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膝盖竟然真的再加了些力:“君无悔,你忒妈地最好看清楚骑在你身上的是谁!这天下间,谁都会害我的外婆,唯独我!唯独我绝对不会!”
话音一落,猛然放开了君无悔的衣服,秋揽豁然站起,身子却是一软,站着晃了晃,却是一咬牙,目光凌厉地看向了吴嬷嬷:“嬷嬷,备车,我要去天牢!”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君无悔眼神愣愣的,晌久才反应过来,生生打了个寒噤,恐惧地看着君无忧:“君无忧……老五,傅静娴……傅静娴那个臭女人……刚才……刚才是真的想……真的想断了我的命根子!”
天牢。
暗无天日、死亡尽头,是这里的代名词。凡是被押往天牢等待受审的罪人莫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九死一生这个词,用在这里,都太过不现实,若是要说,应当用十死无生才最恰当。
秋揽换了一身素白长裙,简单盘了一个单螺髻于头顶,斜飞入一朵雪白纸花。只看背影,身姿婀娜修长,悠然典雅,清冷无双。
但是若是看到秋揽的脸,却会吃了一惊,同那简单的、以白色为主的长裙截然不同,秋揽的脸竟然经过浓妆艳抹,那清冷的眼勾,以粗厚的眼线故意朝上挑起,在秋揽微微眯眼的动作中带上几分让人心悸的煞气。
只凭着这冷漠的煞气,却也无人敢在秋揽面前道什么是非。
天牢里沉闷得让人心慌,路过之处全部都是些死囚的牢房,他们个个如同一只只在黑暗中瞪大双眼等候猎物的野兽,瞧得人胆战心惊。
但是这样的氛围却不能影响秋揽,虽说因天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今日她进入天牢乃是单枪匹马。她的背脊笔直得让人佩服,从走入天牢至今,连气息也未有被扰乱一分。
带路的是狱卒头头,走到这条路的一个转角,他赶忙停住了脚步,压低声音道:“静侧妃,您且进去吧。现在这里头,就不是小的敢随意进的了。”这狱卒头头人显然不错,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头朝着另一方一扬,眼中充满了敬畏,对着秋揽解释道,“静侧妃,您瞧见今儿个这天牢的氛围了么,以往啊,那些个该死的犯人,谁不是疯的疯、傻的傻、癫的癫、狂的狂?可是今儿个……谁敢呐?”
赶紧退了,狱卒头头将声音提了几分:“恭送静侧妃。”
秋揽目光一转,沉静地缓缓前行,转了一个弯,便看到两排身着黑色铠甲的军人持枪伫立,眉目冷凝。
可秋揽的眼却漫不经心地落在周遭的墙面地面之上。
不同于来时的路,那是一条墙面和地面被努力打磨光滑的通道,这里头,地面粗糙,可是墙面更是粗糙。
但是别看这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秋揽一眼便看出,这里,是这天牢里的特殊场所。光滑的墙面,容易产生回音,加深噪音的质量,而粗糙的墙面,则能吸收声音,起到隔音效果。
心思转动之间,一名军人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即便是面对太子侧妃,也没有一丁点尊敬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静侧妃,走吧。”
又拐了一个弯,便出现大片隔开式的牢房,虽然光线很暗,但是秋揽还是一眼看出,这些正是傅家的人,此刻他们看着秋揽进来,眼中皆是光芒一亮。
“大小姐!大小姐,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如果你救了我,我以后就算是做牛做马,做猪做狗也要报答你!”
“大小姐……”
两旁的声音都是那么撕裂和尖锐,却无法让秋揽的心波动哪怕一丝一毫,眼中的光芒只有愈发冷漠和沉静。
前头的那名军人眼中明显划过一抹诧异,但是他是军人,想来尊崇法令对自身束缚极严,就算是疑惑,也绝对不会表露出来。
走到最后两个特殊的牢房中央,他这才顿住了脚步。
这两个牢房特殊便特殊在,它们并不是由一根根铁柱铸造的开放式牢房,而是铁墙打造的完全封闭式牢房,只有厚重的铁门之上,开了几个可以通风的小口。
军人转身对向左方的牢房,在上头轻轻敲了敲,然后声音响亮地道:“报告将军!人已经到了!”
将军。
这临天,能让死囚都害怕、让狱卒敬重的将军只有一个。
那便是将军璃辞。这一次,他被君向天授命为傅尐之事的主审官,这天牢更被他的军队严加看管,未有其命,不得入。
铁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脑袋豁然凑了出来。
黑色发高高扎起,面庞白皙清秀,像个邻家弟弟。不过此时此刻这个邻家弟弟正在裂嘴大骂:“狗日的混账!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小心本少将将你军法处置!”
“飞卿少将,请飞卿少将重罚!”被这么莫名其妙地一吼,那军人竟然一点也没觉得不对,反而认真地单膝跪地,一脸郑重。
秋揽这才将目光认真地落在飞卿身上。‘傅静娴’并未见过飞卿,即便是上次那窘迫的大婚,她也没见到这人,可是,这一点都不影响飞卿在临安,甚至他国的名声。
临天璃辞,麾下共有三大杰出俊才,一邪一狠一冷。
邪,乃是邪医溯羽。
狠,指的便是眼前璃辞坐下的两大少将之一……飞卿。
而冷,便是两大少将中的另一位……桦容。
真没有想到,有‘狠辣’之名的飞卿少将竟然长得这么人畜无害?单是这幅皮囊,怕就不知道误了多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