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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让金珠珠大感意外的是,没过两天她就接到了静儿的电话。

静儿在电话里说,她是临时决定要来B城开会的,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因为这次她是和领导一起来的,所以有人接待,就不用金珠珠去机场接她了,等她安排好了住处再通知她。

金珠珠放下电话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嘿!神了。

人果真是有心灵感应的,她前两天才想到静儿,静儿明天就到。

但等金珠珠静下心来,一想到就要和静儿见面,她心里忽然就有点儿紧张。以静儿的脾性,两人见面之后是不会让她的耳根子清静的。她连珠炮式的问话,自己能招架得住吗?

金珠珠忽然没有了把握,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去和静儿见面。

第二天,金珠珠在镜子前磨蹭了半天,时间全用在了化妆和选服装上。金珠珠要精心地打扮自己,但又不能留有太多装饰的痕迹。

她要让自己尽量自然点,她要让静儿觉得她生活得很好。

金珠珠打电话告诉了子予静儿来B城的事,子予说要开车送她去,金珠珠却淡淡地说不必了。静儿的铁嘴功很厉害,且不分场合不看对象。她怕子予不适应。

子予说,也好,他这会儿正有点忙,待会儿再电话联系。

静儿黑了不少。A城夏日的阳光太热烈,经过一夏的暴晒,可能要到冬天才能彻底恢复过来,但静儿看起来又健康又阳光,活力四射。

静儿一见面就把金珠珠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金珠珠感受到了静儿的力量。

但静儿忽然就又放开了她,并退后两步,仔细地端详起金珠珠来。金珠珠的眼神忽闪着,她感到有点不自然,她不习惯静儿用这种眼光看她。

静儿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她说:"珠珠,你变了很多。"

"我是不是变漂亮了许多?"金珠珠故作欢欣地问。

"你看起来确实是比以前漂亮了许多。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像我们原来活泼的小猪了。看起来,更像只乖巧的小绵羊。"

"小绵羊有什么不好?温驯又可爱。"

"小绵羊也没什么不好,可......"说话间,静儿的手机响了。

"今天的晚宴我就不参加了,反正有我们领导在那儿,估计也没我什么事。好,就这样,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再见。"估计是有人问她晚宴的事,静儿大声地回应着。

"万一领导找你呢?"金珠珠怕耽误静儿的正事。

"没事,你替我瞎担心什么?顶多回去以后义务代他多写几篇好稿子发了了事。走,我俩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说话去。"

毕竟来B城的时间也不短了,不说别的,去什么地方吃饭金珠珠心里还是有点谱的。

她带静儿去了市中心一家有名的"菜艺馆"。

与其说到那儿能品味到B城一流的美食佳肴,不如说更能品味到B城一种独特的饮食文化。

B城的饮食文化确实堪称全国一流。

在悠扬的扬琴声中,各种B城名小吃被一道道陆续端上了桌。

哇!每上一道小吃,静儿都要赞叹赏识一番。然后才恋恋不舍、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住把它们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味着其中的美味,然后再赞叹一番。

但静儿很快就又停下了筷子。因为她发现,金珠珠只是在一一介绍着,在照顾着她吃,而她自己却还未曾动过筷子。

"珠珠,你要多吃东西,你瘦了许多。"

"好啊!自然减肥。"

"你还减?那我成什么了。"静儿以前是猛减过一段时间,但成效不大。

"你呀,还是那个丰满、迷人、色相的女枪手--静儿!写的文章篇篇动人,抢的新闻条条出彩。就是,镜头感差点。"

"哈哈!珠珠,你也知道镜头感?你该不会是像那些时尚的电影明星一样,为了追求什么镜头感,而拼命瘦身吧?老实交代,是不是快当新娘了?"静儿的联想真丰富。

"唉!你快吃东西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金珠珠岔开了静儿的话题。

"怎么?不好意思了?看子予把你折磨成了一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可人模样。"静儿挑起眉梢尖儿带点戏弄口吻对金珠珠说。

金珠珠不理睬静儿,心想要堵住她的嘴,必须先得把自己的嘴堵上。这会儿她还真感到有点饿了,于是伸出了筷子。

"唉!这就对了!珠珠啊,我算是想通了,管它什么体形呢?人啊,其实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健康。因为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需要你自己去掌握的,否则,等到有一天,你连健康都没有了,那可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金珠珠正听静儿侃得起劲。子予的电话来了,他问:"你们在哪?"

金珠珠说:"在菜艺馆。"

子予犹豫着说:"珠珠,对不起。我公司来了两个重要客户,需要我出面接待一下,我今晚就不过去陪你们了。今晚,你就好好招待你朋友,我改天吧。"

"好,就这样吧。"

金珠珠挂了手机。但不知为什么,她的情绪忽然变得有点低落。

静儿也许看出来了什么,只是她什么也没问,而是继续着她的关于美食和健康的论谈。

晚饭后,金珠珠又带静儿去了楼上的茶艺馆品茶。

在欣赏完茶艺员一番精彩绝伦的茶艺表演后,静儿由衷地赞叹道:"B城人真会享受生活。珠珠啊,其实这个城市挺适合你的。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吧。"

"人在哪待其实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心情。"

"可是,即使没有心情,待在豪华小别墅里叹一口气的感觉和住在简陋的单元房里叹一口气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呵!"静儿用调侃的口吻说。

"静儿,我是为这个来的吗?"

