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陈述句,把她刻意想封存起来的事实,再一次无比残忍的揭露出来。
她依旧没理会她,绕过她,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叶嘉怡显然没这么轻易放过她的意思,伸手拦住她,“你真是给叶家丢脸!”
叶晨终于抬头,淡淡看着外人口中所谓的亲妹妹,“我丢脸有什么要紧,关键有你给叶家长脸不就可以了。”
别以为她不会说难听话,只是不想说,在叶家,顶着私生女的名头长大,在她耳边,背后听到的难听话多了,早耳熏目染。
叶嘉怡愣在原地,叶晨却不再看她,径直朝厨房走去,她很口渴,刚才那么短的一句话,让她感觉把嘴里唯一一点水分也用完了。
“叶晨,你居然敢这么说我!”叶嘉怡追了过去,一把抢下她的水杯。
叶晨现在什么也不想,就是想喝水,皱了皱眉,直接抬手朝叶嘉怡手里的水杯伸去。
哗啦一声,很细微的声音忽然不协调的响起,没等叶晨回过神,叶嘉怡已经把杯子丢在地上捂着脸朝客厅跑去,“妈妈,你快下来,呜呜……”
看到宝贝女儿脸上这道轻到几乎看不见的血痕子,顾碧华心疼的仿佛跟什么似的,“嘉嘉,怎么了?是谁抓你的?”
大有一副抓出罪魁祸首,立刻就地正法的架势。
水杯摔破了,叶晨只能用碗倒水喝,嘴才张开,手里的碗被人一把夺去,她很心烦,“还有完没完,怎么连喝口水也不让人安稳。”
“叶晨!”顾碧华的声音几乎是和摔碗声一起响起,尖锐而凌厉,“嘉嘉脸上是你抓的?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这三年来,对她不再出言讽刺,多多少少给的是凌漠的面子,现在凌漠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再需要假装慈母。
叶晨抬头朝怒不可遏的中年女人看去,头一阵晕眩,只觉得眼前人在晃,然后变化成好多个人,一起在她眼前晃。
“你别给我装傻充愣,我告诉你,今天的事要不说清楚,你就别想睡觉!”顾碧华的声音咄咄逼人,像极了保护幼鸡的老母鸡。
“别吵了!”叶晨感到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不觉抱着头,蹲到地上,“别吵了!”干涩的基本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嘴里,只不断喃喃着三个字。
这样敢顶嘴的叶晨,顾碧华也是第一次看她,她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自从自己让佣人把她不是叶家真正嫡出的消息故意泄露给她后,她就变得分外安静听话。
在和凌漠离婚的现在,她居然敢顶嘴,是给她的胆子!
叶晨才不管顾碧华在想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头很痛,口很干,头晕脑胀间,她甚至已经快不知道自己是谁。
忽然,伴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股好闻的气息,由远扑近,仿佛是久旱逢甘霖般,她屏住最后一丝气力抬头朝来人看去。
呵,幻觉产生了,不然怎么由远走来的人居然会是才离婚的凌漠。
前夫,凌漠。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结婚三年来,除了过节必要回的那几次,他从来不跟她来叶家。
深更半夜,他应该在医院里陪着才为他流产的董漫,而不是到这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的叶家别墅。
身子一轻,人已经离地面,紧接着,毫无任何起伏的声音落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她生病了。”
口气不带任何责备,却明显带着一层不满。
“姐夫。”迷迷糊糊间,叶晨听到叶嘉怡带着惊喜的呼声。
“好冷。”感觉男人停下了脚步,她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朝男人宽厚温暖的胸膛靠去。
凌漠抱着意识渐渐模糊的叶晨,没再多停留一秒,大步朝前,欣长的身影,很快映入夜色里。
“妈妈,他居然不理我!”叶嘉怡听着门外引擎发动声,朝同样错愕在原地的顾碧华抱怨道。
顾碧华缓过神,把女儿搂进怀里,“傻孩子,我的嘉嘉长这么好看,他怎么会不理你呢。”
“那他刚才为什么……”叶嘉怡不是傻子,刚才凌漠抱起叶晨时脸上的紧张,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她却看的真真切切,“妈妈,你不是说他们离婚了吗?怎么……”
怎么感觉一点都不像。
顾碧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拉着女儿朝客厅走去,找来创口贴给她贴上,“他来找她肯定是因为离婚上的事,作为一个男人,当看到人生病,哪怕是离婚的前妻,也不会袖手旁观,换句话说,如果心眼小到连前妻生病,都不管不顾的人,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人喜欢。”
她这是在想尽办法安慰女儿呢,三年来,看到凌漠的次数虽然寥寥无几,但是,和那些上流贵妇打牌时,她多多少少也听到了那么一点。
据说,凌漠在商场上雷厉风行,从不心软,几乎没人看到他笑过,即便这样,他也是本市最受女性欢迎的人物。
真正的高帅富。
再次安慰好女儿,她才上楼回房,打开房门时,听到动静的叶震山正从床上坐起来,这些年来,陈年旧疾时不时发作,身体已是大不如从前,刚才要不是楼下的汽车引擎声,只怕他还没醒。
“是不是嘉嘉出去了?”他问自己的妻子。
顾碧华冷着一张脸,“我的女儿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大半夜怎么可能随便跟人出去。”她暗着讽刺叶晨的出生和修养。
可惜,她忘记了,在襁褓里就被叶震山抱回来的叶晨,她的修养都是在这栋别墅里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