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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谣言四起

她又何尝不心疼,那些器皿好些都是自己一下一下描绘的,以前不在内局,不知道工艺制作的辛苦,再精致的摆件损坏了,也仅是觉得可惜罢了。现在却不一样,累月的修习和操持,器物上面的一画一刻,皆像是融入了自己骨血里,仿佛自己一直就是司宝房里一个小小的女官,终日围着宝器、釉料打转,忙碌而辛苦。

“在主子们的眼里,不过都是些再简单不过的物件,冗杂又琐碎,只是用来装点场面而已。只要不耽误日常工作,碎了几件器具,毁了几套模具,谁会在乎呢。”

“是啊,皇室之尊,高高在上,怎知道这些对日日操持的我们来说,是何等性命攸关的物件。”

老宫婢们一边长吁短叹,一边摇头,隐着无奈和悲凉。恰巧余西子在这时候踏进门槛,闻言,眼睛里也闪过一抹酸楚的神色。

然而正如那些老宫人所言,司宝房里面发生的事,只要不影响到平素的生活,根本没人会关心。而尚宫局的调查仍旧进行着,只不过,现在是从带物,换成了提人。

宫正司之前也有将宫婢们带走问话的举措,不过那时只是例行公事。尚宫局却不同,很多宫婢当日被带走,到了晚上还没被放出来,往往都是一去不返,生死不明。

内局之中顿时人心惶惶,谣言四起,以至于不论是不是身在宫闱局,六部的宫人们都纷纷惊慌害怕起来,终日忧心忡忡,生怕自己是下一个被带走的,然后不明不白地就被……

这下子,掌首们再也坐不住了。

二十三这日,司宝房里迎来了言锦心和白璧。

掌事的女官们此时此刻都不在绣堂里,白璧进了门,瞧见连一个管事的也没有,以为她们都出去躲是非了,刚想挖苦两句,就被言锦心拽了一下胳膊。后者咳嗽了两声,白璧悻悻地耸了耸肩,两人便在宫婢的带领下,去西厢殿阁那边坐着等余西子回来。

苑里面冷冷清清的,让人总觉得有些凄风苦雨的味道。

言锦心抿了口热茶,想起自己的地方也是如这一般的光景,情不自禁地一叹。这个时候,门扉忽被推开,有侍婢先行走进门道里,然后两个宫人掀开帷幔等着,片刻,后面那一道窈窕的身影才迈着莲步款款走了进来。倒是好大的排场。

“让两位掌事久等了。”

扫了扫落在肩上的花瓣,余西子将披着的烟罗软巾脱下来,交给一侧的宫婢挂上,随后朝着梨花木桌案前的两个人略一颔首,算是问候。

言锦心和白璧对视了一眼,到底是有些不同了,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又说不清楚。

老练的女官将手里面的茶盏放下,等到余西子落了座,才淡淡地道:“我们过来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尚宫局最近对于几房的动作,实在是有些过了。特地来找你商量商量。”

余西子坐到她们身边,跟着叹息道:“区区几天,房里面都快被她们给拆了。”

言锦心点点头,“再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就算是过了换季之期,也不能这么糟蹋人吧。很多东西,往后还得做呢,这下全都给弄坏了,光是修补就费了好大工夫,现在又把人给带走了,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可不是,这东宫的筵席出了事儿,应该去查东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白璧跟着道。

未等余西子接茬,言锦心就摇了摇头,冷笑道:“成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子,就算是借给尚宫局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打扰浣春殿。”

“不敢动浣春殿,就挑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下手!”白璧有些激动。

言锦心又笑了一下,道:“关键是,针对司饰房和司仗房也就算了,可对司宝房居然也是这般。谁不知道余司宝的背后还有一个成妃娘娘,这么做,简直是在打东宫的脸。”

绕来绕去,又从成海棠绕回到了余西子身上。

余西子看了看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人,低下头,并没做声。

过了须臾,还是白璧等不起了,忍不住道:“余司宝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任由尚宫局在尚服局里面横行下去?”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余西子掀开杯盖,又重新盖了回去,颇有些无奈地道:“我能怎么着?人家可是奉了明光宫的懿旨而来,小小的一个司级,能有什么作为?”

