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六朵尺许高的蔷薇花出现在了殿堂中,尽管没有泥土的滋润,却依旧散发着亮丽的光泽。
苏白长长是舒了口气,看向郭庚之说道:“郭兄弟,这次的事情,太华门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我要赶紧走了,不知你接下来要到哪里?”
“不知道苏兄弟要去往何方?”郭庚之点了点头后开口反问道。
苏白没有立即回答,眼睛看向那六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花,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公子放心,我那些姐姐们化成这般模样,已经听不懂人话了。”花无红似乎猜出了苏白心中所想,檀口一张,轻声说道。
“那就好,我准备北上。”自己现在的位置离太极门最近,再往南便是太华门,苏白当然不能去南方。
“那就一路好了,我也刚好要北上处理些事情。”郭庚之笑道。
“好,不过我怕会拖累到郭兄弟,刚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苏白一番沉吟后说道。
“这个无妨,苏兄弟要是不愿与我同行,那可就是嫌弃在下了。”郭庚之呵呵笑道。
“好。”苏白只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字。
苏白救郭庚之在先,之后经历了两场恶战,二人虽然性格相异,但却自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茫茫天下,找个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何等艰难,既然二人有此缘分,那苏白也不愿再多作矫情。
男人间,就是这样,不问出身,不问来历,一碗酒,一把剑,只要脾性相投,便是兄弟朋友。或许一个不小心也会反目成仇,但又怎能阻挡当下豪气风发的气概。
与此同时,在西域高原靠近大陆边缘的一处山巅的楼阁中,一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在他的身后正躬身站着一名人中处有着淡淡青须的青年人。
“师父,这半个月来,您一直让徒儿待在门中静候任务,您难道不担心——”青年人眼中闪着一丝疑惑。
“凌寒,你虽然天赋异禀,更有煞雨宝扇在身,但是如今的你已经远远不是那小子的对手了。而且,你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又如何能办好这件事情。”中年男人说完后,走到了一排书架旁,伸手随意的翻阅起几卷书。
“徒儿是敌不过那小子,但是五大暗护卫呢?难道凭他一人还能挡住五大暗护卫不成?”
“按照你探听来的情报,那倥偬神剑早被封在了那小子的体内,以那老家伙的本事,我又岂能取得出来。”
青年人皱了皱眉,刚要再说话,中年男子却是直接摆了摆手,略有一丝不耐的说道:“你不必再多说了,你的实力虽然超越了绝大多数同龄人,但离我的期望还远远不够,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安心待在门中修炼吧,至于那小子的事情,我早已做好了安排。”
临行时,苏白又回头望了花无紫一眼。
花无紫直直的看着苏白,眼神有些伤感和茫然,急急的向前奔了数步,却又硬生生的退了回去。
苏白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紫姑娘保重了。若是有缘,我们以后或许还会再见。”
这番话说的很婉转,但也不难理解——我们就此分别吧,以后估计是不会再见面了。
花无紫机械般的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公子一路小心。”
苏白闻言微一点头,刚要起身上路,忽然感到两团软软的物事抵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同时一双纤手紧紧的产道了自己的胸前。
花无紫把头靠在苏白背上,轻声细语道:“就让我抱一下吧,我知道人妖殊途,但是——”花无紫说着说着竟渐渐的有了泣声,“从你帮我掰开兽夹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里,我那时从背后偷袭你,只不过是想吓吓你,并非是真的——并非是真的想要害你。”
有时候,妖的感情倒是比人更为真挚、细腻。苏白讷讷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叹声道:“谢谢姑娘的厚爱了,只是我如今自身都难保,而且——我已经心有所属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但是——”说到这里,苏白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要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也似乎是要从当下的旖旎中挣脱出来。
“走了。”苏白也没有再等花无紫的回应,轻轻的从花无紫的双臂中脱身而出,然后向正在一旁暗暗偷笑的郭庚之使了个眼色,便以着极快的速度远去了。
这一别,真的还会再见吗?或许吧……
以二人的脚力,虽然没有施展轻功,但也不过是半日之后,二人就到了万花门北部的一个市镇。
这个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人口虽然刚刚过万,但却是颇为富足。镇内的房屋建筑有着鲜明的北方特点:屋顶大都是硬山、悬山的统一样式,没有多少高低错落的情致,除了大富人家外,基本都是住着颇为散落的四合院。
然而,不管是建筑还是街市,这里竟透着浓浓的文化气息,颇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
整个小镇内最繁华的地段其实也就是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街,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酒楼,药店,裁缝铺,钱庄,倒是应有尽有。街边上除了些卖杂货的还有些卖“才艺”的——将自己的书画拿来卖,不过生意貌似都不好。
洪国因为实力足够,治民之策也还比较人道,所以老百姓的生活倒是不错。全国每年会有三大科考,分别为文考,武考和丹青考。一旦中第,自然是前两种权力最大,但丹青考的待遇却是最好的,因为洪国有着专门的丹青院,丹青院中的画师薪水极高,甚至远远的超过了普通的文武百官。
于是乎,只要是懂得丹青之术的人,对这丹青院可谓是趋之若鹜,但是这丹青院招人却是极为严格,因而大多数人是怀着满腔激情而去,最后却只能愤愤而回。
就是这么一个小镇的这么一条街上,这样的自名为“怀才不遇”的人就有很多。
杀手自古以来就是个暴利行业,苏白虽然刚刚当了没几个月,但身上又岂会少得了金银,于是便买了很多作品来边走边瞧,但却是越看越失望。
他终于明白丹青科考的考官其实还是蛮公正的——就这些人的水平,确实不该在街头卖画,而应该直接改行了。
在看了一少半后,苏白就有些漫不经心起来,只是随意的看过一个个摊子,看过一幅幅作品,遇到实在是衣不遮体的卖画人,才买上几幅画。然而,当他来到一个老者的身前的时候,却呆呆的伫立在原地,竟是不愿再走动分毫。
郭庚之见状,微微有些吃惊,虽然对书画不感兴趣,但还是顺着苏白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身着麻衣的老者,头发乱蓬蓬的,连白白的胡子上都粘着一些油垢,衣服上斑斑驳驳的,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老者看到二人到来,也懒得招呼,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浸沐着日落前的阳光。
与其他人不同,这个老者身前只摆着一幅画,画中是一片烟雾迷蒙的场景。烟雾本事虚幻缥缈的东西,但这画中的烟雾却有着迷迷茫茫的脉络和纹理。
最怪异的是,这幅画没有落款!
虽是如此,但要是普通人看来,这幅画也就是怪异些、有些不知所云罢了,但苏白的眼睛却是被生生的吸到了上面。
刚一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苏白便心中大惊,因为在从这幅画中,他竟感觉到了极为可怕的气息波动,似乎是有着什么东西想要从中逃脱而出一般,但是细细的感觉之后,却又没有发现任何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