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手却是亲昵抬起,修长的指节缓缓碰触上了那冰凉的泪珠儿。
演戏,谁不会呢?
被刻意勾画过的眉深深的凝结在一起,那双黑眸光芒流转,带着浓浓的歉意和担忧,秋揽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可听起来却越发真诚,在这已然安静下来的宴会上显得格外清晰:“好妹妹,姐姐又没有怪你,做什么哭呢?不然,别人还以为姐姐欺负了你……妹妹不就是想要姐姐给你做个媒人么,这……又有何不可的?”
说完,秋揽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那一双纠结的眸子,朝着一处看去。
那人置身这繁华宴会里头,白衣一人,格外引人注目。这目光一去,所有人的焦点也都去了。
遂,纷纷露出了然的神情,目光一转,看向傅清雅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异样。
傅清雅啊傅清雅,你说你也真是的,璃辞和傅静娴曾经那场如闹剧般的大婚,可是噱头十足,你喜欢璃辞将军这没什么,这临天临安城内,喜欢他的女子多得去了,可是,再如何说,你也不该让傅静娴为你做媒啊?她的品行不管如何,这都是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啊……你说你,这做法实在是……
傅清雅万万没有想到秋揽竟然来了这么一手,骤然脸色一红,慌忙低下头去,竟然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怒的,只能慌忙摇头道:“不……不是……不是的……”
欲迎还羞。这不是太明显的欲盖弥彰么?
不少同样艳慕璃辞的女子,看着傅清雅的神色间就多有不满。
秋揽敛下心中的暗笑,轻轻地偏头垂眸,眼角余光却穿过发丝缠绕的空隙,朝着那白衣净然的璃辞瞥去。
真不好意思,本人心胸狭隘,有仇必报。哦不,或许不仅仅是有仇必报这么简单,本人是抓着一点儿空隙就得十倍百倍地还回来。这么个大好机会不扯你下水,实在是对不起本小姐的邪恶心肠……
刚要收回目光,那方正悠然而坐的璃辞却突然抬起头来,一袭黑发,银色面具,只那双眼遗落在外,可是仍旧什么也不能探测,朝着秋揽这方轻轻扫来,无波无澜,不喜不悲。
就是这样一副神情。同当初在赌城一模一样。
秋揽得瑟的心陡然就凉了半截,心中生气一种自演自乐的孤独感。
刚接触到傅清雅脸颊的手不由得就用了力,在傅清雅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条红痕,引得对方惊呼一声。
“哎呀!”秋揽回过神来,赶忙关切地凑了上去,懊恼道,“妹妹,疼么?是姐姐不好,姐姐方才走神了,姐姐在想啊,姐姐究竟要如何给你做那媒人。”
说着,右手缓缓收回,撑着自己的脑袋,装似思考般,认真道:“妹妹你是知道的,璃辞将军那是什么人啊。”
左手弹开,不管场合,开始一一列数:“第一,妹妹你瞧瞧那张面具,姐姐一瞧着就害怕。以前是姐姐不懂事,总以为那面具之下的脸可能俊美无俦……可是现在想来……却总觉得哪里有那般无俦?说不定,不过就是坑坑洼洼的……”
场内,冷风吹过,气氛骤然下降一分。璃辞正端起一杯热茶,手在半空,突地一顿。
突然,水云园门口,一个声音朗声喝道:“你这个女人!究竟在胡说什么?”
回头一瞧,园门口,正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少年。这少年身着淡青华袍,袍角绣有银色祥云图案,他身子修长,背脊笔直,黑发高扎。眉目俊朗,英气十足。
只不过此时,这个相貌堂堂的少年正盯着一张怒火中烧的脸看着秋揽:“璃辞大哥岂是你这个女人敢乱说的?岂有此理!看本皇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已经是要挽着袖口朝着秋揽走来,瞧他这模样,竟然是没有一丁点儿‘怜香惜玉’的自觉,以他这副英挺男姿,就要和秋揽打一架?
“六殿下。”臣子坐席上,常清河缓然起身,微微一礼,“这是太子侧妃,还不快来见过。”常清河说着,眸子又朝着傅尐看去,此刻的傅尐,脸色明显不好,“傅相,六殿下少年心情,血气方刚,并非故意冲撞静侧妃的,还望傅相不要见怪。”不去寻得秋揽原谅,反而看向傅尐,由此可说……‘傅静娴’即便是到达这样一个身份,可她在人们心中,还是毫无压力的……
听着常清河这么一称呼,秋揽才从微薄的记忆里头找出这位六殿下六皇子,君无悔的一张模糊脸蛋。
君无悔,德妃之子,性格爽朗。喜舞枪弄棒,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最崇拜的人正是璃辞,常常跑去将军府蹿门,这在临安城已经不是秘密。
君无悔瞧着常清河的动作,冷哼一声:“外公!你不要把傅相扯进来!人要敢作敢当,方才的话是那女人说的,自然就要她自个儿承担!”说完,脚步一抬,朝着秋揽便气冲冲走去。
这君无悔的确是直爽,甚至直爽得过头了,怪不得德妃一方压根儿没有展现出什么争夺权位的心思,有这么一个在皇家还不懂收敛的儿子,她们敢争夺权位那才是怪事儿。
这样的白痴,要弄死,实在是太容易了。
只是今日君无悔的举动,秋揽便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只可惜,此时她不是秋揽,而是虽然算得上聪明,却不懂转弯的傅静娴。
秋揽猛然一叉腰,怒气冲冲就站了起来,指着君无悔刚要开骂,却听到一个声音已经清清淡淡地提前自己一步,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