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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生死九龙沟(4)

第一次成功,让人们信心大增。

待石康明、郑燕杰返回来,三人又往前走。来到塌方地段,朱京东吩咐拉开距离,顺着垮塌的山体,成斜角往上爬,到达山顶绕过塌方地段,再顺坡下去。

三人弯着腰,一边仰头观察山上,一边手脚并用在乱石中爬行。

陡峭的山体完全被震松了,泥石混杂树枝野草,踩上去哗啦啦直往下溜,行动十分困难,加上他们心情高度紧张,很快便呼哧呼哧地喘息起来,心怦怦乱跳。朱京东前进了六七十米,正想一鼓作气冲上山去,一阵强烈的余震突然袭来,整座山就像一个柔软的面团,大幅度地摇晃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已经垮塌的山头上方,泥石大片大片地往下滑落。朱京东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他明白,如不及时躲避,很可能被砸倒或埋掉。

他迅速观察一下,只见左边山上的树木还比较完好地站立着,说明那一片的山体还算牢固,于是便飞快地向左横向运动。这时候,多年练功、爬山的成效显现出来。山体不断摇晃,朱京东像猴子一样连蹦带蹿,很快跑出了塌方区。

“大哥——大哥——”雨雾中传来石康明惊慌的喊声,三名突击队员至今相互不知道名字。

“不要吼,不要吼!”朱京东压低声音朝下喊,“朝左手边跑,快!”

等在山崖下的杨军等人,感觉像在一个巨大的摇篮里,个个站立不稳,于是紧紧贴在山壁上。山体大幅度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人人都想今天必死无疑,只得听天由命了。

杨军扶着山壁,对着对讲机大喊:“大个子,大个子,你们上面情况怎么样?”

很长时间听不见回答。杨军焦急地不停呼叫,终于,对讲机里传来郑燕杰的喘息声:“我……看不见……他们。”

“快,撤回来,你们都撤回来!”杨军急迫地说。

余震渐渐停止了。朱京东、石康明、郑燕杰相继撤到山嘴上,互不相识的三条汉子,不到一个小时,已成生死弟兄,紧紧抱在一起。经过短暂商量,都不甘心就这样撤下去。

杨军急了,在对讲机里大喊:“撤回来!我以组织的名义让你们撤回来!”

三人无奈,只好撤回。

“你当时为什么要喊他们撤回来?”我问杨军。

杨军解释说:“当时太危险了,我担心他们出事啊!是我力主他们进去的,万一出大问题,我咋个向组织交代?”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任何一个指挥员,在那种情况下,都必须为战士的生命负责。后来的艰难决择,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下午五点,一行人撤到山门外,通过电话向位于崇州怀远镇的市抗震救灾指挥部报告了情况。市委书记范毅指示,由旅游局副局长康伟带人,从九龙沟北面的万家镇方向上山,经钻天峰再到武陵院,进行救援。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康伟打来电话说,那边山体垮塌严重,无法进山。

雨还在下,朱京东和其他民兵撤到车上待命。指挥部领导想尽办法,煮了几大锅干饭,从十二日晚上到现在,大家只在中午两点过吃了几块饼干或矿泉水泡方便面,人人都饿极了,几锅饭被一抢而光。

朱京东说,这么多年,他不晓得米饭有那么香。

晚上八点,杨学明赶到设在怀远的市抗震救灾指挥部去开紧急会议。会上,崇州市委书记范毅介绍了全市其他地方受灾和救援情况后,重点通报了九龙沟的情况:根据各方面信息汇总,九龙沟内除十多人遇难外,大约还有四十八人被困,都集中在武陵院九龙观,其中有几个重伤员生命垂危。成都市委李春城书记指示,无论如何要把被困人员全部救出来,不得丢下一个。崇州市抗震救灾指挥部作出三条决定:请求上级派直升机救援,请求上级支援卫星电话,请求派特警参加救援。同时,市里要积极主动展开救援。

会议结束后,范毅让人通知杨军马上赶到怀远去。夜里十一点杨军到了,范毅说:“我和市里几个领导商量,决定由你带几个会操作电台的民兵,从万家方向进九龙沟去。”

杨军连夜返回市人武部,组织抽调民兵、车辆,十四日凌晨六点接通知又赶到怀远市抗震救灾指挥部,范书记一见面就说:“直升机来不了,特警也没有,还是由你带人从山门进九龙沟,有没有把握?”

杨军“啪”地敬了一个军礼:“请书记放心,保证把人救出来!”

范毅拉住杨军的手,动情地说:“见机行事,注意安全。由你全权负责。”

清晨七点五十分,杨军带着人冒雨赶到九龙沟,他对等在山门口的杨学明等领导说:“我在范书记那里领受了任务,由我全权负责,带人从山门口进去救人,请你们支持我。”

杨军说完,迅速组织民兵,挑选了三十多个当过兵的,分成三个组,一组清障,一组准备运伤员,一组在山门口待机,留下一百余人做后备队。杨军带着石康明、李尧、张正学、李建洪、周庭武、赵玉林等几个人在前面闯关,由市旅游局调研员杨明忠和当地一名群众带路,羊马镇人武部部长李强带人做后援。

雨一直下着,一行人拉开距离,小心翼翼地前进。负责观察山头险情的人随时报告情况,遇到河水过不去,走在先头的人把被砸倒在路边的树砍去丫枝,搭桥过河,悬崖边路窄难行,便在树上拴绳子拉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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