“难道余司宝还怕了那司言房不成?”

余西子抬头,看着白璧道:“不是司言房,而是尚宫局。”她将那茶盏搁到桌案上,徐徐地道,“现在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尚宫局可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能先斩后奏,我们拿什么去跟人家死磕呢?就算真是让你逮到了机会,可对阵一个司言房,就意味着是挑战尚宫局的权威,还是当着整个宫部六局的面。你说那尹尚宫会不会记仇呢?”

余西子说到此,言锦心和白璧的脸上都不禁显出沉重的神色来。

“难道真没有办法吗……”言锦心眯起眼,眼底里有些许恨意一闪而过。

余西子察觉到了她的神色,淡然道:“除了去找崔尚服,别无他法。”

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一局掌首,责无旁贷。就算是尚宫局惹不得,然而为了颜面,也不得不硬碰硬了。

言锦心和白璧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东宫的侍婢进了门,还是浣春殿成妃那里的,找余西子再过去一趟。韶光在这时候已经回到了绣堂,正整理着桌案上的图籍和画帖,隔着窗扉,就瞧见了回廊里面那两房掌首的身影,不由得询问地看了看一侧的小妗。小妗一摊手,道了句“挑事儿来的。”

说话间,余西子跟着跨进了门槛,看打扮,像是要进殿拜见的样子。

“掌首这便要去崔尚服那里?”

刚才听小妗讲起,余西子一口回绝了言锦心和白璧的提议,韶光还以为,依照着她素来谨慎低调的性格,即便司饰房和司仗房再怎么撺掇,司宝房此番也是要忍气吞声了。

余西子深深地一叹,“刚刚还说着不能以卵击石,可说是那么说,去还是要去的。”

否则堂堂的一个尚服局,真就是太没面子了。

“但是刚刚浣春殿又有了婢子过来,让余司宝即刻就过去一趟。”

余西子敛着眸色,“我知道。已经打发宫人先过去了,告诉娘娘我晚些时候再去。”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局里面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暂时都要与之让路。

只是这段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无论大事小情,成妃总是拉着她一起,用膳也罢,游园也好,事事不落,俨然将她当成是红箩的替身了。

“你去准备准备吧,是时候给她另找一个贴心的侍婢了。”余西子这样与韶光道。

韶光明白她的意思,轻声道:“成妃娘娘对红箩之死的后续调查,很上心吧?”

“谁说不是呢。简直是事无巨细,查到了哪一步,中间发生过什么事,都要问个明明白白。”

但光是问她,她又哪儿有那么多可说的话呢?死因查得怎么样,应该去问尚宫局,或者是宫正司。她倒是还想问呢,也好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余西子再次叹了口气,又跟韶光交代了几句,就领着随身的侍婢出了绣堂。临走时的背影有些丧气和颓唐。而此时此刻言锦心和白璧也都回去准备了,三人已经约好半个时辰后在内局处会合,一同觐见掌首崔佩。

而这里面,却一直都没有司衣房的参与……

韶光站在门廊内侧,望着余西子离开的方向,耳畔回荡着她方才说的话,不觉蹙起眉来。

最近这段日子,好像都有些异常呢。

也不知道余西子有没有察觉,成妃真的很奇怪啊。明明是宫局里面的事,怎么调查,什么结果,也都是宫闱局例行公事罢了,目的不过是让大家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而成妃即便是再关心事情的进展,现下的言行也好像有些过头了。

韶光这样在心里面想着,蓦地,就瞧见门槛处一道绿烟釉的身影。那绿烟釉身影探着头,露出半张笑脸来,见她瞧见了自己,忙上下挥舞着朝她摆了摆手。

绿釉宫装,纯金发簪,那身高身形……

是董青钿。

招手的动作十分夸张,哪里有一点近侍大宫婢的端庄模样。韶光忍俊不禁,回头朝着小妗嘱咐了些事,就放下手里面的画帖踏出了门槛。

跨出殿门,明媚的阳光扑面而来,韶光拿手挡了一下,却发现外面早已没了人。

等再去找那抹身影时,才发现董青钿已经走出去了很远,顺着廊道穿出去,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抹裙影。韶光想出声去喊她,却又怕惊动了旁人,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的,提起裙摆快步追了上去。

