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润还未开口,商紫歌已经站起身走近商子郢,一把把他抱起来,高高举过头顶转了个圈:“子郢又长高了!哇!好重!”
商子郢一边高兴一边小心翼翼观察母后的脸色,他喜欢皇叔,可他也知道皇叔的举动确实不合礼仪。
武润轻声开口:“九皇弟旅途劳顿,该多多休息才是。”
商紫歌听出了武润的言外之意,弯唇笑着把商子郢放下,抱了抱拳:“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商子郢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皇叔不必多礼。”
武润当没看见这极其差劲的行礼,不是她刁钻,而是皇家威仪,大半靠的是帝王自身的坚持和摆谱!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事儿大那凭什么以为别人就该拜你!生在帝王之家,多了高高在上的无比荣耀,可也同时失去了很多正常人该有的乐趣和期待!掌控天下,这就是代价!鱼和熊掌,确实不能兼得。
武润看着明显比往日活泼了的商子郢,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叔侄二人长话家常。说真的,如果是自己亲生儿子,武润真舍不得让他受这种罪。是的,对于武润来说,这么小的年纪就独挡一面,称王称帝,看着就让人心疼。再说,为人君主,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涩艰辛以及寂寞冷清?他还小,再过几年,该选妃了。到时,又是一道坎。为人帝王,不能专宠,不能用心,不能专情,武润想想,就觉得是一种悲哀。
商子郢的笑第一次有了孩子的模样,他睁着眸子很有兴趣地听商紫歌讲一些宫外的传闻趣事。
那些想法,武润也只是想想而已。对于商子郢的成长道路,她并不想改变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责任和使命,商子郢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他和别人不同。生在帝王家,是幸,抑或不幸?
在仁心殿呆的时间久了,商紫歌和默默碰面,似乎就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
商紫歌摸着下巴:“傻子?”
其实武润觉得,默默并不傻,至少她说什么他都能听懂。不管别人怎么想,武润不认为默默傻。但这个时候,她必须这么说,她不这么说的话,一个正常的男人留在太后内殿商紫歌该怎么想啊:“有点。”
商紫歌看着蹲在地上挨着武润的默默,摇了摇头:“我看未必。”
商子郢瞪着眼很想把默默从母后身边扔出去!他才是母后的儿子!要亲热也该是他来!可他不敢动,他是皇上,母后一再告诫他要注重礼仪!
武润叹口气:“何出此言?”
“他要是傻子,他怎么不缠着男的?”商紫歌第一眼看见默默就看他不顺眼,他不承认他自己小心眼,可他的确排斥比自己长得好的男人。
武润低头看了一眼默默,又抬眸看了看亦吉。
商紫歌又开口:“别看亦吉,亦吉没你好看。你说他真傻吗?他要是真傻他怎么知道挑个最漂亮的贴上去?他怎么不去缠福贵?”
人家紫歌王爷心思细腻得无与伦比,这话刚说完,就朝着亦吉抛了个媚眼:“亦吉别生气,你是没太后好看,可你比她高,这是你的优势。”
亦吉冷不丁打个冷战,眼观鼻鼻观心地当没听到他的话。在她心里,太后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自己怎么能比?
别说,这话说出来,武润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敢情自己就沾了这张脸的光了吧?可该说的她还是得说:“也不一定,九皇弟也只是推断而已。何况,宫里的御医瞧过的。”
商紫歌继续摸下巴:“皇嫂,我认识几个大夫,改天,给他瞧瞧。”
武润觉得默默就这样挺好,她承认她有私心,如果默默真和正常人一样,她也不可能把他留在身边:“九皇弟这是说哀家太医院的人都是技不如人了?”
商紫歌挺没诚意地赔笑,虽然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紫歌怎么敢!是紫歌一向在外面闲散惯了,忘了这是皇宫!”
就这个问题,武润不打算继续谈下去:“时候不早了,九皇弟回去歇息吧。”
商子郢得空就瞪默默,武润不经意地看过来,他就看着武润笑,武润的目光一离开,他又去瞪默默,反正看默默不顺眼。
商紫歌就起了身,随随意意地抱了抱拳:“那,皇嫂,我走了。”
“郢儿,你也退下吧。”武润当没看见商子郢对默默的敌意,小孩子心性,谁都希望母亲最疼自己,可武润对他,真亲近不起来:“晚膳时候,和你皇叔过来用吧。”
商子郢闻听此言,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行礼退下,临走,还不忘再瞪默默一眼。
亦吉给太后换上新茶,侯在一旁。
武润拿过碟子,递给默默。
默默抬眸看了一眼,没像往日那边喜笑颜开地接了过去仔细品尝。
武润心想,我还没气你倒先发起脾气了:“默默,你觉得哀家好看么?”
默默动也不动,眼皮也不抬。
亦吉倒是抬了抬头,不敢相信这是太后问的话。
武润问完就后悔了,自己这是干什么?无论默默因为什么和自己亲近,有所谓吗?当初留下他,诚然是因为来福让那人许下一个承诺,日后能助商子郢一臂之力,只不过现在这男子又多了一个用处而已。几个月之后,他离开,便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问这话,不是特别矫情吗?
武润突然就没了心情,站起身来,拍了拍默默的肩。
默默也站了起来,比武润高了近一个头的他俯首看着武润,绝色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哀乐。