠得很大,却充满愕然与震惊。
噗哧一声,白浦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并不是宫里人,而且此番前来,真的只为恶作剧吗?”
他怎么又跑回来了?她刚刚明明瞧见他离开的呀!真是笨死了,居然被他逮个正着。
微侧头,感觉到他开始往自己的方向走来,瑶荆不禁记得犹如热窝上的蚂蚁,心跳更是加速……他该不会是想把她抓去见妖妃吧?那她肯定会玩完。
白浦风悠闲地慢步靠近她,想看清她到底是谁,却被瑶荆更快速地向旁边窗户跳了出去。
看见她慌乱而逃,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不一样的愉悦,或许,他们还有机会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