"开句玩笑就受不了了?像只受惊吓的小刺猬。"静儿品一口香茗,斜起眼睛瞄着金珠珠。

两人相视没多久,就又都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静儿,你说,幸福的真正含义到底是什么?"金珠珠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放轻松了许多,她开始主动和静儿交流话题了。

"这个问题面儿太大。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幸福的含义通俗点来讲就是吃穿不愁,老婆孩子热炕头。对你嘛,就不同了。你要清风,你要晓月,你还要爱情,还要梦幻......唉,实在是太多了,我数不过来。"

"我是不是太贪了?"金珠珠冲静儿浅笑了一下。

"是有那么一点。只是你这要求里加进去了一个林子予,也就合乎情理了。"

金珠珠听到林子予三个字,就又不言声了。

一道茶喝尽,已开始喝第二道茶了。静儿才又说:

"珠珠,你瞒不过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在B城生活得并不十分幸福。"

这回,静儿说话很有分寸,她小心地用了"十分"这两个字。

但她还是从金珠珠的脸上察觉到了瞬息的变化。

"一切并没你刚开始想象的那么完美吧?追求幸福的道路也没那么一帆风顺吧?"静儿继续说下去。

"也许,我不应该来B城。"金珠珠的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怎么?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买张机票跟我一起回去就成了。"静儿接茬说。

"我还回得去吗?我在A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难道让我露宿街头啊?"

"有我静儿在,就不会有你沦落街头的一天,大不了你先住我家就是了。"静儿豪爽依旧。

"我住你们家,你老公、孩子怎么办?"金珠珠这回的笑里有一丝淡而苦的味道。

"唉!反正平时我也很少管他们。孩子基本上在我婆婆家,我老公你又不是不知道,经常在外面跑。"

金珠珠摇了摇头,对静儿说:"你别鼓动我了,我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我想你也是多半回不去了。你知道吗?海南再婚了,我是听另一个朋友说起的。"静儿兜了一大圈,道出了实情。

金珠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应了声"哦",再没了下文。

"看得出来,你对海南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好了,以后我们再不提这事了。他早点结婚也好,这样他就和你更扯不上关系了。男人都这样,总是不计后果、迫不及待地要去和女人结婚,也不多考虑考虑这个人是不是真适合自己,这样的男人真没劲!"

金珠珠依然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静儿才又说:"珠珠啊,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分析一下自己的现状,你觉得你现在最大的困扰是什么?"

"说不清楚。我发现我除了拥有子予不完整的爱以外,我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当初只想追求自由,但没想到追求自由的人反倒失去了自由。"

"珠珠,你什么也没失去。你现在所要做的仅仅是需要正视自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并拿出勇气来。你必须理清你的思绪,你到底最需要什么?是一个女人最终追求的归宿感,还是仅仅为了弥补一段情感的遗憾所付诸的一腔浪漫情怀。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如果是为了前者,子予又是真心爱你并需要你的,你就踏踏实实地待在他身边守着他、等着他。等到他真正获得自由的那一天,就是你们幸福长相守的新开端。如果只是为了后者,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只当是结束了一段浪漫的旅程,然后重新上路。"

"我当初是说过不要他的未来的。可是,这话说起来潇洒,做起来难。继续留下来,也许我会心累死;但真要让我离开他,肯定又会心碎死。"金珠珠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说。

"如果爱情是一副毒药,金珠珠,你早已中毒太深,无药可救了。"静儿无不带点恨意地对金珠珠说。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能做到那么洒脱的话,就说明你金珠珠不是人,而是神了。有人说过相见不如怀念,这句话乍听起来有点诗意,还有那么一点高境界,可对真心相爱过的人来说却实在是一种残忍、但是也不失保险、稳妥的一种做法。因为如果真做到了,至少能让人减少犯错误的概率。可你都上演过飞蛾扑火的壮观场面了,你又怎能轻易做到抽身而退?所以,当初我对你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静儿又接着说。

这回,金珠珠朝静儿使劲地摆了下头,言下之意就是:算你狠!被你说中了。

静儿深呷一口茶,继而对金珠珠露出了她那招牌式的、心领神会的笑容。

"女性生活栏目的主持人,就是不一样啊。"金珠珠没忘夸她一句。

"当然,幸亏我是理智且不招人待见型的。否则,我肯定会被你们这些爱情杀手整疯掉,那我还不得跳楼去?"

那晚,金珠珠没回去,她和静儿住在宾馆里,两人说了一夜的话。

其间,子予来过两次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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