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着,秋直静静等待着。他非常了解罂粟这把剑。
实际上,让被诅咒的魔剑罂粟嗜血从而爆发卑鄙而恐怖的力量是需要非常大的代价的。除了献上带上了自己精神力量的鲜血,秋直不认为他的做法不会受到天谴。而他没有选择退缩,相反,他正在等待这个天罚。
不久,罂粟停止了吸食,他的血液便停止了流动。整把剑已经染上了无比浓重的血腥味,甚至已经蔓延到腐臭的边缘了。
秋直双目紧闭,他知道属于他的考验要来到了。
天山的上空,乌云盘成了一条黑漆漆的巨龙。本来光线就不好的天山,这下更加灰暗了。雪片一年四季不曾停过,而此时却戛然而止,把所有的空间都让了出来,让给那条蜿蜒着得巨龙。
龙铿锵吐息,便是云层中蠢蠢欲动的闪电,狂躁的气息在一点点的电苗中喷发出来。巨龙的身体无限得增大,很快,天山附近一片都已经不见天日。
魔宫之上,无疑是雷电能量最密集的地方。
来了,天罚!
秋直把罂粟收在剑桥,身体不动如山,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相反,盘龙越显嚣张,恨不得张口将整个魔宫吞噬。而魔宫的小妖们,无处不在嘲讽乌云的迟疑,盘龙忍无可忍,终于,闪电降落,妖气戛然而止。
不同于一般闪电的是,除了轰响的声音之外,那道雷得冲击力,竟然使天山各处发生雪崩,冰河碎裂,仿佛整座山都在摇动。
天罚只有一次,而且是一击毙命的。盘龙长啸一声,随即烟消云散去了。
天山与朔方相隔甚远,但是闪电的波动却也能传达到柒叶心里。莫名其妙的便觉得被雷轰的是自己,全身都麻木了。
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和气息,绝不是人可以做到的,那么除了天罚还可以是什么?或许是自己诗魄对于精神力的感知太敏感了,导致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天罚的那个方向好像是天山。柒叶远远望着,心中似有波澜。
“你别动了,我背你。”柒叶俯下身子,示意让紫燕趴上去。
紫燕也没有拒绝,一是没有必要拒绝,二则身体的虚弱让他无法拒绝了。
她紧紧抱住了柒叶,一直在身边的,最可靠的男人。虽然不是绝色美男,但一颗弃世而好胜的心却和自己一摸一样。权势繁华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废柴,解救苍生之后,归隐山山林必定是他们的选择。
紫燕享受着这样的幻想,而现实很残酷,他们的路,还有很长。
“紫燕,我问你。”
“恩?”看不见柒叶的脸,紫燕却从声音中听出了柒叶心中的凝重。
“在我身边的会很危险的,紫燕。”
紫燕愕然,和她青梅竹马的柒叶,如今已经是盟主的身份,要做的事情很多,他已经真正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只要跟柒叶在一起她不在乎有什么危险,然而,这就有点累赘了。
成为柒叶不能放手一搏的羁绊,就算是面临强过自己的对手,却还要考虑她的安全,为什么自己修为这么低,为什么一直跟不上柒叶的步伐?想到这里,紫燕眼角不争气的湿润了。
“奥,我不是那个意思呀。”柒叶听出紫燕心中的不甘心,连忙换了个语气,“我只是担心你安全,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紫燕看了看紫薇剑,确实,没有我你就不能使用它了是么?紫燕暗暗下了决心,紫薇剑的力量成为她唯一的靠山。
阳光已经漫了上来,大地从黑暗中慢慢苏醒了,恢复了她的光彩。
避开市场,前面是一条无人的小桥。朝阳落入水中,红日微波协奏,一曲安详,几调朝思浅浅的荡漾。
过了桥头,那边桥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位老者,苍白的须发,一架古琴在他手指下抚动了琴弦,却不发出声音。
同三清山上的神秘老人一摸一样!柒叶惊诧得看着,紫燕忽然觉得脚步停了,便抬头看,同样诧异。
他抚琴的样子非常陶醉,而且琴弦确实在波动,却不发出声音。柒叶马上想到了玄音,隔空传音道,“这是怎么回事。”
“主人,他是我以前主人的魂魄,我的寿命马上就要到尽头了,他是来接我的。”
“什么?”突然寻思,柒叶问玄音的问题还少么?从有了太古玄音以来,只要是难题,都拿来问他了,本来页数就不多,哪经得起这样问法。
“最后一页了,主人,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说。”柒叶伤感道。
“这是一场赌局”玄音的声音徐徐消失,旧黄不堪的古书从柒叶身上飞出来,一直飞到抚琴老者的手上。
那老者对着柒叶一笑,手掌上冒出一团火焰。
“别!”柒叶叫道。
太慢了,字句出口的时候,太古玄音已经化成的灰烬。老者长袖遮在古琴上,慢慢来到柒叶身边,一语不发,却往柒叶和紫燕额前各点了一下,然后潸然一笑,挥秀而去。
没想到曲未终,人先散。这么久了,玄音也有了人的感情,然而时间却没让他吧最后一句话讲完,甚至连告别的话语都没有。柒叶点点心痛,赌局一词深深映入心中。赌局,不是输就是赢,到底是谁和谁在赌,他们赌的是什么,赌注又是什么。
轻轻的一点,柒叶没有感受到任何波动,紫燕却已然昏睡了去。叹息一声,老师啊老师,你能看到现在的情况么?为什么跟你当初说的不一样。
“惊”字的锦囊,你能告诉我么?那时被秋直攻击,柒叶真的觉得自己命悬一线了,正要打开惊字锦囊,却被秋直一把抓起,直接让柒叶的意识都模糊了。秋直说的“你太弱了”无时无刻不在柒叶耳边徘徊。强者,究竟有没有底线?
师兄,你追求的就是超越了所有人后的强大力量么?这个世界,实力就是王道,师兄说的没有。
柒叶的步伐显得懒散了,恰巧此时,一中年郎中迎上来。
“大侠,大侠,这位小姐气色极差,头顶乌云,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相。不如我给你看看相?”
柒叶烦躁道,“你到底是郎中还是术士,她身体有恙你怎么给我看相?”
“少侠这话就说错了,这姑娘的凶气并非来自他自己,而是来自少侠你呀。”
“什么?”柒叶惊道。
瞧见柒叶一脸疑惑,这郎中就知道有戏了。此时他哪里还低声下气的,故意道,“算了算了,你不要看的嘛,算我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