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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夫人,这究竟是怎么会事?”楚云天怔怔的看着楚夫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错,若是换做任何人,知道了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年原来却是自己的敌人,只怕也会说不出话来的。

楚夫人一脸的绝望,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亲生儿子,看着他们眼中的不解与知道被欺骗后压抑不住的愤怒,心中抽搐着,绞痛着。幽幽的叹了口气。“天意啊……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她的目光变的阴郁,看向杨杲,“你要找我报仇吗?我可以告诉你,夏恋秋的毒是我下的,就连你的母妃,也是可以说是死在我的手里的!”

“你说什么!”杨杲如被人狠狠刺了一剑一般,痛不欲生,看着眼前这个收养了自己十几年的“娘”,曾经,自己是那样的尊敬她,那样的感激她,可她却是害死自己母妃的仇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我今天就要为我的母妃,我的秋儿讨回一个公道!”杨杲双目腥红,几近疯狂,举起手中锋利的宝剑,向着楚夫人猛击而去。

“住手!杲儿!”楚云天猛然闪身挡在楚夫人的身前,杨杲始料不及,锋利的剑锋直插楚云天胸口,应声而没!楚云天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老爷!”楚夫人大吃一惊,赶紧放开鬼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楚云天,“老爷,你,你这是何苦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爹……”楚风冲上前来,帮楚夫人将楚云天放坐在地面之上。杨杲怔住,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夫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对不起你,你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才会做出那些错事……”

“杲儿……”楚云天低唤着,向杨杲吃力的伸出手。杨杲缓缓走上前来,在楚云天的面前蹲下身去,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义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云天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楚夫人按住他的手臂,“老爷,还是让我来说吧。”

“当年,我娘家林门是朝廷上有名的将门之家,我爹我大哥都是为大隋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名将,你母妃的娘家薛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与我家是世交。老爷楚家也是将门之后,从小便与我订有婚约。我对老爷更是一往情深。”楚夫人的目光便的朦胧,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少女时代那美好的时光之中。

“那时,我一心等着老爷将我娶进门,我便能与我心爱的人朝夕相对。此生便无遗憾了……可是……是你母妃破坏了我所有的梦想,也可以说,她毁了我的一生!”楚夫人此刻,因为愤怒而面孔扭曲着,声音之中更透着彻骨的恨意。“一次偶然的机会,老爷却在见到你母妃之后爱上了她。你能想象那种被自己最爱的人抛弃,被自己最好的姐妹背弃的感觉吗?我只觉得生已经没了希望,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说到此,楚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可是似乎我并不是唯一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可怜人,你母妃却因着倾城的美貌被你父皇看中,选入了宫中,我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也许,这便是上天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停顿了一下,楚夫人的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可是,没想到,那昏君杨广为了讨你母妃的欢心,竟然打起了我林家传家之宝紫玲珑的主意!诬陷我林家一代名将意欲谋反,将我林家满门,杀了个精光……只是为了夺取紫玲珑赠予你母妃,我林家上下四十三口人命,在那昏君的眼中竟然不如你母妃的一笑来的重要,这口气让我如何能忍!”

“娘……你是说紫玲珑本是林家之物?”楚风吃惊的看着楚夫人。

“不错,隋炀帝这个昏君,为了一个女人,害的我林家家破人亡。可能是我命不该绝,机缘下却给鬼刹所救,入了鬼门。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我答应鬼刹将家传紫玲珑夺回,献给他助他练就鬼爪神功。”

“然后你就假意回到义父身边让他因为愧疚收留于你……然后又将带毒的点心送到宫中给我母妃,对吗?”杨杲眯起眼睛,冰冷的目光扫过鬼修罗的双眼。

“不错,你母妃那个傻女人因为觉得亏欠我林家太多,竟然在知道我已经下毒的情况下还吃了那桂花糕,以为这样就能减少良心的谴责,哼,简直是太可笑了!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她了吗?”

“可是惠兰她已经死了,你还要如此恨下去吗……”楚云天颤抖的声音响起,“当初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来,我知道你恨惠兰,更恨我,如今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夫人,就请你放下心中的恨,因为,恨着别人,苦的也是自己啊……”楚云天一阵猛咳,一口鲜血喷出口来。

“老爷……”楚夫人已经泪流满面,“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累了,已经不想再恨了……再也不恨了……”楚夫人从已经昏迷的鬼刹身上摸索着,终于,从他的衣襟中颤抖着取出了那对紫水晶耳环,“杨杲,对于你的母妃,我不会感到愧疚,可是对夏姑娘,我确实做错了,这对紫玲珑是我林家的传家宝,现在我将它交给你,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

“夫人……”楚云天费力的拉住楚夫人的手,“这辈子,我对不起你……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娶你做我的娘子……”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双眼缓缓地闭上,握着楚夫人的手颓然的垂下……

“老爷……若是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娘子!”说罢猛然抽出腰间,匕首刺入胸口之中!软软地倒了下去……

“娘!”楚风嘶声大喊,一夕之间痛失两位亲人,他目光呆楞,怔怔的看着楚云天与楚夫人的尸体,良久,猛然站起身来,不发一言,发疯般的向殿外冲去!