一个跑,一个追。

两道裙裾宛若翩然的惊蝶,一抹是烟罗釉绿,一抹是锦绮湖蓝。

两个人就这样拐过了明湖岸畔的藤桥,又跟着过了湖西游廊,终在莲花溪的一处僻静廊坊里,韶光才好不容易追上了她。韶光扶着一侧的雕花砌栏,喘息了一下,朝着她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而她自己也果真就跟着追了过来,这在平素可是从未有过。

董青钿的脸上也有了些许香汗,停了脚步,听到她的话扑哧一下就笑了,回眸道:“谁知道你们那儿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我还不走快点儿,要是被人家看到,可就对你不好了。”

韶光忍不住过去捶了她一下,“你也知道现在司宝房刚刚从戒严中恢复出来,哪有什么眼睛啊。”

自从被红箩的事牵连,女官们已经有日子没有过来串门了。其他几处为了避嫌,更是甚少从绣堂这里经过。开阔而明朗的廊道外,虽也没有什么闲人,只是照她那样急匆匆地跑,没注意到的恐怕也都看到了。

“你啊你,以为人家都是瞎子不成!”韶光忍不住嗔怪地道。

董青钿一挑眉,笑意盎然道:“我就是怕别人看到你。至于我,谁敢看?敢看我就把她的眼睛剜出来。”

真狠哪。韶光浅笑了一下。

“你这么急着把我引出来,做什么来的?”

“还不是殿下,是他让我带你过来的,不过,他怎么还没到啊?”董青钿说到此,不由得踮着脚朝着南侧殿的方向看了看。

凤明宫在湖湾的对岸,到这儿需经过三道抄手游廊和一道廊桥,算是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掐算着时辰,她自己虽是来早了一点,但那边的殿下也该是出来了。

“要不你自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我要先走了。”俏丽的宫婢自言自语地说到此,抚了抚她的肩,像是故意要躲着谁一样,一溜烟儿就又跑了。

韶光想伸手去拉她,喊她回来留一会儿,也好一处说说话,可到唇边的话没等吐出来,就只得咽了回去。望着她一路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由得哑然失笑。

匆匆地来,忙忙地走,这性子!

身侧的垂柳都抽枝了,新嫩而饱满的绿叶缀满在柔软的枝条上,在面前铺开一道道晶莹的挂帘。

面前是假山石堆砌的湖湾,湖湾里一脉碧绿的流水,粼粼的波光,倒映出两岸垂柳的影子。几树桃花开得正艳,风拂着树枝轻曳,几片叶子和几瓣落花飘落在湖面上,柔柔地荡漾开一圈明滟滟的涟漪。

韶光站在明媚的太阳下,仰着脸,唇边的笑容仿佛天边的悠云。

杨谅踏着满地香尘而来,雪缎锦靴带起了一片片绯红的花瓣,等瞧见了那道身影,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来,伫立在离她不远的藤桥上,就这样静静地望着。

明湖岸畔,垂柳,落花……

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那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这样一株千瓣红桃树下,孱弱纤细的小小少女,就蹭着树干,正想要去摘那长在枝丫上面的桃花。

“那花长得那么好,为什么要摘下来呢?”他责怪道。

“因为好看……”

个子矮矮的小女孩儿怔怔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年,脸上显出些许稚嫩,隐着清雅风逸之色,绝美得不像样子。脸颊白腻若瓷,眼眸浅若琉璃,仿佛是从水墨画里面走出来的一般。

她还从没见过这般漂亮的人儿,就这么痴痴地望着,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更加忘了规矩礼数。

“因为好看就想要。知不知道摘下来,花就死了,再也不能盛开了!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花草!”他很凶地呵斥道。

小韶光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也没人跟她说过,不禁委屈地扁着嘴,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

少年一愣,有些无措,也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儿较劲。于是有些无奈地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算了,摘就摘吧。反正明年还是要再长的……想要,要哪一朵?”

“你给我摘?”

