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意思……”傅清雅眸光一闪,微微偏头,看向了秋揽。她的唇紧紧抿着,让秋揽越发相信,往日那个只懂得争风吃醋、被娇惯了的傅清雅的确是变了。
经历过一场剧变之后,虽然算不得浴火重生,可是心里头的某些东西,却在瞬间成长。
比如……冷静。
比如……沉稳。
比如……狠辣。
这,很好。
“傅清雅,你知道么,有这样一句话。”秋揽沉声,“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昨日我虽然倒的是你的酒,可是我却只抿了一丁点儿。但是,在这之后……我仍旧感觉到了、火热。傅清雅,你知道的,这种感觉我不陌生,因为,在我同璃辞大婚之日,我便感觉到了,那种感觉,是同你想给我的东西一样的……媚药。”
“那个人,不仅想要毁了我,还想要在毁了我的同时。毁灭了你。”
“是她,亲手将你推入了地狱!从此万劫不复!你知道么,傅清雅,你当真不该恨我的,因为,我们的敌人,都是一人。”
傅清雅的身体终于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紧紧咬着牙关,眼中有泪光浮现,浓烈的恨意在秋揽的挑拨之下涌动,终于,她沉着声音道:“我不会哭……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哭。因为昨日……我的泪,已经流干了。”
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傅清雅的十指已经嵌入血肉:“可是……即便是这样……我又能如何?我……是死囚,同爹爹……同傅家……一起被判决的死囚,不是么?”
当一个人恨到极致,果然是可以装作无动于衷的。虽然傅清雅的演技,明显没有成功。
秋揽眉头一挑,勾唇一笑。这恐怕还是她今日第一次的笑容。
但是,却饱含着狠辣恶魔的色彩。
在傅清雅的耳边儿轻声道:“不,傅清雅,你忘了么,如今,你不仅是傅家傅清雅,还是……被陛下赐给哈雷布特的,属于他的女人!”
“只要你不想,只要你不想死!就可以不死!”一步一步,将傅清雅的仇恨点燃到顶端的同时,再引她坠入更不见底的深渊。
傅清雅终于缓缓开口,夹杂着满腔仇怨:“月芙蓉……你,很好。”
距离太后林染驾薨已过半月,这半月,全国默哀,临安城更是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里。
太和殿,这里是临天帝皇的议事大殿,也是早朝所在。这日,懈怠半月的全庭议事终于再度召开。
这一切,都源自于来自临天西北边境,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塔雷国举兵来犯!
虽然临天如今算是三国之中总体实力最强大的国家,可是却因为其地域辽阔、再加上周遭边境未被完全平息的原因,兵力却是分散。而塔雷,又素来以好战、凶猛为名!如今塔雷来犯,即便是君向天也不敢掉以轻心!
君向天高坐在上方鎏金皇座之上,身着龙袍,可外边儿还罩着一层白衫,他的脸明显瘦了一圈,眼窝都有些深陷,却将那双眸子衬托得越发凌厉霸气,此刻正盯视着下方,声音低沉,带着熊熊怒火……
“塔雷布特被刺杀致死,朕不是让诸位将此消息严加封锁么?怎么,不过半月,这消息竟然就从临安,传到了相差十万八千里之遥的塔雷国去?”
手在扶手上重重一拍:“这种做事效率,要朕留尔等何用?”
大臣们赶紧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的声音:“陛下恕罪!”
不过,在众臣的最前端,却有几个人仍旧站立,背脊笔直。
左方阵型之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君无羯,他今日身着一身雪白,给他添上几分柔和,可是那眉宇中央,仍见霸气无双。在君无羯的身后,乃是君无忧和君无悔,他们虽然极少参与朝政,可是如今乃是非常时期,也被君向天要求上了朝堂,不过虽然上了朝堂,他们二人却是一直保持沉默。
朝中之水不可沾惹,一但沾惹上身,那便挣不脱了。
两人的身后,站着吏部大人月崇。
而右边,前头几人乃是太尉牧韩、御史大人林杰忠、中书省大人常清河、太傅华书,其次才是将军璃辞。
璃辞同样一袭白衣,虽然位于几人后方,可是一眼扫去,他却生出一种不声不响的傲然霸气,将几个人的风头瞬间夺了去,成为众人的焦点。
月崇默默扫了璃辞一眼,朝侧迈出一步:“陛下,塔雷国国人向来张狂跋扈,不通情理,这消息即便被死死封锁,或者,即便没有这一条消息,他们也势必会来犯我国!按照微臣说,这一次,乃是一次绝佳良机!”
“月大人说得对。”月崇话未说完,林杰忠便走了出来,“陛下,塔雷国狼子野心,天地可鉴,我临天,这一次岂不是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前去除害?扩大我临天领土?羯王殿下称王已久,却始终未有多大作为,陛下,臣建议,让羯王殿下带兵讨伐塔雷!”
“臣反对!”月崇的话明显会受到韩牧的打压,“羯王殿下虽然青年才俊,可是这打仗之事不可同日而语……”
才刚起了一个头,下头的几方就开始了自己的争吵。
是谁说过皇帝可以高枕无忧的?皇帝的痛苦,又有几个可以明白?
君向天眼中划过一抹厌恶,摆了摆手:“闭嘴。”随即眸光一转,落在了璃辞身上,那双眸中的神彩陡然沉静,显得深邃神秘:“璃辞,你说。”
璃辞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平视,连视线竟然也没有同君向天对上,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竟然显得异常突兀,似乎根本不属于朝廷:“陛下,璃辞,愿请兵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