“楚大哥!”恋秋焦急的喊道

“让他自己呆一会儿吧,我们不要打扰他。”杨杲拦住恋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带夏老爷离开这里。”

恋秋点了点头,与杨杲将下阔扶起,顺着来时的路向洞外摸索着走去。

“杲,我们去哪呢?”相携走出石门,阳光刺的恋秋有些睁不开眼睛。以手做棚,遮住眼睛,看向起伏的荒山

“我们……”

“你们哪都去不了!”

“是你!李世民!”恋秋诧异的睁大眼睛。

“你要做什么!”杨杲将夏栝与恋秋挡在身后。

“做什么?你这前朝余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李世民轻轻挥手,无数的弓箭从四面八方指向了恋秋三人。“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璧云她现在如何?你早就知道她是我冥楼的人了,对吗?”杨杲冷冷的看着李世民。

“你以为就凭她能骗的了朕吗?”说到此,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朕已经给了她很多次机会,可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还是担心下你们三人的处境吧!”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杨杲低沉的声音响起。

“交易?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和我谈交易吗?”李世民轻蔑的哼道。

“若是你答应放过他们两个,要杀要刮我杨杲绝无二话,也绝不反抗。”杨杲沉声道,眼中是一抹决绝。

“杲!你疯了吗?”恋秋大惊失色。

“你以为朕会怕你反抗?”李世民的眉头皱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杨杲。

“不错,他们两个受制与你,我自是不敢反抗,可若是你一定要将秋儿与夏老爷一同处死,我只有拼死一博了!”

“杲!你不必求他!生死有命,若是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恋秋的眼睛模糊了……双手紧紧抓住杨杲的手臂。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看着恋秋,“还很有骨气呢,好吧,杨杲,朕就破例一次,只要你在朕的面前自行了断,朕便不杀他们两个!”

“秋儿,你要好好的活着,为了我,好好的活着……”杨杲眷恋的看了一眼恋秋,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决然的回过头去,看着李世民,“你可要言而有信!”

“我李世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毕竟是一国之君,说过的话是从来都不返悔的!”

杨杲目光决绝,挥开恋秋的手,举起手中的剑,一道寒光闪过,血花四溅……

“不!”恋秋凄厉的呼喊在旷野中回荡……“杨杲!我恨你!”恋秋勉强扶住杨杲瘫软的身体。声泪俱下。

“秋儿……”杨杲颤抖着抚摩这恋秋爬满泪水的面颊,深情地看着她,原来,他竟然如此爱她,现在,他要走了,却是如此的舍不得她……抚着胸口的手沾满了鲜血,费力的抬起,用自己的鲜血在恋秋精巧嫣红的唇上描画着……

“……杲,你是故意的对吗……你是为了那药引对吗……不……我不要你死……不要……”恋秋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残忍,为什么他们之中只能活一个呢……

杨杲轻轻摇了摇头,“秋儿,你要好好活着……”

恋秋蹒跚着站起身来,嬴弱的肩膀托起杨杲高大的身体。一步……一步迈向面前的绝崖。

李世民冷冷的看着她的举动,示意想要冲上前去的卫兵退下。

“杲……”恋秋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温柔。“我不能把你交给那个狗皇帝……所以,对不起……”恋秋在悬崖的边上停下了脚步,“杲,秋儿陪你好吗?有秋儿陪你,即便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也不会觉得孤单……”

“不……”杨杲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眼前越来越暗。语气却饱含着焦急与痛楚。他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是,他绝不能让她那么做!“秋儿,你要好好活着,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杨杲俯在恋秋耳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孩子!”恋秋瞪大了眼睛,杨杲的话像是一记猛锤,让她整个人都僵在当场。通过朦胧的泪水,想努力看清楚他的眼。

杨杲颤抖着拿出紫水晶耳环,费力的抬起手来,想帮恋秋带上,视线一片模糊,却怎么都戴不上。恋秋握住他的手,帮他将耳环带在了自己的耳际,呜咽着“杲,我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

杨杲最后轻轻抱了下恋秋,便猛然将她推开,身子向后倒去……别了……我的秋儿……

“不!杲!”恋秋声嘶力竭的喊着,却唤不会他下落的身体,眼前的画面猛然与当日镜中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杨杲此刻的目光并不似镜中那般空洞绝望,却是带着一丝欣慰的微笑……

缘来……缘去……缘尽……缘灭……

一切皆有定数……

人已去,泪长流,道不尽心中百转千回……

开始?结束?

却道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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