他点头,扯出一个笑脸。

“那我就要开得最灿烂的那一朵。”女孩子仰起头,纯真的笑颜在脸颊上绽放。

时光如一池碧水,你是瓣瓣的桃花。

可知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与你靠近……

那树上的桃花开得实在太艳,灼灼地引人垂涎。树下的女子仰着头,眯着眼睛望着,一直望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好像够不着啊。

韶光抿了抿唇,想着四周并没有旁人,就略微撩起了裙摆,踩着树下的石头踮起脚去摘,五寸、三寸、一寸……伸着胳膊,眼看就要摘到了……她使劲往上面扯了一下,摘到了!

“呵呵——”

清丽的脸上露出一抹喜悦之色,不同于往日的恭敬疏淡,也不复那老练端肃的模样,略微红晕的脸颊映着那一树灿烂的花瓣,说不出的俏丽动人。

“因为喜欢,就什么都不顾了。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变。”一道磁性恣意的嗓音,蓦地在身后响起。

花瓣纷扬的桃树下,韶光倏尔回眸,那绝美的男子就站在她后面的不远处,微笑着看她。

明灿的阳光,静静地洒在一袭茜素红锦袍上,那沐浴在阳光下的人,周身都泛着一层如烟白雾。浅若琉璃的眼眸,明灿瞳心,眼底映着一弯湖光山色,和煦而温暖。

一想起刚才他很有可能看见自己去摘桃花的动作,韶光不由得有些窘迫,“殿下来多久了?”

怎么也不出个声。

被风吹起的乌丝有些乱,杨谅帮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际,笑着道:“来了很久了,看你那么专注,就没有打扰你。”

她的手里还拿着那刚摘下来的花枝,枝头两三朵花苞,中间的几朵却是绽放得正艳。轻薄的花瓣,新嫩的花蕊,团团簇簇,氤氲着细芬的芳香。

杨谅的视线从她手里的花枝移到她的脸上,含笑的眼睛里,荡漾出一脉潋滟的波光,“很美。”

“是啊,真的很美。”韶光垂着眼,没看他,以为他是在夸娇俏的花枝,不由得跟着轻声叹道。

“洛阳城东路,桃李生路旁。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春风东北起,花叶正低昂。不知谁家子,提笼行采桑。”

此刻正是桃花最美的时节,轻轻浅浅地绽放在必经的路上,任人抬眸观赏,抑或攀枝采撷,都怒放得艳艳如焚,恣意舒朗。

而在她手中的一根花枝,绯红入眼,让她很自然地就想起了东汉时候的诗句。喃喃地念出来,仿佛就回到了很久以前在尚功局里面受教习的情景,管教宫女也曾拿着戒尺,一路从殿南晃到殿北,一字一句地教小宫婢们摇头晃脑地背诵诗文。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四月天,春风拂面,湖波荡漾,宫城里面到处盛开着妖娆的桃花。嫣然如雾,灿若云霞,正是相思的季节呢。

杨谅见她有些入神,不禁撩拨了一下她耳垂上的珍珠配饰,道:“都说尚宫局去过你们司宝房了,大肆破坏,好多宫人因此十分伤心。倒是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巴巴地赶过来,就是想瞧瞧她有没有事,谁知道一贯镇定自持的大宫婢,正蹭着树干摘那枝上的桃花。这样的一面,可是很难见到的。

韶光将花枝背到后面,偏着头看他,“殿下对宫闱局里的事,好像一直都知道得很清楚。”

无论什么事,大大小小,似乎总比身在局里的人还要了解。

阳光从树梢间筛下来的光线有些刺眼,她此刻略微仰着脸颊,眼儿微眯,有些迷离慵懒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晒太阳的猫儿。略显苍白的肤色映在绯然的花光里,像是染了胭脂,愈加显得剔透莹白,柔光若腻,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摸。

杨谅注视了半晌,眼底溢着温温柔柔的笑意,却是避重就轻地道:“这一回,尚宫局那么大的动作,不知道才怪呢。”说完,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是不是,都给毁掉了……”

韶光抿了抿唇,尽量不去想模具被损坏的事,轻声道:“其实也不是毁了,只是稍微有了破损……”

