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哈腰笑道:“这位客官共十七两四钱银子。”
“怎么这么多?”纪芙皱眉。
“你家夫君尽喝好酒,又打碎小店一只酒壶,酒资自然不会少。”店小二回道。
纪芙放弃去扒丈夫的手,摸向腰间荷包,却惊的一身冷汗:“我的荷包呢?”
店小二闻言脸色一变,有些不满:“夫人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小店还偷了你的银袋不成?夫人,你还是找找你家相公的钱袋吧。”
一句话提醒了纪芙,她忙摸了摸白逸扬腰间,又去摸他怀里,竟然也没有一文钱。惊慌之下,花容大失颜色:“小二,且容一点时间,我这就回家取银子。”
店小二睨她一眼:“谁知道你走了会不会回来?”
纪芙第一次遇上此事,顿感无地自容,双颊绯红,将目光移向何清君。她身侧带剑,应该是位女侠吧,那些大侠女侠的不是都会拔刀相助吗?
何清君看出她的心思,暗笑,若是旁人,她说不定会出手相助,他们……呃,她钱多得没地方烧了吗?
于是笑着开口:“据说现在吃霸王餐已经不流行做工抵债了,夫人花容月貌,倒是有两种后果,一种是卖身青楼当头牌,另一种是卖身给猪肉荣或花荣荣,尊夫嘛,难道卖身当龟公?”
她恶劣地笑笑,无视纪芙难看的脸色和酒楼客人的大笑,很是解气地提着打包的饭菜,又道:“夫人外衫质地极好,又不像你家夫君那般衣衫沾着酒气油腻,不如押给酒楼当酒资,加上你头上那支钗子抵了,说不定就够了。”说完手指捏住白逸扬手腕,微一用力,白逸扬吃痛,松开紧紧拽着她手臂的手,她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至于那对夫妻,反正他们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酒楼不可能将他们如何,不过是出出丑而已。
一出门,却见酒楼外站着一人,俊脸黑如锅底,不由得一惊,讪笑低呼:“摄政王千岁大老爷,您老怎地在此?”
他不是这两天很忙吗?
令狐薄一把攥住她的皓腕,将她拉至身前,伸手挟了她飞纵。
“摄政……”哑穴一麻,说不出话来。
何清君努力斜眼瞪他,这是什么情况?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耳旁风声止住,挟在她腰间的铁臂松开,哑穴也被解开,她扶着额头站稳,讪笑:“摄政王千岁大老爷的轻功真好,腾云驾雾般,只是太快了,属下会晕。”
令狐薄俊脸冷若寒冰,眸底闪着暴戾盯着她,两手指节泛白,似在极力压抑怒气。
何清君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是刚刚见到他吧,哪里惹到他了,竟动了这般大的怒气?
“摄政王……千岁大老爷?”她小心翼翼地叫着。“属下没得罪你吧?”
令狐薄突然将头转向一侧,大手松开,眸底黯然无光,好一会儿才回头,开口时,情绪似乎平复了不少。
“何清君,本王让你休息养伤,你竟跑来与他相会!”他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
何清君愕然,仰头看他:“……”与谁相会?白逸扬吗?她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是摄政王傻了还是她傻了,她为何要顶着一张陌生人的脸去会前夫?
那两道灼人视线紧紧逼视着她,令她无法视作未见,只好轻叹一声,否认:“我没有。”
令狐薄那两道凌厉目光依然注视她,显然对这三个字极不满意。
何清君囧了,她为何要向他解释啊,为何啊?但是眼前不解释清楚,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长叹一声,她上辈子欠谁钱了,让她今世遇上这位摄政王千岁啊!
“千岁大老爷,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属下哪有跟什么人私会?看见属下手里的油纸包没有?这是打包的饭菜啊。”
令狐薄的目光这才下移,看向她手里打包的饭菜,脸色登时缓和不少,凝目瞧她:“你在此吃饭,偶遇到他?”
何清君忙不迭地点头:“属下悄悄去了趟四王府,出来时,已近晌午,便来此吃饭,谁知便遇上了白……都尉醉酒。”
她说到此,兴奋地靠近他耳畔:“只不过,酒楼里有两个小蟊贼,将白侍郎与他新夫人的银子玉佩一并给顺走了,他们要脱身得费些时候了。”
令狐薄凤目露出一丝惊喜,侧头问她:“你竟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盗却不阻止?”
何清君立时正襟站好,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有道是众生平等,蟊贼也要生活,也要吃饭,我若断了他的财路,岂不是成了造孽罪人?”
令狐薄望着她那副俏皮模样,竟觉适才还胀满胸腔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心情出奇的好,眉角唇边都染了几许笑意。
“你是在报复他们吧?”他的声音不复沙哑,反而也带着几分笑意。
何清君睨他,笑咪咪地问:“属下是以德报怨的人吗?”
“不是。”令狐薄终于将唇边的几分笑意化成风华笑容:“不过,本王很喜欢。”
何清君:“……”
“不过,本王不喜欢你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吧。”
何清君不敢反驳,抬手取下人皮面具,嘴里小声念着:“凭什么任你喜欢不喜欢!”
令狐薄只作失聪,未理会她的念叨,从她手里取过那包饭菜,随手一扔,拉起她道:“没吃饭?走,本王带你去云鹤居。”
“……”他到底出宫做什么?
云鹤居黄掌柜恭敬将他们迎进上次的雅间,正要退出准备饭菜,却听令狐薄道:“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