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酒量很好,叶晨一瓶还没喝完,她已经第二瓶见底了,换做是平常,叶晨肯定会阻止她,这次,她没多说什么,而是陪着她一起喝。
结好帐,两个半醉的女人相互搀扶着朝饭店门口走去。
夜风一吹,胃里直翻腾,叶晨推开钱丽芳,跑到不远处的停车场,蹲下去,稀里哗啦的开始狂呕,胃里难受死了,感觉黄胆水都要被呕出来。
“要吐到边上去,别挡在这里挡路。”耳边传来毫不客气的训斥声,叶晨抬头看去,车灯实在太刺眼,她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等习惯了突如其来的光线,车里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很轻,很淡的嗓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什么事?”
刚才还狗眼看人低的司机,转眼笑容满面,偏过头朝后座上的人看去,“陈先生,没什么大事,有人喝醉了酒在停车位上吐,估计要换个地方停车。”
“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再度想起,叶晨却仿佛被雷击中,定定看着朝远处看去的汽车。
这个声音,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来,有了不少的变化,只一下,她也听出来了。
用力直起身子,定定看着那两盏红色的车尾灯,她迎接夜风,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她曾经答应照顾她一辈子,说好长大了,要娶她的熙哥哥回来了,可惜……
钱丽芳脚步踉跄着走到她身边,的确喝多了,她说话时舌头都在打结,“晨晨……你怎么了……”
当看到叶晨满脸的泪水,不由惊呼,酒醉顿时清醒了几分,抓住她的手,紧张地追问:“你到底怎么了?”
循着叶晨的视线看去,她只看到有一辆正要倒进车位的车。
不等叶晨反应过来,她已经摇摇晃晃的冲了过去,无比霸道的拍着引擎盖,“有车了不起啊!”她以为叶晨被车给擦到了。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一脸厌恶的看着眼前双手乱拍引擎盖,身上都是酒味的女人,“喂,你干什么?”脑子有病啊。
钱丽芳哪方面都不算最好,唯独一样,一双耳朵鸡贼鸡贼,堪称顺风耳,司机最后几个字,即便是在喉咙里嘀咕的,也被她听到了,心里火气更甚,脚步不稳的朝车门走去,“不就是辆保时捷吗,很了不起吗,撞了人都不要负责的吗?这个世道还是有王法了!”
司机似乎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怔了怔,正想开口,后车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那是个穿着和夜色一样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身量修长,面色冷峻。
几秒钟后,从另外一个车门,也下来一个人,是个穿着长裙,纤要秀颈的年轻女人,一头染成枣红色的卷发,映衬的整张脸越发白皙娇媚。
年轻男人睨了钱丽芳一眼,没说话,抬起修长的大腿,径直朝不远处的顶级会所走去,那个高傲的如同天鹅的女人,余光扫过钱丽芳,一声冷哼,踩着碎步跟了上去。
“喂……”钱丽芳从那个男人巨大的气场中缓过神,刚想开口,那对璧人已经映入夜色里,她有些讪然,小声嘀咕,“拽什么拽!有钱了很不起啊!”
司机看她不是个好惹的主,口气明显好了许多,“这位小姐,你真的弄错了,刚才我压根本没撞到任何人。”
不是他吹牛,开了二十多年,从没出过一起事故。
钱丽芳打了个酒嗝,抬起手朝不远处指去,“你当我三岁小孩好骗啊,如果你没撞到她,她哭什么?”
司机显然不相信,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皱眉,“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喝多了,那里哪有人。”
“什么?”钱丽芳转过头,果然,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叶晨不见了。
司机重新坐回车里,口气已经很不耐烦,很显然的,他把眼前这个装醉卖疯的女人,当成了又一个为勾引他家主人,耍尽手段的女人,“这位小姐,我要倒车了,麻烦你让一让。”
钱丽芳不情不愿的退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叶晨,话筒里传来的是关机提醒,以为她提前回家了,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也回家去了。
叶晨并没有走远,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她飞快躲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背后,定定看着一男一女从眼前走过。
这两个人,她怎么会不认识,一个是她才在钱丽芳面前提到的陈熙,在心里藏了好多好多年的熙哥哥,还有一个应该是已经成为他女朋友的阮心洁。
怔怔看着那人在灯光下刚毅的侧脸,九年前发生的一切,犹如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飞快回放起来……
她刚才并没对钱丽芳说实话,借着不算醉的酒劲,她有勇气再次说出陈熙的名字,却没勇气把当年发生的一切再次回忆。
一手扶着着粗壮糙粝的梧桐树干,她才勉强支撑着保持站的姿势。
认识陈熙那年,她刚好十六岁,多么美好的年纪,也有着情窦初开的朦胧情愫。
可惜,那份情愫因为他是顾碧华的外甥,到最后,不得不被迫掐死在心底。
不错,陈熙是顾碧华的外甥,那年夏天,他不是随他的父母来A市定居,而是被他的母亲带到A市来度假。
他的房间刚好在她隔壁。
她骗了钱丽芳。
又一阵夜风来袭,来势太猛,叶晨感觉手一软,没了支撑点,顿时站不稳,脚一崴,直接跌倒地上。
这时,不远处,A市顶级私人会所的门打开,有人鱼贯着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