杨谅挑了挑眉,琉璃色的眸子直视而来,眸光清润迷离,像是一眼能望进人的心底。韶光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躲开,杨谅却追着她的目光,须臾,轻声道:“瞧这话说的,不愧是明事理、识大体的女官,可我听着,真的是好违心啊。”

韶光没有说话,嘴角却轻轻地扬了起来。

殿里面的主子通常都是对内侍省里面的事情毫不关心,即便内侍省发生些什么,他们也仅是听闻了几句后,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哪有几个真正上心的。知道,自然也就等于不知。然而他不但是知道了,更或者,也同自己一样生出些许难过来……尽管他什么都没说,她却能感觉到。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是尊贵骄傲的皇子,高高在上,怎么会为一个小小的内局,会为那些被破坏的器皿和模具而难过呢……

“要不我替你出气吧?”杨谅这时捏了捏她的下颌,“我出手的话,肯定比你们要方便得多。”

“宫局的事,宫局处理。”她立即摇头,态度很笃定。

“以一个司宝房对阵整个尚宫局?”他想了想,不禁又啧啧两声,脸上明显是不以为然的神色,“不是我瞧不起,而是……你们实在是不够分量。”

“司宝房不行的话,可还有尚服局呢。”韶光说到此,没有再往后面说的意思。

这次的事,起因很小,里面的旋涡却是深得吓人。她不想说太多,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也跟着卷进来。毕竟是宫局六部的事,再乱也好,也只是在掌首之间、女官之间。而他是堂堂的汉王殿下,一贯恣意潇洒又深得仰慕的五皇子,根本没有理由要参与宫局里面蝇营狗苟的阴谋和争端。

然而,注定是会很乱的……

泱泱一个内侍省,已经多久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了?像这样的局面,就算是城府再深、处事再干练的老人,这会儿恐怕心里面也没底了吧。里面究竟含着多复杂的势力,又有多少的利益牵扯……眼看着,宫局里就要掀起大风浪了。

后面的路,不好走呢。

她些许忧心的神色,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化成了一抹轻轻的叹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他低下头看着她,“都到现在了,也不给我交实底儿?”

韶光垂眸,片刻,轻轻地摇头。再抬头时,脸上的笑意变得宛若云烟般轻淡,“殿下忘了吗?奴婢而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别说上面还有一个司级掌事,再往上,也还有个首席掌首呢。即便是真要有什么动作,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到奴婢的。”

杨谅静静地看着她,“别太逞强了。”

湖面起了风,纯白的柳絮飘飞如雪。他的手顺着她柔软的发丝滑下来,搭在她的肩上,随即摆出一副恣意而随性的模样,“当然,若是她们欺负到你头上,你就来凤明宫,我去教训她们。”

韶光被他给逗笑了,怎么个教训法?真要拆了尚宫局吗……

“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尚宫局而已,咱们犯不上的……”她轻声道。这样随性而妄为的脾气,她还真是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

杨谅的眼睛轻眨,眼底有一丝笑意闪过,“是吗……”

“那这段时间里,我若是不在宫里面,就怕不会很及时地照应到你。一旦有什么事,直接去找苏庆安。”

韶光听着那个名字,倏尔就想起了那个太子内坊局的总管太监,官拜中丞,确实是个能在内侍省说一不二的人物。只不过他那过于殷勤的态度,着实让她不自在。这时,仿佛是猜到她的心中所想,他凑过来,在她的耳畔低声道:“现在,他已经当你是半个主子了。任你使唤,怎么使唤都行……”

漫不经心的声调让韶光微微一怔,脸颊猛然红了起来。

刚想嗔怪地说两句,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去推他,却被他轻易地一把攥住了手腕,再想抽出来,他却不许。

“嘘……别动。”

他嗓音低柔地哄着她,一只手牢牢禁锢着她的皓腕,不轻不重的力道,既不会弄疼她,也不会让她挣开,另一只手就扶在她身后的花树上。两人靠得这样近,男子温热的气息,就在她的周身氤氲萦绕着,仿佛与那芬芳的花香融合在了一起。

韶光的脸颊更红,耳朵也跟着热了起来。这时,就见他拉着自己的手腕,然后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前,“无论何时,凤明宫永远都是你的后盾。别怕。”

隔着茜素红的缎料,很轻易就感受到了他结实的胸膛,不同于女子的柔,精瘦,硬邦邦的。

在这时候,他的手反而就松了,欺身而来的整个人,就这样将她轻轻地抱进了怀里,把下颌搁在她的头顶。这个过程很慢很慢,既像是拿捏不好,又像是舍不得放手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轻柔而缓慢,仿佛她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那种感觉,从他握着她的手上,清楚而明晰地传递了过来。

这怎是一贯恣意的汉王呵。

以至于明明是很轻很轻的力道,韶光却再也推不开他,怔怔地任由他抱着,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可奴婢是不可能出内局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她咬着唇,居然就给说了出来。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轻轻的风声、落花和潺潺的流水声。

有两片轻薄的花瓣落在了那丝缎般的乌发上,嫣然花簇,衬得那青丝更黑,如漆似墨,在阳光中泛着一抹迷离的光泽。韶光忽然有些无措,却平白的,在这样的静谧里生出了些懊恼,还有一些甚是陌生的情绪……

这时,他却蓦地笑了,一抹明媚的笑纹绽放在唇边。他欺身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彼此间紧贴得毫无缝隙,“什么时候这么坦率了,一点都不像你。”

低哑的嗓音,伴随着笑声轻轻叩着她的耳膜,而她看不见的那一双眼眸,清浅瞳心,宛若月下的深海,荡漾着醉人的波纹。

“我说的那些,不是要让你脱离宫闱局,只是想你记着,有一个地方的大门,一直都是在为你而敞开。”

韶光的心突兀地撞了一下,微怔。

她自幼在深宫里面长大,周旋在各种势力之间,除了几位主子,甚少与男子接触,印象里面,神圣不可侵犯如皇帝,高贵倨傲如几位皇子殿下,英姿威武如那些守卫宫城的兵丁……而其中,最是恣意飞扬的他,却总是做出些出人意料、荒唐胡闹的事。

然而真的是荒唐吗……

自从他找到了自己,哪一件、哪一桩,不是在为了她的安危和立场着想?

她忽然庆幸他最后还是回了宫,否则,在宫闱中已经待了这么久,这样不求回报、掏心掏肺的珍惜和呵护之情,怕是她这辈子也遇不上了。

“殿下的话,其实奴婢都记得,一直一直都记得。”

“可是后面的路,得自己走呢。”他揽着她的腰肢,搁在她发顶上的下颌蹭了蹭她。

韶光的唇角轻轻上扬了起来,“奴婢不怕。”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行走,一个人在旋涡里面打滚,面对无数的争斗和算计……她是如此,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是在寂寂深宫,一个是在深深内局,那么多年了,彼此早已经看得清楚,认得明白。

所以尽管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两个人的心里却都知道,将要面临的是怎样凶险而极端的境况。尤其是她身在宫局,根本没法躲避,且还有着那样危险而忌讳的身份。然而有些事情终归是逃不掉,而她,也不想逃。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

尚宫局肆意在尚服局里面取物、抓人,对于其他几处的搜查也没有放松。这其中就包括储物库——带回的带回,原地验看的原地验看,各种文籍和登记簿册都由专门的宫婢一一核对,无一有漏。

储物库向来是由内侍监和尚宫局两处同时监管,两局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从未分过大小。尚宫局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内部展开调查,很明显是在驳赵福全的颜面。

二十四这日,崔佩所居住的寝阁再度迎来了三房的掌首——余西子、言锦心和白璧。

锦瑟是后到的,一袭云烟冷调的高腰长裙,无可挑剔的五官,无可挑剔的妆容,眉目微凉,整个人像是从霜雪里走出来的。虽然年纪轻,资历较其他三房都浅,但肃然颔首间,她的视线从殿前的几人脸上扫过,却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感觉。

“言司衣也来了。”余西子客气地朝她回礼道。

锦瑟没有提为何三房联合在一处要找掌首,却没叫司衣房的事,只是很客气地回道:“崔尚服这几日一直身体抱恙,我也特地带了些滋补的药材来,希望能对她有所帮助。”

此时此刻,四个人身后跟着的侍婢手里都捧着用冥黄油毡纸裹好的药包。这些药都是从太医院那边请来的,只是有用于止咳化痰的、有降火的,也有滋补养生的……功效不尽相同。她们这样齐刷刷地过来,又齐刷刷地拿着补药,此间之意,心照不宣。

“言司衣真是贵人事忙啊,都这么久了,才想起过来探望崔尚服,这心意可有些浅啊。”白璧站在言锦心的身边,目光中隐隐透着不屑和冷嘲。

她的意思很简单,尚服局里面出了那么大的事,这段时日里,尚宫局又是破坏东西又是扣人的,三房早就急得跟什么似的,唯有她一直闭门谢客,仿佛尚服局的事跟司衣房无关似的,而今迟迟才出现,不知道是上哪儿躲是非,躲不过,又不得已冒出了头来。

锦瑟没说话,倒是白璧身边的言锦心开了口,“这天干物燥的,最是容易身体不适,言司衣前段时间出不来门,也是正常的。你又何必大惊小怪呢。”

“言司饰说得倒也对。小小的一个司仗房已经够我心焦的,哪有闲工夫管别人。”

两人一言一语,极尽挖苦之能事。

白璧作为司仗房的领首,穿戴一贯都是十分中规中矩的。她的五官不算很出众,自认为也没有什么修饰的必要,于是在平素的用度上极尽奢华,着装打扮上却是差了很多,不像一侧司饰房的掌首,穿的是一袭天青色烟釉绮罗宫裙,裙摆上缀着浅浅的花瓣,垂坠的同时又很灵动,镶嵌着白玉的腰带将其身形勾勒得高挑而纤细。言锦心整个人堪比那高贵而简单的水银,端而艳,甜而媚,堪堪立在那儿,眉目间是说不出的秀致和优雅。

佛要金装,言锦心本就生得很美,又对装扮上心,比起余西子不相上下。

那艳炽的天青色,是专属于司饰房的一种纯碧而无任何瑕疵的颜色,宛若秋雨乍晴、蔚蓝无际的天空,醇郁之中透出些许剔透之泽。只有加入最纯粹的黑和靛蓝才能漂染出拥有这种色泽的布料,这种布料的制作非常讲究手法和技艺。

锦瑟望着穿在言锦心身上的那套宫装,偏偏是这一件——那是她亲手缝制的,从布帛的漂染到锦缎的缝制,再到纹饰的刺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她宿日未歇,赶制了三日才制成的。这套宫装本是要献到芳织殿湘瑶主子那里的,现如今却穿在了言锦心的身上。

“这件衣服,怎么会到言司饰那儿的?”锦瑟看着言锦心,声音有些低沉。

旁人没怎么听真切,言锦心却听清楚了。她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道:“你也认出这件衣裳了?!想知道吗?想的话,就过来说说话吧。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正好趁着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刚才进内殿去通报的婢子久久都未返,想来,崔尚服还得有段时间才会让她们进去,或者是,根本就不会见她们。

言锦心说罢,挑着眉看锦瑟,那意思是,索性闲着也是闲着。她旁若无人地从锦瑟的面前经过,走到一侧的回廊里面,也不管旁边的余西子和白璧露出怎样狐疑和莫名的神色,掏出巾帕扫了扫其中的一张石凳,然后径自优雅地坐下。

红漆回廊里面的小凳刚刚由负责洒扫的宫人们擦拭过,很是干净,被太阳晒着,又有几分烫暖,因此坐在上面很舒服。石桌上摆着几个果盘,里面盛的都是宫外进贡的水果,色泽鲜艳,下面还镇着冰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可爱。

言锦心掐了一颗葡萄下来,放入口中,味道冰凉酸甜。

在阳春时节居然也能吃到葡萄,还真是托了崔佩掌首的福。只是这果盘就这么摆放在不常有人经过的回廊里面,也不知是给谁准备的。

“有什么话,言司饰便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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